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浩將手指伸進了一空洞,稍小一圈,但是如果是年齡再大些的男子,則正好一根手指大小。


    兩人對視一眼。


    “化龍術有破綻!”楚浩腦海中想象那個畫麵。


    黑暗之中。


    凶手的一根手指攜帶著無邊法力穿越了無數時空。


    尤言興近仙的肉身也無法阻止,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點碎了他的眉心,將他殺死。


    “化龍術的破綻在眉心?那人是如何發現的?”赤衣張太元不能理解。


    “為什麽非得是眉心。”楚浩提出一個新的問題。


    “眉心是陰神出竅的地方,按理來說這是所有妖魔道術法最為防護的地方,可為什麽尤言興的眉心如此脆弱。”赤衣張太元也不能理解的地方。


    楚浩腦袋中回想起虯悵宇說他沒聽說過什麽觀想術,突然有了靈感,喃喃自語。


    “不會天下間所有的化龍術的破綻都是眉心吧。”


    赤衣張太元看向楚浩,不知道他為什麽有這種懷疑。


    楚浩理清了這個頭緒,瞬間就感覺清晰了很多。


    “龍神親傳的化龍術應該是一門神仙道的陰神術,隻不過他會配合觀想術才將肉身提升到了龍軀的層次,可後來有人更改了化龍術,去掉了觀想術。


    於是神仙道的術法就變為了妖魔道的術法,而這也為化龍術留下了破綻,本來該是最強的眉心,反而變成了破綻,可是龍神在上啊!誰能更改龍神的術法。”


    想到這裏楚浩猛的閉上了眼睛,虛空之中,似乎有一雙冷漠的黃金瞳在注視著他 楚浩強行終止了自己的想法。


    他知道那個想法無論是對是錯,都不是自己可以知道的。


    平複心情之後,楚浩拉上了棺材板。


    “怎麽了?”赤衣張太元奇怪的說道。


    “尤言興已經離開了!”楚浩徹底想明白前因後果。


    “這不是尤言興?”


    “當然是,隻不過是他的軀體,尤言興可能壯士斷腕,徹底放棄了自己的肉身。”


    “放棄肉身!是厲鬼術。”赤衣張太元恍然大悟。


    “那他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麽啊?”


    赤衣張太元的智慧明顯比不過真正的張太元。


    “他做這一切的目的當這個大墓被打開的時候,就已經達到了。


    當水勢改道,這裏就會形成上好的風水寶地,於是就會有術道高人來到此地,挖掘出大墓,也會找到他的屍身,他們就會知道尤言興要說的是什麽了。”


    楚浩點到為止。


    赤衣張太元幾番思索,終於恍然大悟。


    “尤言興是想說化龍術的破綻在眉心,那什麽人知道這個事情受損失最大呢?肯定是瀚海龍宮,是龍宮的人殺了他,他要用自己的屍體報仇。”赤衣張太元雙眼一瞪,說出這個推論。


    楚浩愣了愣,怎麽和自己想的不一樣,仔細一想才明白旁人是不知道觀想術的存在的,缺少這個線索,結論自然偏向另一邊。


    “應該不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直接將他挫骨揚灰就好了,為什麽要留下他的屍身呢。


    而且你仔細看,棺材內部也被抹掉一切痕跡。


    尤言興到底在棺材上留下了什麽,才要被抹除。”楚浩提出疑問。


    赤衣張太元陷入沉思,許久之後,他試探的詢問。


    “難道是那人其實不是瀚海龍宮的人,但是他同樣了解這個破綻,於是像趁機將此誣陷給瀚海龍宮,尤言興也發現不對,於是將真凶寫在了棺材上,但也被凶手發現,於是抹除掉了。”


    這個推斷合情合理,但是楚浩卻覺得並不一定。


    “也有可能棺材上就是什麽都沒有,凶手故意這麽做,從而誘導眾人的視線。


    他心機陰沉,簡簡單單的抹除棺材上的痕跡,就讓整個事件的走向變得波譎雲詭,難以捉摸。”


    楚浩很早就學會了借刀殺人,傳授給他的正是他大哥葉文錫,他是此道的好手。


    但是葉文錫明顯比不上這個人,凶手做事給人一種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的感覺。


    這個人無論眼界,見識,甚至是神通都是世間第一等。


    楚浩慢慢的將棺材板蓋上。


    “上等的幽冥沙金,你不要?”赤衣張太元驚訝的問道。


    “人都死了,動人棺材幹嘛?”楚浩聳了聳肩。


    赤衣張太元一臉古怪的看著楚浩,似乎第一次見過這個人。


    兩人僵持片刻,楚浩還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不管是誰,一百年這個凶手有很大概率還活著,誰知道會不會在這裏的東西下過詛咒,就算沒有,萬一有什麽追蹤的神通,反正我是打不過他的,索性就當做沒發生過好了。”


