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麽,你們一群異人把肴州當做我棋盤在這裏攪動風雨,我這個普通人作壁上觀即可。”烏行雲似乎也餓了,連忙讓管家上來食物,大口大口的吞食。


    “沒想過換個老板!”楚浩不在意的提了一句。


    “今年的大雪恐怕要下很久吧?”烏行雲轉頭看向窗外,神色悠悠的說道。


    “許久!可能要一個月。”


    所有人都一震,這種大雪連下一個月,這還讓人活嗎?


    “截止目前為止,預計凍死的人已經漲到了五千六百人,明天可能就要翻倍。”


    楚浩默然,似乎明白了什麽。


    “其實我知道南城一些老城區有些老人困在樓裏等著救援,但是能怎麽辦呢,我們沒有人手,沒有物資,我隻能選擇先救人口密度大的,我變相的剝奪了他們活下去的機會。”烏行雲說到這裏揉了揉眼睛,強擠出笑容。


    “權勢什麽的我也不要了,我隻希望能多救幾個人,您看行嗎?”烏行雲哀求的看向楚浩。


    烏小七和葉雲霞神色一震,沒料到烏行雲會這麽回答。


    烏小七就要開口,卻被葉雲霞拽住,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開口。


    “你是在敷衍我嗎?”楚浩沒有被烏行雲情真意切的話打動,反而質問道。


    烏行雲慘笑一聲。


    楚浩將手中的餐巾扔在桌子上,冷聲問道。


    “是這個代理州長讓你腦袋發暈了?還是你年紀大了?才能說出這般渾話,你以為你跳進河流裏,可以不隨波逐流?甚至脫身而去?


    你現在能做的選擇是是怎麽爭,而不是爭不爭,你自己放下武器,把生的機會寄托在別人的善良,你不是昏了頭是什麽!”


    烏行雲臉色一陣蒼白。


    “可我拿什麽爭!”


    “目前爭是不行的,你應該明白現在的局勢!歐陽是疆州的代表,葉家是秦州的代表,雙方引而不發,這場大雪就是導火索,你坐在火藥上,卻想獨善其身,完全不可能,你現在隻有一個選擇。”


    烏行雲挑了挑眉。


    “什麽選擇?”


    “離開火藥桶,以退為進,保留力量,引而不發。”


    烏行雲不動,許久之後,歎了一口氣。


    “我明白了!”


    “一年之後局勢可能就會有變化,我再為你延壽一次,這一次就是五年時間,足夠應對突發情況。”


    “那我如果有人逼我表態呢,我該怎麽做?”烏行雲詢問。


    “聽過渣男的五不真言嗎?”


    “我年紀大了,別說什麽五不真言,渣男是啥意思我都不知道。”


    “你就謹記不拒絕,不主動,不承諾,不付出,不負責即可。”


    烏行雲仔細琢磨了一下五不真言,越琢磨越覺得含義頗深。


    “老了,老了,比不上年輕人了。”烏行雲探究的看向楚浩,沒有想到這人小小年紀,做事如此有章法。


    楚浩沒有多說,反而招手,讓烏小七靠近些。


    烏小七俯身側耳傾聽


    “幫我去找一個人……”


    烏小七深深看了楚浩一眼,然後點頭離開。


    “你政務纏身,我也就不多打擾了!”楚浩提出告辭。


    “不多留些時日?”烏行雲挽留到。


    “有些瑣事!”


    “那就不多留你,等我處理完這些雜事,咱們再聚。”


    楚浩點了點頭,和赤衣離開。


    烏行雲一行送楚浩出了大門。


    兩人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


    “這人話裏有話啊!”赤衣詢問道。


    “當然,我都能想得到的事,他宦海沉浮幾十年他怎麽會想不到?”楚浩無所謂的說道。


    “那他這是什麽意思?”


    “想做牆頭草罷了!他想往後退一步,但是不能直接說出來,否則會讓我疑心。


    因此說了些沒了心氣的話,引誘我先說,隻有我主動提起,日後無論是誰獲得優勢,他都更容易轉換門庭罷了。”


    赤衣品味了一下,頓時覺得有道理,日後如果楚浩獲得優勢,他自然能更進一步。


    可如果是另外兩家積累了優勢,他也會因為中立的態度受到兩方拉攏,而楚浩卻也無話可說,因為這正是他安排的,隻要在關鍵時刻他選擇一邊站隊,很大可能會笑到最後。


    “一群老狐狸啊!”


