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插兜,衛衣運動褲配了雙複古球鞋,還是那張精致又稍嫌冷淡的臉,煞風景的是額上那一塊紗布……


    付灑灑清楚聽到了隔壁班女生的竊竊私語——


    “天啊,他怎麽了!”


    “暴殄天物啊,為什麽傷在臉上……”


    “怎麽傷到的呀,他那樣的人不可能打架吧?”


    怎麽不可能?付灑灑回憶昨晚,他那股子狠勁都能和三中那個梁變態相提並論了。


    管甜把圍巾往下扯了扯,一臉八卦:“灑哥,你知道內情嗎?”


    付灑灑一臉高深莫測的微笑,等到兩個跟班急到要跳腳,這才附耳過去,嘀嘀咕咕了好一會兒。


    她說得眉飛色舞,繪聲繪色。情節跌宕起伏,好一場大戲!


    “臥槽。”自詡文藝小仙女的陸絳梅都忍不住罵了髒話:“你是說,他幫你擋了暗器,把你緊緊摟在懷裏,然後你們一起去了醫院,最後他還摸了你的頭發和你說晚安?”


    擅自改了劇本的付灑灑臉不紅心不跳:“唔,差不多吧。”


    “好浪漫,沒想到冰山小王子的內心這麽火熱。”管甜一副要昏過去的樣子。


    不知不覺就成了浪漫電影男主的聞少爺感受到了三束異常熾熱的眼光,扭頭就看了過來。


    “哇,在看你在看你。”管甜比付灑灑還緊張。


    “我的媽,眼神很寵溺啊。”閱文無數的陸絳梅已經開始腦補了。


    “你們冷靜點好吧。”付灑灑咳了一聲,本來還沒覺得怎麽樣,被她們大呼小叫的一鬧,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前麵幾個班開始檢票進場了,實驗班的幾個男生來得遲,就落在十班後麵。


    臉皮堪稱銅牆鐵壁的付灑灑故意磨磨,直到能看到聞泱的側臉才又欲蓋彌彰地放慢腳步同對方拉開了點距離。


    周墨從她身邊走過,輕輕撞了一下她的肩膀,觀察了一下前方同桌的位置,這才打探道:“搞到票了?”


    付灑灑比了個ok的手勢,臉上滿是掩不住的得意。那天發帖沒什麽收獲,第二天竟然有個神秘人雪中送炭,還留了個紙條希望她務必追到聞泱,最好能讓他從此荒廢學業,一蹶不振。


    看起來實驗班的競爭壓力很大嘛……這麽一想,果真還是做個學渣更輕鬆點。


    周墨被她的情緒感染到,笑起來:“我看到他的票了,是六排十七,預祝你近水樓台先得月。”


    付灑灑心情頗好地彎腰福了一下:“借公子吉言。”


    .


    因為不想搞出什麽大動靜怕打草驚蛇,付灑灑選擇了晚一步檢票,等到影廳拉燈正片放映再進去。


    雙手搭在影院販賣零食飲料的櫃台上,她掃了掃貼在牆上的套餐清單,毫不猶豫地下單:“情侶套餐。”


    工作人員打了爆米花和可樂,變戲法似的又翻出一張粉色卡片遞過去,“小姑娘很幸運哦。”


    “啊?”付灑灑接過卡片,發現是張集郵卡,上麵有五個框框,第一個框已經被愛心貼紙占了位置,她又翻到反麵,後麵印著影院二維碼。


    “您是今天第三百位購買情侶套餐的客人。按照我們影院的規定,您可以免費再享用四次情侶套餐,等到這張卡貼滿愛心後,把您和男朋友的照片上傳給客服小姐姐,還能獲得imax首映影票。”


    還有這等好事?!


