大家剛喝了兩輪酒,張超就到了。展鵬連忙給他安排了位子,又把他介紹給大家。


    “超兒,沒等你啊。”展鵬發了圈煙,盯著張超,嘴角綻出一絲抱歉的笑意。


    “嗨,不都說了,不用等嘛。”張超渾不在意,抽了口煙,下意識地看向從未謀麵的三個人,展鵬見狀又分別介紹了趙健雄、宋曉輝和王偉,指著王偉對張超說,“這回多虧這哥們兒了,凶手還是他發現的呢。”


    “呦,這麽厲害啊。”張超瞄了瞄王偉,扭頭問展鵬,“你們都是一塊兒的?”


    “嗯。”展鵬點頭應了一聲,又指了指趙健雄,“這是咱們同行,鄰區的,那邊的調查多虧他了。”


    張超看了看趙健雄,啞然失笑,說,“老展這手真厲害,真能發動啊,他要是當了局長,還了得?”


    “你別咒我啊。”展鵬哭笑不得,訕訕地咧咧嘴,衝著張文峰說,“行了,這回人都齊了,你起酒吧。”


    張文峰清了清嗓子,端著酒杯在桌上磕了磕,環視一圈,“嗯,老展說得對,人都齊了,來,我敬大家,都是自己人,感激的話就不說了,都在酒裏。”


    宋曉輝也隨著大家端起了酒杯,但多少有些不自在,訕訕地說,“我就是個蹭喝的,案子啥忙也沒幫上——”


    “看你說的,你不是老展的教練嗎,沒你,他能有這體格?我能放心讓他一個人去偵察?”張文峰莞爾一笑,接著說道,“大家喝酒,喝完了我給你們講故事。”


    大家見又有故事聽,轟然叫好,連忙喝了杯中的酒。


    張文峰用手背擦擦嘴角,衝著張超揚揚頭,問,“丁祥你知道吧?”


    “知道啊,不前兩天還見了啊。”


    “哦,對。”張文峰笑著點點頭,“那幾天晚上,我和丁祥在公園門口蹲守,黑燈瞎火的,就看這哥們兒晃晃悠悠過來了。”


    大家都循著張文峰的目光看向展鵬,展鵬挑挑眉,含笑不語。


    “丁祥也不知道我找過老展,以為老展也是那地方的常客呢,眼睛都瞪大了。”張文峰促狹地擠擠眼,咧嘴笑道,“可沒想到這隻是開胃菜,沒過兩分鍾,楊毅也進去了,丁祥都看傻了,一個勁兒問我,這哥倆在玩兒什麽。”


    大家都被他的話逗笑了。


    “我們倆左等右等,結果,這哥倆一起出來了,最可恨地,老展居然還豎了豎中指。”張文峰好笑地看向展鵬,問道,“不是,你看見我們倆了?”


    “那倒沒有,但我知道,你們肯定在。”展鵬頓了頓,笑道,“其實你們不在也沒關係,不就豎豎手指嘛,也不費勁兒,但總不能耽誤罵你們。”


    “老展是老狐狸了。”張超歎息著搖搖頭。


    “所以——”張文峰一本正經地看向宋曉輝,說道,“虧得你教的好,老展身板才一直挺結實,不然進去被人扒光了怎麽辦?”


    楊毅一口煙嗆在嗓子眼,咳嗽了兩聲,回想著當初自己被展鵬扼頸,他也不由得暗自好笑。


    大家也嬉笑個不停,酒局漸入佳境,大家邊喝邊聊,張文峰成了絕對的中心,尤其是後到的張超,不時地向張文峰了解案件的詳情。楊毅聽了一會兒,想起了什麽,抽了口煙對張文峰說,“文峰,這兩天你和那個陳義江接觸得多,提審的時候,有沒有覺得什麽?”


    “哦?你指什麽?”張文峰一愣,饒有興趣地看向楊毅。


    楊毅瞥了一眼展鵬,繼續說道,“老展說,那小子狀況不對勁兒,擔心他是不是——”


    “精神病?”張文峰冷哼一聲,搶過話來。


    “對。”楊毅訕訕地咧了咧嘴。


    張文峰嗔怪地瞪了瞪展鵬,苦笑著說,“他那張烏鴉嘴,巴不得我們囉嗦不斷,是吧?”


    展鵬笑了笑,做了個鬼臉。


    張文峰籲了口氣,說,“不止我們,連檢察院都擔心。”


    “檢察院?”展鵬略感詫異,斜睨著張文峰問道,“提前介入了?”


    “能不提前介入嗎?”張文峰略微皺了皺眉,“全市不敢說,單就咱們區裏來說,幾十年沒有這麽惡劣的案子了,五條人命啊,才幾個月?不光咱們隊裏慌,局裏慌,檢察院也慌。我們下午在看守所提審,他們就參與了。”


    “動作夠快的。”展鵬扯了扯嘴角,望著張文峰,知道他肯定還有話說。


    趙健雄插話道,“我們那邊前幾年有一個案子,專殺小姐的。”


    “就是那個出租車司機吧?”楊毅瞥了瞥趙健雄,那個案子在座的都有所耳聞。


    “沒錯兒,就是那個,最後確認了十一起,人全死了。”


    “嗯,比不上那個,可也夠一說的了。”張文峰笑了笑,接著剛才的話題,“可不,我們都沒想到他們那麽迅速。”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說,“現在說重點。”


    眾人都結束了小聲的談論,齊刷刷看向張文峰。


    “據我們了解,陳義江的母親是精神病,他奶奶好像也是——”


    張文峰話音剛落,展鵬就輕呼出聲,“我操!”


    “但是陳義江堅決否認自己是精神病。”張文峰笑吟吟地望著大家。


    “是嗎?”楊毅下意識地咬住嘴唇。


    “嗯,他一口咬定自己沒病。”張文峰哼笑一聲,把視線轉向展鵬,說道,“不過為了穩妥起見,隊裏和檢察院都傾向於給他做個鑒定,我估計最後肯定得做。”


    “可別真確診啊——”展鵬眨了眨煙,不無擔憂。


    “真要是確診也沒什麽吧,”楊毅思忖一下,“法律規定,隻在發病時不承擔責任,但看他處心積慮的,主觀故意太明顯了,他不可能一直處於發病狀態,他謀劃可是個持續的過程。”


    “老展,聽見楊毅怎麽說了嘛,別亂琢磨,咱們不會那麽點兒背的。”張文峰衝著展鵬撅撅嘴,再次端起酒杯,大家再一次碰了杯。


    張超和張文峰單喝了兩杯酒,和宋曉輝換了位置,坐到趙健雄身旁。大家都是同行,自然很親近,再加上初次見麵,酒更是一杯接一杯地下。楊毅看在眼裏,想到張超不了解趙健雄的背景,不由得暗自好笑。


    酒喝到這個份兒上,沒誰再談案子了,都以加深感情為主。大家都很放鬆,不知不覺就喝到了飯店打烊的時候,服務員連著催了兩三次,他們才悻悻地放下了酒杯。


    張文峰買了單,最後一個走出飯店。其餘的人早就站在飯店門口的空地上,身形搖晃,滿臉通紅,顯然喝得都不少。他們相互攙扶著,嘴裏嘟囔著含糊不清的話語,臉上倒洋溢著真摯的笑容。


    輕輕擁抱的,輕拍後背的,盡管腳步有些踉蹌,但他們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是對彼此的不舍。


    張文峰暗暗籲了口氣,抬頭望向夜空,他真喜歡這種簡單的真誠。如果生活始終都能這麽簡單,該多好?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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