    “無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一旦我占優勢,他就會變成我最忠誠的鬣狗,為我撕咬敵人,帶來戰利品。”楚浩無謂的說道。


    他最是明白人心思變的道理,本來也沒抱什麽期望。


    所以他才一直渴望得到一門詛咒類的神通,相比於人性,他更相信術法。


    “這歸根結底還是你力量不足的原因,你若是近仙九重,天下無敵,他們又豈敢反複呢。”赤衣趁機教導楚浩。


    楚浩沒有反駁,追逐力量,掌握權勢,這本就是異人的宿命。


    “要去哪裏?”赤衣詢問。


    “等等消息,看看她走沒走,如果還沒走,她就是最後一個人。”楚浩低著頭。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黑了,不知道為什麽,赤衣有一種這個男孩在悲傷的感覺。


    他沒有說話,歸根結底,他的年歲不大,這些事情早晚都要經曆。


    陰神揮舞神劍,楚浩恢複冷靜,然後發動神通:役獸。


    片刻之後,突然地上的土石開始向上湧出,沒有多久,赤焰的腦袋就伸了出來。


    楚浩拍了拍他的頭,然後將手槍纏了一層保鮮膜,遞給了他。


    赤焰雙手接過手槍,咬在嘴裏,轉身就朝著洞穴鑽了進去。


    “這是幹什麽?”


    “留個後手,萬一有用呢。”


    赤焰一路狂奔,順著下水管道七扭八拐來到了一家的下水道出口。


    它扭了扭身體,肌肉向內壓縮,轉眼間變為了正常大小。


    他順著下水管道來到了一間別墅的馬桶,探出腦袋。


    此時一個人已經守在這裏,那人也不嫌棄髒,將手槍收了起來。


    “老板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


    那人這麽說,赤焰眼睛閃過一絲光亮,點了點頭,然後再次鑽入管道之中。


    隔著很遠的楚浩微微一笑。


    “成了?”赤衣詢問。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該做的都做了,成不成就看天意了。”楚浩雙手插兜,心平氣和。


    “現在呢?”


    “等消息,天氣情況比較惡劣,但是這點小事,應該很快就出結果,一眨眼也快四年沒下雪了,就當賞雪了。”楚浩隨意的說道。


    兩人走在路上,眼看著天地間一片白雪茫茫,鵝毛般的大雪還在落下。


    大雪來得突然,整個電力係統基本癱瘓,隻有一些有蠟燭的人家亮起了點點燭光。


    蠟燭在雪花下若隱若現,實話說不算美景,凡是有幾分意境。


    兩人走在雪地上嘎吱嘎吱的聲響傳出。


    楚浩心緒寧靜,陰神出竅觀看著天地的變化,若有所悟,可惜受限於他境界還不夠,積累的不夠深,無法將這些感悟具現成一門術法,隻能化作底蘊,等待他厚積薄發。


    赤衣也默不作聲,隻是一步步走著,他雙眼露出平時不可見的迷茫之色,就像思考著深邃的哲學問題。


    類似於今天晚上吃什麽。


    天色越來越陰沉,逐漸徹底漆黑,兩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看到了遠方出現了巨大的亮光,兩人走了過去。


    隻見前方是一個占地極廣的工廠,人聲鼎沸,數以百計的工人正在維修一個巨大的機械。


    “這裏是發電廠!”楚浩解釋了一句。


    “雪越下越大,沒多久電線就會被雪壓斷,維持發電這個問題可能會很難。”赤衣摸了摸下巴。


    “難也得做啊,恢複了電,供暖才能恢複,能救回來許多人。”


    “你說大夏老祖究竟在想什麽?為什麽他眼睜睜看著大夏的子民在受苦呢。”楚浩真心地詢問。


    “到達他們那個境界,眼界深遠,看到的可能不止這一點地方,而是整個九州,乃至整個世界,所以我也無法猜測他的想法。”赤衣如是說。


    楚浩歎息一口氣,突然手機響起,他低頭看了看,轉身朝著另一方向走去。


    十多分鍾之後,兩個人站在一棟別墅麵前。


    天目大開,房子被黑霧籠罩,無法窺探。


    神通:役獸


    赤焰順著馬桶查看了周圍的情況,沒有危險。


    楚浩點了點頭,果斷的敲了敲門。


    “老頭子,去開門啊!”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傳來。


    “我刷碗呢,黑燈瞎火的去不了。”男聲傳來。


    “我來我來了!”一個聽著年輕不少的女聲傳來。


    嘎吱!


