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三郎體弱,哪裏抵的上他們這些人?於是亂手亂腳的將木薑推到圈外,喊道:“木薑,去找樓主來!”


    百香樓往日也有這樣,恩客瞧上了樓裏的人,可樓裏的人不願,便要做那種豪取搶奪的事情來,樓主豈會讓這樣的事砸了百香樓的招牌?哪怕是得罪了權貴,也要護短到底。


    木薑被猛力一推,跌倒在地上,抬頭一見,看見那些小廝牢牢的箍住謝三郎,當下一駭,喊道:“三爺。”


    謝三郎生怕這惡火燒到她身上,叫道:“磨蹭什麽?”


    杜君澤斜眼一瞟,嘶了一聲,還一個清麗佳人,這男這女都是人間尤物,要是都弄到床上去了……


    杜君澤隻是一想,便下腹火燒,忙的指著木薑道:“把這個女的也給我抓起來。”


    禍水東流,謝三郎沒想到這廝如此的沒臉沒皮,他被團團家丁困在中間,見那胖子笑的滿臉褶子要去捉木薑時,眼疾手快的脫了鞋用力的砸了過去。


    腦袋一聲悶響,杜君澤抱頭,轉過肥胖的身子,似是不敢相信還有人敢在他頭上動土,問:“你砸我?”


    謝三郎從重重人障中探出一隻手揮揮:“木薑快跑!”


    杜君澤冷笑一聲,肥的像藕節一般的胳膊卻有難以置信的速度,他向前狠狠一抓,扯住木薑的衣領。


    木薑腳步一個趔趄,腳跟朝後團團打轉,猛地想掙脫開來,卻沒想到杜君澤肥腿一蹬,一腳將她踹到地上。


    木薑灰頭土臉,從地上抬起眼,謝三郎剛剛還在亂吼亂叫的嘴立馬閉了起來。


    難得寂靜,難得沉默。


    謝三郎用目光鄙視她,怎麽這麽不爭氣?逃跑不成反被抓?


    木薑撇嘴,這廝太肥,丟不掉這條惡狗。


    杜君澤擦掌,伸出肥而短的手指頭點在謝三郎的腦袋上:“跑啊,怎麽不跑啊?不是挺能耐的麽?”


    謝三郎秉著我杠的過你我就橫,杠不過我就當個縮頭烏龜。


    家丁將謝三郎的手縛的緊緊地,木薑也被從地上提了起來,粉嫩的臉上盡是灰,杜君澤接過小廝遞來的手帕,將她臉抹了,嘶了一聲:“喲謔,還真不錯,沒想到這長安城裏還有這樣的尤物。”


    木薑臉“唰”的白了,謝三郎梗了脖子,從桎梏正掙脫稍許,擋在木薑的身前,嚴嚴實實的遮住那雙猥瑣的黃豆眼。


    杜君澤笑著摸摸謝三郎的下巴,那手中的細滑膩的他心直癢癢:“怎麽,這女子是你的相好?不錯,都跟爺走吧,爺保你們吃香的喝辣的。”


    謝三郎像隻老母雞一樣護住木薑,呸道:“滾你的死肥仔,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杜君澤雖然胖,但是最忌諱別人說這個字,今日可好,這謝三郎專門往他痛楚戳,讓他怎能不惱,於是掄圓了巴掌抽過去,好教他怎麽做人!


    那掌風又急又快,謝三郎不僅不躲,還準備貼著臉迎上去,這胖子肉又肥又厚要是掄到木薑這小身板兒身上可如何是好?


    “三爺!”木薑眼看著那手要打了過來,想去攔下,胳膊卻被小廝捏的緊緊地,動彈不得。


    謝三郎隻道,這下好了,本來靠臉吃飯的,如今連門麵都毀了個徹底。


    “閣下有話好說,幹什麽做些欺壓百姓的事?”


    熟悉的聲音如沉鋒一樣破開凝固的寂靜,杜君澤肥軟的手掌被另一隻渾厚有力的手牢牢握住。


    四下的家丁見自己的主子吃虧,對來人喝道:“好大的膽子,你可知我家公子是誰?竟敢這樣對他?”


    何偏正臉龐剛毅,眉毛黑而濃密,因為長時間練武,一身腱子肉繃在紅色的飛魚服下溝壑清晰可見,讓人看第一眼便心生懼意。


    木薑見他來了,大喜,喊道:“何大俠!”


    何偏正側臉,朝她微微點頭:“木薑姑娘。”又看向謝三郎:“謝公子。”


    謝三郎瞧了他這身材,又偷偷瞄到木薑眼裏崇拜之意,心裏的酸像泉水一股一股的湧出。


    什麽叫人比人氣死人?


    這就是。他何偏正不來,謝三郎唉這群粗俗卑鄙的人中可以稱作是斯文俊秀的美男子,可他一來……


    他活脫脫的襯成一個娘炮。


    於是,他努力的撐起腰杆子,在雄風的威壓下樹立起為數不多的男子氣概。


    杜君澤一看這男子的飛魚服,便萎了半截。


    誰不知這朝堂裏錦衣衛隸屬東廠,兼管刑獄、偵察、緝捕盜賊奸黨、監視文武百官等職責,他杜君澤是紈絝不說,但他不蠢!讓他在無權無勢的老百姓頭上作威作福簡單的很,讓他去得罪錦衣衛?


    他是嫌活的不耐煩麽?


    於是他抽抽快要斷掉的手,向何偏正賠笑道:“喲,錦衣衛大人,我可不知這兩位是你的朋友,要是知道哪能招惹啊?不說別的,我是杜正國都尉的兒子,我有個堂兄叫杜君潤也是錦衣衛,這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麽?”


    說完,他黃豆大的眼睛朝自己握住的手瞄瞄。


    何偏正皺眉,錦衣衛中的確有個杜君潤的人物,此人城府深不可測,誰知有個這樣草包的堂弟。


    到底撕開臉麵不好看,他思索片刻鬆了杜君澤的手,杜君澤一瞧,好家夥整個手腕子紫了一圈!


    他心裏罵罵咧咧,可嘴上甜的很:“錦衣衛大人,我可真不知道這二人是你的朋友,多有得罪,我此廂賠禮道歉好了。”


    他忙得哈腰鞠躬,見小廝仍捆著木薑和謝三郎,佯怒罵道:“好小子,怎麽還不鬆開錦衣衛大人的朋友?你們的眼睛被狗吃了不成?”


    謝三郎得了自由,忙得扶起木薑,擔心道:“沒事吧?”


    木薑搖頭,看了一眼何偏正,欲言又止。


    謝三郎看在眼裏,握住木薑的手緊了緊。


    杜君澤賠罪:“真是對不住,小生的眼睛被屎糊了,驚擾了兩位貴人,不如我做東,請二人上館子好好賠罪可好?”


    謝三郎、木薑連連擺手:“不敢,不敢。”


    杜君澤:“……”給臉不要臉!


    見杜君澤還沒走的打算,何偏正眼光一凜,朝他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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