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組長倒了!”


    “蘋果裏有毒!”


    宋河猛地扭頭,隻見一個白大褂四仰八叉躺在數據牆前,範桃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手裏還端著蘋果盤子。


    宋河臉色大變,暗罵一聲猛然跳起,和眾多白大褂一起衝了過去,呼喊聲四起,場麵頓時一片混亂!


    ……


    下午一點。


    若羌基地醫院。


    靠窗的病床上,婁景輝安詳地躺在潔白的被窩裏,眼皮忽然輕輕一顫。


    一群白大褂正在病房裏玩手機,有人偶然扭頭看到了,“誒!婁組長眼皮好像動了!”


    頓時一群人爭先恐後湧到病床前,嘰嘰喳喳:


    “婁組長醒醒!”


    “老婁你不能死啊!”


    “婁景輝你瀏覽記錄沒刪!”


    “諾獎給你發獎了婁組長!”


    各種不著調的喊聲響成一片,終於,婁景輝左眼眼皮睜開一條小縫,木然的臉上有了輕微的顫動。


    宋河坐在床邊,猛一抬手,喧鬧的眾人頓時噤聲。


    “感覺咋樣?”宋河握住他的手。


    婁景輝木然,許久才把另一隻眼皮睜開,眼神迷茫,像一尊突然有了生命的石像。


    “景輝?婁兄?”宋河在他麵前晃晃手,“能聽到我說話嗎?”


    婁景輝木呆呆的,毫無反應,兩顆紋絲不動的眼球裏一點光都沒有,像兩顆塑料假眼。


    宋河臉色一變,回頭道,“壞了,不會摔腦震蕩了吧?快去請醫生!”


    病床上忽然發出一聲虛弱的輕哼,“沒……沒事,有點懵。”


    宋河連忙扭過頭去,攥緊他的手,關切道,“感覺怎樣?”


    “累……”婁景輝眼睛終於動了動,看向周圍,表情閃過刹那的困惑,似乎沒搞明白眼前的狀況,“我為什麽在……醫院?”


    “你不吃不睡肝了整整兩天兩夜的數據分析,體力透支暈倒了!”宋河臉色古怪,“景輝啊,何必呢?這又不是上戰場!不能玩命啊!”


    婁景輝似乎想起什麽,臉色恍然大悟。


    “醫生來了!”門口有人喊。


    人群火速散開,幾個醫生大夫過來,給婁景輝做了幾個簡單的小檢查。


    “靜養觀察幾天,沒有大問題,暫時不要工作了。稍後會感覺餓,今晚我們送配餐過來,稍微吃點東西,不能吃太多,明天中午以後才可以吃飽,否則傷胃腸。”醫生簡單叮囑,匆匆離開。


    “對,你放個假,先別工作了。”宋河又攥住婁景輝的手,“身體要緊!”


    “我應該是那種病又複發了。”婁景輝無奈苦笑。


    宋河恍然大悟,“腦子停不下來?”


    “對。”婁景輝皺著眉頭回憶,“我沒感覺自己幹了兩天兩夜,好像沒多長時間。”


    “因為你太投入了。”宋河點點頭,“曆史上很多牛逼科學家和軍事家有你這種情況,進入狀態了,連著幾天幾夜不吃不睡,題目解完仗打完,倒頭昏睡兩天,跟駱駝一樣。”


    “老大你看我寫的數據紙了嗎?”婁景輝忽然想到什麽。


    “沒,把你送來醫院我就沒走,我肯定得守到你醒過來。”宋河說。


    “我沒事了老大,別耽誤實驗進度!”婁景輝清醒多了,“老大你一定要去看看我寫的數據紙,我找到了一種全新的數據分析法,我發病可能就是因為那種思路太絕妙了,一下沒控製住走火入魔了!我現在頭疼,腦子轉不起來,沒法和你講。”


    “別別,你不要想學術上的事情了,別用腦過度!”宋河慌忙說,“你靜養期間幹點不費腦子的事兒,打打遊戲刷刷視頻什麽的。”


    “明白老大,你記得看我的數據分析紙!”


    “好,我的組長差點犧牲才出的成果,我肯定會看的!”宋河連連點頭。


    “去看吧老大,不用陪我了。”婁景輝歪頭,衝床榻前的一群白大褂揮揮手,“感謝大家來陪我,但我真沒事兒,大家別因為我耽誤了進度!”


    白大褂們目瞪口呆,這他媽就是傳說中的工作狂魔?


    ……


    傍晚,實驗室。


    宋河站在數據牆前,彎腰撿起地上的一張張數據紙。


    婁景輝的爆發太凶猛了,紙上密密麻麻的數據分析,光是掃一眼,思維密度都令人倒吸涼氣,完全不像是出自人類的手筆!


    除了地上灑落的一堆數據分析,牆上還貼了幾十張,規模浩浩蕩蕩!


    “景輝啊,你真是給我出難題……”


    宋河走到一旁的小桌上,拿起保溫杯喝水,順手往嘴裏塞了一大堆係統藥物。


    一大把藥片入胃,腦力快速爬升,洶湧澎湃的激流在大腦中咆哮!


    宋河神采奕奕地站在數據牆前,專注閱讀數據紙,目光如掃描儀般一行行掃過。


    “書法有待提升啊!”他忍不住吐槽。


    大概婁組長寫的太激動,紙上的筆跡相當嘈雜,像是狂放的思維直接從腦子裏噴出來,亂糟糟地噴得到處都是!


    一般人過來肯定忍不住破口大罵,本來數學就是難了吧唧的東西,字體還寫的像醫生處方箋,這誰能看?


    好在宋河的數學是大師段位,一把猛藥下去,什麽數學大家的理論都敢看上兩下,婁景輝遠遠稱不上數學大家,熟悉他的字體後,理解起來還是很輕鬆的。


    他一張張翻讀婁景輝的工作內容,臉色逐漸嚴肅。


    “有點東西。”宋河喃喃道。


    老婁明顯開竅了,神來之筆!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靈感毫無征兆地從天而降,能寫出神乎其神的東西來!


    最開始,宋河教給他的數據分析法,還是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前探路。


    婁景輝隻在最開始的兩頁紙用了這種小步法,很快他的步子便大膽起來,速度越來越快,變為競走!


    競走十多頁紙之後,他成功地小跑起來,分析速度和細節密度翻倍上漲!


    宋河起了雞皮疙瘩,他才剛看到婁景輝工作的前半部分,已經如此驚豔。


    後半部分,會是何等情景?


    繼續迫不及待往下讀,又是二十頁過後,紙上的思路出現了大膽的跳躍!


    剛開始的跳躍很呆,透著一股子魯莽,像喝多了寫的,可能婁景輝體力透支了,腦子有點不清醒。


    正當宋河以為後麵幾十頁會充斥著醉話時,紙上的文風驟然一變,思路突然清晰起來,跳躍也變得輕盈從容!


    峰回路轉!


    宋河驚詫地往下看,逐漸忘記了時間,一種難以言喻的魔力從紙麵躍出,悄悄攥住了他的心髒,如同紙上有某種慢性毒藥,能逐漸攝取人的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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