    大門被緩緩打開,一個女子拿著蠟燭探出腦袋。


    “您是?”


    “有人托我來問你點事!”


    神通:舌燦蓮花。


    “誰托你問我啊?什麽事啊?你確定是我嗎?不會認錯人了吧。”女子微微皺眉,接連提問。


    舌燦蓮花對她無用。


    “確定是你,木婷婷小姐,請問能出來談一談嗎。”楚浩抬頭看著眼前熟的不能再熟的臉,心中隱隱作痛。


    在他的天眼之下,木婷婷渾身上下已經被一片黑暗籠罩,無法窺探。


    “那是什麽事啊?一定要出去談嘛?在這裏不行嗎?”木婷婷奇怪的問道。


    “那個人托我問你一下尤言興的事情。”


    木婷婷頓珠,雙眼之間冷冽之色傳遞,她掃視了楚浩一眼。


    楚浩隻感覺隨著她的目光劃過,如同針砭肌體,傳來刺痛。


    “等我添一件衣服!”木婷婷冷聲說道。


    “誰啊?”婦女的聲音從屋子裏傳來。


    “一個朋友,知道我要走了,來看看我,天黑了,你和爸先去睡吧。”木婷婷喊了一聲。


    速度很快,她就披上一個毯子出來。


    “你還是這麽嚴謹!”楚浩內心一歎,但是沒有吱聲。


    “走吧!”木婷婷冷聲說道。


    楚浩指了指遠方,然後開口說道。


    “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遠方我的師叔站在那裏,他是近仙八重的修為。”


    “跟我去說這些幹什麽,我也不懂。”木婷婷悄悄地將毯子裏的握住手槍的手鬆開,冷靜的反問。


    “就當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楚浩不介意的說道。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


    “你右手少了一根手指啊!”木婷婷狀如無意的問了一嘴。


    “天生的,也挺好,不影響什麽,還特別酷。”楚浩笑滋滋的說道。


    “害!我還以為你是自己砍掉的呢。”木婷婷同樣笑眯眯的說道。


    “哪有傻子會砍掉自己的手指頭啊。”像是聽到了笑話一樣,楚浩笑著聳了聳肩。


    “也不一定,要是我的話,如果右手手指出現了問題,我一定會第一時間砍斷它。”木婷婷到是表示理解。


    楚浩一愣,他從沒想過自己的這個習慣是下意識學習木婷婷的。


    “你果然是一個狠……下決心的人啊!”楚浩發自內心的感歎。


    “咱們之前見過嗎?”木婷婷突然走到楚浩身前問道。


    “應該沒有吧!你對我有印象?”楚浩反問她。


    “好像是沒見過,但是卻感覺我們很熟悉,你很像一個人。”


    楚浩眉毛一挑,反問道。


    “我像誰?”


    “你好像我!”木婷婷幽幽的說道。


    “你我,性別不同,年齡不同,長相不同,哪裏像?”楚浩走回到和她肩並肩的位置,隻留給她一個側臉。


    “你不會是我家老頭子在外麵的私生子吧。”


    楚浩無語。


    “那我該姓尤才對啊!”


    木婷婷腳步一頓。


    楚浩轉過頭去,木婷婷站在原地,整個人的氣勢陡然一變。


    如果說之前的木婷婷是一個小家碧玉的知識女性的話。


    那現在她就是執掌陰司的絕世女帝,所站之地頓時陰氣森森,四周有無數身影此起彼伏,它們通身漆黑,但是恐怖的氣勢讓四周的積雪都被崩飛。


    “你是誰?”


    “那你又是誰?木婷婷,還是……”楚浩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明亮,如同兩顆星辰。


    “尤家家主!”四個字一字一頓,他的眼神沒有絲毫閃躲,就像兩把明亮的長劍穿透了她虛假的氣勢,直擊她的內心。


    兩人目視對方,寸步不讓,虛空之中似有刀劍錚錚作響。


    半晌之後,木婷婷首先轉過頭去,用毯子遮住了自己的腦袋。


    楚浩也趁機揉了揉眼睛,擠了擠發幹的眼球,流出些許淚水,這才好受了些。


    “你知道些什麽?”木婷婷放下毯子,直視著楚浩。


    “那你就聽聽我的猜測。”楚浩淡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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