    赤衣張太元點了點頭,頓時覺得有道理,果斷的將手收了回來。


    楚浩仔細看了一眼四周,然後毫不猶豫的轉身。


    兩人離開陵墓,楚浩慢慢的拔出了拐杖劍,石台慢慢合攏。


    “尤言興沒死,那個人知道嗎?若是不知道的話,那這場棋局,不一定誰輸誰贏呢。”


    楚浩陰神在微微顫抖,無數的雜念如同野草一般瘋狂的滋生。


    但是這回陰神沒有將它們斬除,因為陰神不認為這是負麵情緒。


    他看著鵝毛般的大雪,右手按在自己的心髒上怔怔出神。


    “你怎麽跳的這麽快啊!”他自言自語道。


    “是因為……興奮嗎?”


    他的心跳跳的越發的快,似乎胸膛內有無數雷霆霹靂,似有遠古神人敲響了戰鼓,他們浴血狂呼,從而回應他。


    “原來這個世界這麽精彩,九州太小了,能和這麽多的高手一起博弈的舞台會是多麽絢爛精彩,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能有資格和他們站在一起呢。”


    術法會在無聲無息的影響人的心性。


    “你這個狀態有點危險啊。”赤衣張太元看到楚浩微微發紅的雙眼。


    “怎麽了?”楚浩不太明白。


    “術化出現特征之一,就是自己的內部情緒開始放大,直到徹底取代你的本性,那個時候你就墮入魔道,無法複原了。”赤衣張太元一臉凝重的說道。


    楚浩內省了一番,金蓮光芒璀璨,如同一輪煌煌大日一般照耀天地,外邪不生,他心一安,然後颯然一笑。


    “多謝師叔指點!”


    “就知道你這個小子是個掃把星,知道這麽個大秘密,真怕某天早上一起床就被凶手幹掉了。”赤衣抱怨道。


    “不要擔心!”楚浩寬慰道。


    “不擔心?尤言興都打不過人家,我這個小胳膊小腿,怎麽能不擔心?”


    “我的意思是,他要殺你,你根本就等不到第二天,也許你還在睡夢中,就再也醒不來了。”楚浩笑的很開心。


    赤衣張太元一頓,然後兩隻手狠狠地掐住楚浩的臉頰。


    使勁的朝著兩邊使勁的拉。


    “錯了錯了錯了!”楚浩雙手合十,連忙道歉,忘了赤衣的性格更率性一些。


    “小兔崽子,手感還不錯。”赤衣戀戀不舍的鬆開手。


    楚浩無語的揉著自己臉頰。


    “你這個年紀,怎麽跟個老頭子似的,心機陰沉,不苟言笑的,多笑笑,多樂樂。”赤衣笑著說道。


    楚浩聳了聳肩,不在意的搖了搖頭。


    不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幸福的。


    “走吧,回去啊!”赤衣張太元說道。


    “師叔,這一次一回去,是不是就不太能輕易下山了。”楚浩提問道。


    “倒也不是,但是山上靈氣充沛,更易修行,確實鮮少有人下山,怎麽了?問這個問題。”赤衣好奇的問道。


    “我在肴市還有些親朋,想去打個招呼再走,可以嗎?”


    “當然可以,又不是什麽大事,風雪太大了,我帶著你飛去。”


    楚浩連忙點頭,能用飛的誰用走的啊!


    “別鬆手!”赤衣哈哈一笑,拽著楚浩的小手化作赤芒消失。


    距離本就不遠,眨眼之間就帶著楚浩來到了肴市之內。


    整個肴市明顯就亂了起來,六月飛雪實在是出乎預料,


    這場大雪也來的太突然。


    再加上一群專家胡說八道,什麽溫室線上移,什麽三百年暖冬。


    導致一群笨蛋竟然真的沒有儲備過冬物資,正困在家中等著救援。


    整個肴市所有的人都扛著鐵鍬在鏟雪,大量的掃雪車杯水車薪的疏導著交通。


    楚浩甚至還看到了自己的爺爺奶奶和二叔,正在前線指揮,沒有離開。


    “爹!你先回去吧,風雪太大了,你身體挺不住啊!”葉思標頂著狂風走到了老爺子身前,為他擋住風雪,然後擦了一把臉上的冰水,開口道。


    “閉嘴,讓外人聽見成什麽樣子,那歐陽胖子都虛的要死,你看他離開半個腳步了嗎?這場大雪來的好,老烏這個位置坐不穩了,哈哈哈。”


