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芊芊抿著嘴沒說話。


    王翠麗曉得,人家這感情比她這個親嫂子要分量重的多,連忙找了個借口:“哎喲,我還約了陳總太太,下午一起喝茶,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


    金豆豆招呼留客人:“舅媽,你吃了飯再走唄!”


    “不吃了,我還得趕車呢!”王翠麗急匆匆走了。


    曹芊芊這才抹著眼淚跟宋茵陳哭訴:“我都說了,月子請人照顧,他老娘偏要過來,還說什麽照顧我月子。


    我他媽.....,死老太婆哪裏是過來照顧我月子,分明是過來給我找氣受的!”


    宋茵陳哄著她:“怎的了這是?瞧你都給氣成這樣了!”


    懷孕的女人,情緒容易激動,曹芊芊從前明明是個很爽朗的姑娘,自從這懷孕之後,口味變了,心思也跟著敏感,動不動就愛哭。


    可宮誌宇事業正是發展的時候,時不時就要出國,還真照顧不過來。


    曹芊芊想請個保姆照顧自己,宮誌宇也讚成這事,可曹母和宮家老太太一聽就不樂意了。


    曹母打電話給曹芊芊:“你掙兩個錢不得了是不是?非得讓全天下人都曉得你有錢,萬一哪天被人抓住把柄,又搞什麽割資本主義尾巴,你不得叫人抓去遊街?


    做人低調謹慎一點,都說要艱苦樸素,你咋就聽不進去?


    以前我懷你跟你姐的時候,那還得下地幹活,不也一樣過來了?


    芊芊啊,你姐那頭也不用我操心了,媽就擔心你啊,你一天天主意大的很,可不能在這個原則上犯錯。”


    宮家老太太那就更不同意了:“我這一天到晚閑著啥事不幹,兒媳婦要生孩子,不讓我去伺候,倒是拿錢去找外人,讓親戚朋友曉得,可咋看我?


    誌宇,你是存心打你媽的臉,讓人背後嘀咕,說我這個當婆婆的容不下兒媳婦,兒媳婦寧願找外人,都不樂意跟我處一堆是不是?”


    宮誌宇曉得老家人想法,回頭就跟曹芊芊商量:“要不,別請保姆了,就讓我媽過來照顧你吧!”


    曹芊芊斜了他一眼:“你媽啥德行,你自個兒心裏沒數?”


    宮誌宇摸摸鼻子:“她是毛病多,可這次不一樣啊,你這肚子可是咱老宮家的孩子,她還能不待見自個兒親孫子不成!”


    曹芊芊又不滿了:“誰告訴你是老宮家的, 誰告訴是你孫子來著?宮誌宇,我告訴你,我就喜歡女娃娃,就樂意生女娃娃,你可別跟我整老封建那一套。


    別回頭一看是個姑娘,你就不樂意給我甩臉子,我可不是那麽好脾氣!”


    宮誌宇忙哄她:“祖宗,你快別氣了,我就是一時口誤,咱當初說好的,生兒生女都姓曹飯,反正我家我哥有兩兒子,我不在乎這個。


    你咋還能為這個生氣呢,好了,別氣了,別回頭氣著我閨女,一出生就跟她奶一樣,拉著個老長臉,那多難看啊!”


    噗嗤!


    曹芊芊被他這話逗樂了,倒是不再揪著這事不放了。


    宮家老太太鄧淑芬來了之後,一開始也確實像小兩口想的那樣,生活習慣上不講究,但還是很尊重年輕人的習慣。


    說了要賣肉就賣肉,說燉雞就燉雞,把家裏打理的極為妥帖。


    就在曹芊芊以為這個婆婆,看在孫輩的份上,還真的變了不少時,宮誌宇因為國外訂單出國了。


    他這一走,鄧淑芬就變得不大一樣了。


    擦桌子很敷衍,有時候就把掉桌上的飯粒渣子一收拾,那油點子就跟看不見一樣,洗碗舍不得用洗潔精, 又舍不得廢煤氣燒熱水,還舍不得用水。


    兩頓的碗湊一起,拿抹布抹一遍,在水裏晃幾下,就算完事了。


    這些是生活習慣不好,宮誌宇還沒走的時候,就說他媽很多遍了,盯著的時候改了,回頭還那樣兒。


    曹芊芊覺得,自己懶不幹活,人家幹的糙一點就糙一點,別自己不幹還挑三揀四屁話多,對於這事也是忍了又忍,實在看不下去就自己動手。


    沒想到,自己動手也不成。


    倒不是鄧淑芬心疼她,而是心疼花錢買的洗潔精:“你們這些年輕人啊,真是好日子過多了,半點不記得從前苦日子了。


    洗個碗還得專門買啥洗潔精,放從前那會兒,地主老財家裏也不用這玩意兒的呀 。


    天天嚷嚷不幹淨,說盤子底沾了油,沾油不好啊?


    芊芊呐,誌宇掙錢不容易,家裏就算有錢,也不該是這麽個花法,你大哥大姐他們,一家子一年收入才幾千塊,你這一月開支就得上千塊。


    哎喲,哪兒能這麽過日子啊,那主席都說了,艱苦樸素才是正道,你們做人,咋能忘本呢!”


    她說一遍,曹芊芊就當沒聽見,說兩遍,曹芊芊當她是蒼蠅蚊子叫,忍著懶得理她。


    可這老太太吧,就覺得曹芊芊看不上她,不拿她這個婆婆當回事,故意甩臉子給她看,就跑去給一個院裏的老太太訴苦。


    “你說說,她結婚三四年不生娃,我也沒說啥,這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我也從老家過來,盡心盡力幫他們。


    咱是當老人的,也是從舊社會熬過來的,不指望現在的兒媳婦,像舊時候的兒媳那樣順著咱,那你也不該給我氣受吧?


    我這一天啊,做啥都不對,抹桌子刷鍋碗掃地,她都看不順眼。


    我看在兒子的份上,不想跟她計較,咋說她也懷著咱老宮家的孩子不是。


    可你說,這吃住在兒媳婦家裏,她一天天拉著個臉,我這心裏啊就難受......”


    這年頭的人,怪是熱心腸的很。


    尤其是一個院裏的吳大媽,她年輕時幹過革命,解放後在廠裏工作那也是一把好手,退休後,也不肯休息,熱衷於為院裏鄰居服務。


    誰家老人沒人照顧,誰家孩子沒人看著,她都得伸手幫一把,在院裏名聲極好。


    吳大媽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小曹瞧著也是個知識分子,咋能這麽對老人呢,不行,這事我得說說她!”


    於是,某個午後,曹芊芊正在午睡。


    鄧淑芬就帶著吳大媽和幾個大娘大媽進來,把她從床上喊起來,非要給她開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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