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就見到程征和梁辰站在大門口處說話,齊丞和嚴冬正在修車。


    唐朵緩緩朝門口走過去,漸漸安定下來,直到梁辰和程征看到了她,等她走上前,程征問起唐果的事。


    唐朵沒有直接回答,看向梁辰,問:“恐怕還要再等我一下。”


    梁辰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我先回車上。”


    唐朵:“好。”


    等梁辰走遠,唐朵才將視線調回來,望向程征。


    程征問:“有事問我?”


    唐朵點了下頭,直截了當道:“七年前那場意外,原本是我和你一起去撈曉峰,後來唐果和肖宇成也趕來了,對吧?”


    一聽到當年的事,程征的眉頭就不由自主的皺起來。


    他沒吭聲,安靜地等唐朵的下文。


    唐朵目光平定,繼續道:“意外之後,我也問過唐果和肖宇成,為什麽會過去。他們說,是因為我那天把手機落在學生會了,唐果原本要給我幫我拿回家,然後她接到了一通電話,是椽子手下的一個人打過來的。那個人知道椽子的目的,也知道我們那天去會出事,加上以前受過你的一點恩惠,所以才打電話通知我們不要過去。唐果和肖宇成聯係不上我,就隻好追過去,半路上他們報警了。但是因為剛好是高峰期,警察晚了一步才到,那時候,意外已經發生了……這件事,我一直沒機會和你求證,但今天,我想問個清楚。”


    程征聽完,又過了一會兒,才說:“的確有這件事,椽子那裏是有這麽一個人,我幫過他,他也給我通過信。”


    唐朵點了下頭。


    也就是說,唐果沒有說謊,她和肖宇成真的是因為那通電話才過去的。


    見唐朵神情有異,程征皺了下眉,問:“怎麽,你是不是想到什麽?”


    唐朵一怔,又搖了搖頭:“沒有,之前是我想多了……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話落,唐朵轉身就往外走。


    程征在後麵叫住她,問:“唐果她怎麽樣?”


    唐朵卻有些心不在焉:“哦,還可以,還在恢複。”


    程征扯了下唇角,隔了一秒才說:“那,好好照顧她,也照顧好自己。”


    唐朵看著程征,忽然笑了:“好,謝謝。”


    ……


    唐朵頂著太陽,一路折回到梁辰的車裏,心裏已經不再像來之前那麽不踏實,起碼這一趟她解開了幾個疑點。


    而幾個疑點都和唐果沒關係。


    一坐進車裏,唐朵接過梁辰遞過來的礦泉水,喝了一口。


    梁辰沒有著急開車,隻是觀察著她。


    直到唐朵說:“唐果和椽子沒關係。”


    梁辰挑了下眉:“肯定?”


    唐朵點頭:“肯定。”


    唐朵長長的舒出一口氣,靠著座椅。


    她的腦子漸漸安靜下來,但很快就有其的問題浮出腦海。


    如果和椽子無關,那麽……


    她正在這麽想,梁辰也開了口:“那現在就剩下一條線索可尋了。”


    ——是肖宇成。


    當年,和唐果一起去現場的就是肖宇成。


    第97章


    唐朵發了信息問肖宇成, 得知他這時人正在醫院班上忙, 又問了梁辰的意見, 決定打鐵趁熱, 既然要問清楚,不如早點問。


    唐朵和梁辰一起來到醫院的餐飲區, 等肖宇成過來。


    肖宇成來之前, 梁辰特別囑咐了兩句, 先問什麽,後問什麽, 要講究策略,而且不能給肖宇成思考時間,要快很準,才能抓住他最真實的反映。


    梁辰:“一個人如果心裏裝著虧心事,會小心翼翼的藏起來,很怕被人碰到。就像一間鎖上門的黑屋子, 要小心藏好鑰匙。但是一般人沒有經過這方麵的訓練,很難做到突然被人提到難堪的事而麵色不動。所以要在肖宇成身上看到破綻,最好的辦法就是去觸碰他的死穴, 以及那些讓他難堪, 恨不得忘掉的事情。這樣,他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才會露出最真實的表情。”


    唐朵認真地聽著, 並一一記下了,同時在腦海中回憶著和肖宇成以前的接觸。


    在她來看,肖宇成一向是無害的傻白甜, 唐果都比他有心眼的多,他絕不是一個有心事藏得住的人,也沒有做壞事的天分。


    所以唐朵從本能上還是比較傾向於,肖宇成和這件事也沒有直接牽扯,就算有也隻是被無辜利用的笨蛋而已。


    唐朵正這麽想著,那位“笨蛋”就急忙忙的趕過來了。


    肖宇成氣喘籲籲地,一坐下來就說:“剛下一個急診,我有幾分鍾時間,怎麽了,找我這麽急?”


    唐朵笑笑,將已經點好的咖啡推到他麵前,說:“你先坐下歇歇。”


    肖宇成不疑有他,一屁股坐下後,抬眼看看對麵的兩人。


    唐朵似笑非笑,一貫的老樣子,梁辰正在低頭喝咖啡,和平日的麵無表情也沒什麽兩樣。


    這樣的組合要是換到別人身上,說實話,肖宇成心裏一定會提高警覺,因為他們兩人真的很像是美劇裏經常出現的法醫和fbi的搭配,沒有人能在這兩人麵前麵不改色。


    但肖宇成常年遭受唐朵的白眼,後來又見識了和她的氣質好像天生一對的梁辰,如今已經見怪不怪了,反正這兩人一天到晚都是這種死樣子。


    所以肖宇成一點防備都沒有,端起咖啡就往嘴裏送,溫度適合剛剛好。


    沒想到咖啡還沒咽下去,唐朵就慢悠悠的甩過來一句:“你還記得七年前跟我告白的事兒麽?”