    葉思標轉頭看到了老爺子那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神。


    那個眼神好久不曾見到了,但是如今他又回來了。


    “是!爹!”葉思標明白這個狀態下,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支持他的父親。


    六月的飛雪,對很多人來說是滅頂之災,但同樣也使一些人改變人生命運的機會。


    幾個片刻,兩人就從雲層降了下來。


    楚浩站在雪地上一臉無語,如果不是自己可以透視,如果不是對麵的第二層的小樓可以作為參照物。


    楚浩可能真的找不到自己的根據地了,他已經被徹底掩埋了。


    劉光遠夫妻倆正困在這裏,如果不是楚浩回來,等政府來到這個人煙稀少的荒涼地方,夫妻倆沒準得頭七都過了。


    楚浩施展大焚天掌術,雙掌上燃燒起熾熱的火焰。


    那火焰無比璀璨,四周的空氣都出現了波動,腳下的雪如同見到驕陽,可是不斷地溶解。


    轉眼之間,四周的雪牆上已經凝固成冰塊,整個月院內的大雪就被清空了。


    楚浩敲了敲門。


    大門突的被打開,劉光遠夫妻慌忙的跑了出來,然後一臉激動的抱住了楚浩。


    “還好您回來了,要不然我們夫妻倆就死了啊。”劉光遠尾音都在發顫。


    “這不是來了嗎?你不也沒事,你不會要哭吧,別別別。”楚浩嫌棄的將劉光遠的腦袋推開。


    “我給你的銀行卡上打了五百萬,給你們養老的,這麽久也多虧你們照顧了。


    省著點,還有不要傻傻的都給兒女,自己留著大頭,有錢的時候,他們更孝順。”楚浩給劉光遠緊了緊衣服,對他囑托道。


    不知不覺間,劉光遠的頭發更加稀疏,臉上的褶子開始耷拉下來,腰也開始佝僂起來。


    劉光遠眼神微變。


    “您要走了?”


    “要出去闖一闖嘛,總在一起,大家也煩。”楚浩哈哈笑了笑。


    “有您在,挺好的。”劉光遠眼睛有些婆娑的說道。


    “別這個樣子,總有機會再見的。”楚浩身高不夠高,但是劉光遠也不像之前那麽挺拔,楚浩遞給他一張紙巾。


    “這是風雪。”劉光遠嘴硬的說道,但是眼淚撲簇簇的就下來了。


    楚浩一時也有些傷感,但是轉念就被陰神斬斷。


    “這一年氣溫都不會暖和起來,但是大雪隻下一月,一月之後,道路一通,你就離開吧。”


    劉光遠有些猶豫。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告訴你兒子,他若願意,皆大歡喜,若是不願,那也就這樣吧,不能事事都管他吧。”


    “總是不想給孩子添麻煩。”劉光遠尷尬的笑了笑。


    “你這個年紀,還在給他們貼補家用,誰能說你添麻煩?


    他孝不孝順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說了你也不愛聽,但是你這個年紀,該為自己活一回了。”


    劉光遠用力的點了點頭。


    “走吧!家裏有副滑雪板,你走到主路,應該一會就能碰到清雪車。”楚浩遞給劉光遠一壺符水,囑托幾句,然後和他們告別。


    看著兩人的背影越來越遠,大雪將滑雪板的痕跡蓋住。


    突然滑雪板頓在原地,劉光遠回頭招手。


    “我年紀大了,您要回來看看啊,我怕以後都見不到您了。”他大聲的呼喊。


    楚浩咧嘴笑了笑,兩頰凍出一條冰痕。


    他也賣力的搖了搖手。


    “我會的!我一定會回來見你的。”


    神通:延壽。


    劉光遠隻感覺渾身一顫,胸膛似乎有個小火爐,舒舒服服的,但是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轉身慢慢消失在楚浩的視線之中。


    這是楚浩琢磨出的一個小技巧,他可以將延壽的神通化作一道種子,緩慢的融合進身體之中。


    劉光遠隻會覺得這五年,自己幹什麽都有力氣,卻不知道,這是延長了他五年的青春。


    “祝你平安。”


    呢喃聲消散在風雪裏,不知道飄向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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