    付灑灑念初中那會兒沉迷於巨款零花錢的夢想,堅持不懈買了一學期的彩票,結果連個兩塊錢的安慰獎都沒中過。


    看來聞泱果然是她的幸運男神。懷著這樣令人興奮的想法,付灑灑悄悄推開了百花廳的門。


    裏頭一片漆黑,隻有大熒幕一閃一閃,上麵槍林彈雨,正放著我大天.朝革命前輩們的英勇事跡。她伴著大炮坦克的背景音樂前進,心情莫名忐忑。


    第六排中間空了個位置,電影院座椅的間距不算遠,付灑灑懷抱著大桶爆米花和飲料,又怕影響到別人看電影,隻得彎著腰小心翼翼摸索著走。


    屁股終於挨到軟椅的那一刻,她都有點出汗了。稍微平複了下心跳,她鼓起勇氣把可樂迅速放到了隔壁那位的杯架裏,對方猶豫片刻,拿起來喝了一口。


    這時,電影裏的先輩們已經攻入了敵人的碉堡,大吼:“同誌們,勝利的曙光近在眼前。”


    沒錯,近在眼前。付灑灑在心裏猛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她不動聲色地微微側了側臉,身邊的人戴著兜帽,看不見臉,身形倒是和聞泱一樣。


    呃……剛才他穿的運動外套有帽子嗎?


    付灑灑有些恍惚,又努力低頭去辨認他的鞋子。


    是黑的,顏色一樣,放心了。她舒了口氣,討好地把爆米花遞過去,那人伸出手,相當自然地抓了一把。


    付灑灑猥瑣地想,你一把我一把,到最後快吃完了,兩隻手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在爆米花桶裏十指相扣了……


    為了目標快點達成,她吃得飛快,身邊的人不知道是餓極了還是怕被她吃光,也拚命往嘴裏塞。


    幸好這是超大size的爆米花,還夠吃上一陣子。付灑灑不想旖旎的氛圍變成大胃王比賽,先行放慢了速度,對方看她這樣,也不再狼吞虎咽了。


    隻是,原本想好的牽手畫麵並沒有機會實現。那人開始變得非常規矩,等她拿完了一顆後才會伸手過來。


    付灑灑急得要死,眼看著電影片尾曲都響起來了,她再也按耐不住,試探著碰了碰對方放在腿上的手。


    誰知道他反應很大,騰地一聲站了起來。此時散場的燈也亮了起來,他摘下帽子,翹著蘭花指控訴:“你竟然占我便宜!”


    媽蛋,這是誰啊?!付灑灑震驚地看著那張青春痘均勻分布的臉,百口莫辯。


    痘痘少年還在gay裏gay氣地抱怨:“哼,我就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零食,便宜你這個女流氓了。”說完,他誇張地跺了下腳,跑走了。


    周圍的同學哄堂大笑。幾個實驗班的人交頭接耳:“這兩個都不是我們班的吧?”


    “對啊,那個女的好像在追泱神嘛,這麽快移情別戀了?”


    付灑灑聽著風言風語,無地自容,恨不能立刻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同一時刻,影院的最後兩排,傳來低低的笑聲,聞少爺手背抵著唇,忍得很辛苦。


    “喂,泱神,什麽事這麽開心啊?”周圍同學莫名其妙,這麽英勇淒壯的片子,不哭就不錯了。


    “沒什麽。”聞泱收起笑意,目光落到麵紅耳赤往外走的少女身上,她幾乎是掩麵而逃的姿態,毛衣外套滑落到肩膀,原本披散的長發也變得毛毛躁躁,明明不是嬌小柔弱的類型,此時看上去卻有點可憐。


    不知輕重的青春期少男少女們一直在對她指指點點,有同情,有好奇,有奚落,也有嘲諷。


    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刺耳極了。


    他皺了皺眉,盯了她一會兒,直到人影消失不見後,緩緩收回了視線。


    第15章


    沒什麽比當眾被羞辱後還要去學校補考更慘的事情了。


    付灑灑恍恍惚惚咬著筆杆,腦子裏一幕幕慢動作回放,痘痘男的肆意嘲笑,周遭同學的奚落,還有……不知道坐在哪個角落看她笑話的某個少年。


    一定是他猜到她換了票,然後又把自己的票和別人掉了包。


    可惡可惡可惡!


    她是有多不堪,才讓他這麽避之若蛇蠍。


    感覺眼睛澀澀的,活到十七歲都沒哭過幾次的付灑灑感受到了淚水在召喚,她死命睜大眼盯著試卷,不想讓眼淚落下來。


    陳芬芳坐在她對麵,見她磨磨蹭蹭半天,一題都沒寫,火就上來了:“你想讓我陪你到什麽時候?全班五十四個人,就你缺考!”


