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婆撩起孩子衣服看他有沒有事,嘴上也罵罵咧咧沒個完。


    “不要臉的小妖精,肯定是勾搭人出來,被我孫子給撞見,故意嚇唬我孫子!”


    一個上班路過的年輕人忍不住道;“我說大娘,分明是你孫子故意抽汙水,把人家姑娘一身衣服給弄髒了,你咋好意思顛倒黑白的?”


    老太太把孫兒拉身後,叉腰對著年輕人罵道;“我孫兒乖的很,無緣無故他會去抽人家?你不就是看她漂亮,才故意這麽說的嗎!


    你們這些年輕人,一個個的,看人家臉好看,說話就不老實,擱解放前,你們這樣的狗男女都是要抓去遊街的!”


    仗義執言的年輕人,應該還沒對象,被老太太這話氣得臉漲紅。


    宋茵陳盯著從老太太身後探頭的小孩兒:“許小虎?”


    老太太警惕瞧著她:“幹啥?想害我孫子?”


    宋茵陳迎上滿眼陰鷙的小孩兒,剛才她就覺得熟悉,原來她沒看錯,這還真是後來那個轟動整個文崇市的許小虎。


    旁邊一個出來晾衣服的大媽嗤了一聲:“得了吧,誰會害你家小崽子呀,他不害別人就不錯了!


    沒人教的小王八蛋,還好意思說人家欺負人!


    我可是看得真真兒的,你家小畜生本來在二號樓那邊玩,看人家姑娘下樓來,故意跑來這邊搞壞事的!”


    她在井邊洗衣服,把這頭看得清楚。


    先前沒吭聲,是不想跟這老婆子鬥嘴,這會兒實在是忍不了了。


    老太太身後的許小虎眼珠子一轉,瞥見一旁不知是誰種菜漚的糞堆,隨手抓起一把糞,就朝大媽剛晾好的床單衣服扔了過去。


    “啊!”大媽氣得都快瘋掉了,這兩天天不大好,老下雨,她瞅著今兒天不錯,忙了一上午洗的衣服和床單,連晌午飯都沒來得及吃。


    “你個小兔崽子,你家裏人不管你,老娘今兒打死你!”


    大媽隨手撇了根樹枝,就要去抽許小虎。


    人還沒過去,許小虎先給哭上了:“哇,奶奶,我好怕!”


    老太太護著孫子;“你算個啥東西,敢欺負我孫子,我告訴你,我兒子可是公安局的,回頭讓他把你們都給抓起來!”


    “對!”許小虎一抹眼淚,抓了幾把糞瘋狂往人家晾的衣服上扔:


    “我讓我爸把你們都給抓起來,統統槍斃!”


    十歲出頭的孩子,那凶神惡煞的表情,讓人難以相信是個小孩子。


    他這一扔,簡直就是捅了馬蜂窩,好幾家衣服都晾在這院裏,可不是大媽一家遭了殃。


    好幾個老太太和大爺都加入了戰局,討伐祖孫倆的缺德行為。


    “偷人家東西也就算了,還滿院子欺負小孩兒,掀人家小姑娘裙子,脫小孩兒褲子,拿繩子拴人家小牛,還你爸是公安局的,我看呐,最該槍斃的就是你這小畜生!”


    “可不是,開春那會兒,把人老王家的小子推下河,得虧人撈的快,不然人家獨苗苗都沒了,都十歲了,還這麽膽大沒王法,真當公安局是你們家的?”


    “呸!欠收拾的小雜種!我放家門口的醃菜壇子,礙著他啥事了?居然給我尿裏頭,壞我一缸子菜,這死老太婆還說童子尿養生!”


    “這小畜生該死的很,我家老頭子腿腳不好,下樓梯就得扶著扶手慢慢走,他昨兒個還想推我家老頭子,得虧我兒子手快給扶住了,不然這會兒可到醫院躺著了!”


    這個大院住的人有點雜,有退休老幹部,也有進城做買賣的。


    八十年代人還算樸實,沒動不動就要訛人傾家蕩產的行為。


    許小虎爸爸是跳出農門的鳳凰,靠著一張嘴能幹,居然娶了領導的女兒,連生了兩閨女,才生了這麽個小子。


    許媽生這個兒子已經三十高齡了,對這個寶貝兒子那是寵的不行,就別說許家老太太了。


    許小虎在家那就是小霸王,許老太對這唯一的孫子,那更是慣的要星星不給月亮。


    孫子走路不看路撞著樹了,那就得罵罵咧咧砍了樹,磕地上就得罵地板,打針疼了也得罵醫生。


    被這麽寵著縱著的許小虎,那可是老子天下第一,老虎屁股都敢摸一把的人。


    宋茵陳眼瞅著聲討隊伍越來越大,實在是這許家人太過分,積怨已久,讓整個院裏的人都爆發了。


    她看了眼被人群圍著的許家祖孫倆,一會兒還要趕班車去市火車站,實在沒空在這兒瞎扯。


    何況,這小王八蛋也沒幾天好囂張了。


    前世夏天,許小虎回老家,去河邊玩耍,溺水被路過的許光明救了上來。


    他人胖身體結實,在水裏瞎撲騰,許光明救他上岸本就已經脫力。


    這小畜生怕被家裏人知道他玩水,上岸時又一腳把許光明給踹了下去。


    匆匆過來接孫子的許老太,眼瞅著許光明在水裏浮沉,怕許家人賴上她家,居然悄摸回家一收拾,帶著孫子回城了。


    可憐的許光明,屍體泡的發脹浮起來才被人發現。


    許小虎家人怕許老漢上門要報酬,還編排許光明偷東西的是非,傳的整個許家村沸沸揚揚。


    兒子沒了,還被人說是去偷東西被人攆到河裏淹死的,許老爹受不住打擊,沒幾天,也跟著投河自盡了。


    長大後的許小虎簡直是無惡不作,偷東西被主家發現,不但殺了男主人,還淩辱人家懷孕的妻子。


    逃亡途中又殺了好幾人,包括收留他的寡婦母女倆。


    多年後,大意的許小虎醉酒後跟一個發廊女提起往事,發廊女也帶案底,被抓才牽扯出許小虎來,世人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這一次,宋茵陳可不會讓許光明救這小惡魔了。


    魔鬼,就該下地獄!


    算算時間,還有兩個月就放暑假了,可不能讓許光明回鄉下,還得把許老漢也給接來。


    宋茵陳細細叮囑了田秀容一番,便帶著張小偉踏上了去市裏的班車。


    火車站,張小偉看到拎著行李的金璨,眼睛瞪的老大;“他....他怎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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