    結果,那口黑咖啡直接嗆進喉嚨和鼻腔裏。


    肖宇成一陣猛咳,卻還死要麵子的壓抑著,又不願意噴到對麵去,便不由自主的彎下腰,將頭彎到桌麵以下,一邊咳一邊給自己順氣,整個臉都漲紅了不說,連氣管都是疼的。


    生平第一次,肖宇成嚐到了差點嗆死自己的感覺……


    等他好不容易緩過氣兒,意識到唐朵問了什麽,抬起頭,滿臉狼狽的瞪著對麵:“你問啥?”


    唐朵挑了下眉,又落下一句:“肖宇成,你是不是對我餘情未了,想著一箭雙雕的好事?”


    肖宇成登時急了,拍桌子站起來,剛要嚷嚷出聲,卻意識到周圍的醫生、護士全都紛紛側目,又連忙將情緒壓下去,坐下來低聲叫道:“你放屁!”


    哈哈!


    唐朵在心裏笑出聲。


    要不是事情緊急,偶爾逗逗肖宇成還真是減壓。


    這還是第一次肖宇成跟唐朵甩臉色。


    他氣急敗壞的說:“你們急忙把我找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廢話?”


    話音落地,梁辰也放下杯子,抬眼間目光落在唐朵身上。


    他說:“我想嚇的差不多了,可以進入正題了。”


    肖宇成聽了,眼睛瞪得更大。


    合著他們涮他呢?


    隻聽唐朵說:“肖宇成,果果現在站不起來,全是因為心病。但病根在哪兒呢?她把心事藏得太深了,要幫她就得從根查起。”


    肖宇成聽的一愣一愣的,思路有點跟不上。


    “什麽意思?”


    唐朵:“我的意思是,我今天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肖宇成安靜了兩秒,神色漸漸恍然:“哦,你是不是覺得,她的心病在我身上?呃,這個和當初我那個……年少無知的事,又有什麽關係?”


    年少無知?


    唐朵挑了下眉,覺得這個詞用的倒很是貼切。


    別說唐朵,就是梁辰聽到這話,眼神都變了變,先是微妙地看了肖宇成一眼,又看向唐朵。


    直到唐朵歎道:“他不是在指桑罵槐,不用往心裏去。”


    梁辰微微笑了:“我沒往心裏去,我的審美一向很高。”


    肖宇成:“……”


    唐朵斜了梁辰一眼,這時轉過頭來,又說:“我就是想知道,你‘年少無知’的那件事,果果知道嗎?”


    肖宇成沒吭聲,隻是一怔。


    唐朵接著說:“我已經去找過程征和連曉峰了,基本上已經將另一種可能性排除,現在就差你這裏還沒證實。我記得果果曾經和我說過,她腿廢了之後你和她在一起大部分原因是出於同情。這些年你也知道,她隻有你一個男朋友,所有感情都隻和你,她也許會認為,如果她站起來了,是不是你的責任就卸掉了,就會離開她呢?”


    肖宇成這才明白過來,他訥訥道:“你是說,果果以為我喜歡的是你,隻是出於愧疚才和她在一起的?這不可能啊!出事之前我和果果就好上了,哪來的愧疚?”


    唐朵皺皺眉,不說話了。


    的確,這條線是有點說不通。


    兩人正在大眼瞪小眼,就聽梁辰說道:“既然如此,我有幾個問題想問。”


    肖宇成又看向梁辰:“好,你說。”


    梁辰:“那天意外發生,你和唐果一起趕去現場,是從哪裏得知消息的?”


    肖宇成:“我記得好像是唐朵把手機落在學生會了,果果來找我,我們撿到了,然後在上麵看到信息……”


    這條對的上。


    梁辰又問:“那麽,你們難道沒有考慮過先報警,讓警察過去,而你們留在學校或者家裏等消息?”


    肖宇成說:“我和果果說了,我們去了也幫不上忙,說不定還添亂,不如交給警察。但是果果很擔心,她嚇得六神無主,還堅持一定要去,也不等我就衝出學校叫出租車。我哪兒敢讓她一個人去啊,隻好跟上了。”


    聽到這裏,唐朵怔住了:“是果果堅持要去?”


    肖宇成:“對啊,你可沒看到她那天的臉色,嚇死人了,她還口口聲聲的說,怕會出人命,必須要去。”


    唐朵匆匆看了梁辰一眼。


    眼神交匯之際,梁辰的眼神也傳達了一個訊息給她——唐果此舉太反常了。


    然後,梁辰又落下最後一個問題:“那麽,你喜歡過唐朵的事,唐果是否知道。無論是你後來懸崖勒馬也好,認識到自己年少無知也罷,唐果到底知不知道。”


    要不是正問到關鍵時刻,唐朵無暇顧及其他,恐怕還真會賞梁辰一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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