    付灑灑低著頭,一聲不吭。


    沒有察覺到她的反常,陳芬芳加重語氣:“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周四幹了什麽,你去實驗中學找聞泱了是吧?”她冷笑了一聲,繼續道:“你的月考總分加起來都不夠他一門成績!高考近在眼前,你卻還在肖想一個遙不可及的人!”


    遙不可及……


    這四個字徹底壓垮了樂天派的付灑灑,頹敗氣息瞬間淹沒她全部思緒,原來在別人眼裏她的追求一直都像癡人說夢,她與他的距離,已然是巨大的鴻溝,怎麽都跨不過去。


    不知怎麽她就想到不知哪裏看來的那句話——


    你我之間本無緣,全靠我糾纏。


    想起那人自始至終都冷淡疏離的態度,她的眼淚終於落下來,啪嗒一聲砸在了試卷上。


    物以稀為貴,平時沒心沒肺的小霸王哭起來足以讓滅絕師太都忍不住反思自己,是否剛才把話說重了。


    “哎,我不是那個意思。”她有些尷尬地拍拍少女的肩膀,“你現在應該努力學習啊,是吧,等考上了同一所大學,咳咳……”


    話沒說完,付灑灑抬起頭來,長睫毛沾著淚,烏漆漆的眼睛看起來有些濕潤,她吸吸鼻子,嗓音有點沙啞:“對不起,陳老師,讓您費心了。”


    還算有救,陳芬芳很安慰:“那趕緊把卷子寫完了吧?”


    聞言付灑灑一哽,閉了下眼睛,兩行清淚緩緩劃過白嫩嫩的臉上,她的聲音聽上去更傷心了:“老班,請允許我整理一下絕望的情緒,明日再戰。”


    死丫頭又耍花招。


    明知道對方在裝可憐,陳芬芳也沒辦法對著真·苦情戲影後·灑硬下心腸說不,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就讓她回去了。


    走出辦公室,樓梯最下一階坐著兩個靠在一起取暖的妹子,聽到腳步聲齊齊回頭。


    付灑灑愣了一下,趕緊撇過頭,飛快抬手擦掉眼角的淚痕。


    陸絳梅裝作沒看見,拍拍屁股站起來:“灑哥,很快嘛,二十分鍾就結束了戰鬥。”


    付灑灑恩恩應著,走到她們中間。


    管甜湊近,疑惑地道:“灑哥,你怎麽眼睛紅……唔。”嘴巴突然被人捂住,她惱怒地拍了下始作俑者的手臂,示意對方鬆手。


    這白癡,哪壺不開提哪壺。


    陸絳梅早就從一班熟人處打聽到了消息,此刻怎麽可能讓遲鈍的某人再戳大佬的傷心處,死命給她使眼色。


    管甜後知後覺地領悟了什麽,站到三個階梯高的地方,張開雙臂,居高臨下地把付灑灑抱到了懷裏:“大佬,別慌,你還有我。”


    陸絳梅拿腳在地上蹭了一下,很輕地說了一句:“其實我覺得,像他那樣輕賤女孩子真心的人,根本不值得你那麽喜歡。”


    是啊,這樣道理她都懂,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呢?


    付灑灑苦笑了下,轉開話題:“都沒吃飯吧?走啊,我請。”


    結果三個人在小吃街兜了一圈還不盡興,陸絳梅強烈提議在這個特殊的日子需要一杯小酒來一醉解千愁:“灑哥,去喝酒,喝完就忘了他!”


    “沒錯。”乖乖牌的管甜一反常態地投支持票:“去城北的那家vani night!我來買單!”


    中文名叫香草之夜的酒吧,隻接待女賓,據說調酒師們全是善解人意的大美人,不但能調出口感驚豔的雞尾酒,還能傾聽情感類煩惱。


    美中不足的是……稍貴了一點。


    付灑灑坐在高腳椅上,隨意看了眼酒水單,上頭幾乎沒有小於三位數的軟飲,更別提酒精類的價格了。


    管甜很闊綽,對著中性打扮的酒保妹子微笑:“你好,麻煩給我們……”她停了停,又仔細研究了下單子上奇奇怪怪的名稱,斬釘截鐵:“三杯[失戀萬歲]!”


    付灑灑很想吐槽,這還沒戀呢,怎麽就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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