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橫飛的地麵上,一枚銀白色的小印飛到了楚浩手裏。


    這是役獸印。


    尤言海千算萬算,卻不該選擇一個古獸之軀。


    在分解古獸頭顱的那一天,楚浩就將役獸印打入了尤言海的軀體。


    役獸印很獨特,他可以疊加。


    役獸印:印肉身,印五髒,印血液,印骨骼,印五官,印陰神。


    尤言海不知不覺之中,整個身軀都被楚浩烙印了。


    要不是隔著虛空口袋,他隻能感受到他的氣息,無法驅使印記,早就殺他了。


    哪用自己以身做餌冒這麽大的風險。


    自己此時的精神狀態十分不好,法力也消耗了很多,氣虛虧虛。


    不能繼續修行了。


    他緩緩的回到屋子裏,無視小糧的噪音,慢慢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清晨,陽光爭先恐後的順著窗戶擠進了屋子,照耀在楚浩的側臉上。


    他的睫毛微微動了動,然後慢慢的睜開雙眼。


    他緩緩坐起了身子,伸了一個懶腰,渾身上下又恢複了精神。


    楚浩抬頭,將頭頂上的吊瓶符水拽了下來。


    “以後睡覺的時候,都用符水輸液,甚至本體以後這樣就可以長時間辟穀,省了吃飯休息浪費的時間。”


    他忍不住發出感慨。


    符水這個術法真是越用越覺得有用。


    他恢複了心神,昨天腦中的猜測揮之不去。


    “如果我猜測的沒錯,你為什麽眼睜睜地看著我殺死尤言海?還是我想多了。”


    楚浩喃喃自語,一時也沒有思緒,轉身走出了地下室。


    他要去萬壽觀的集市裏買些東西。


    咣!咣!


    鍾聲突然響起。


    楚浩佇立原地,靜靜聽著鍾聲。


    鍾響五聲!


    楚浩心中一驚,五聲鍾響,是各脈脈主殯天的通知。


    楚浩快步朝著祖師殿走去,期間碰到了很多同門。


    但是今日他們的狀態發生了變化,哪怕是臉再臭的人也會過來打個招呼。


    碰到一些長袖善舞的,還會主動交談。


    要不是後來文昊敢來,周圍人會更多。


    “三師兄!”楚浩躬身打招呼。


    文昊點了點頭,招呼了一聲老四,也就沒有多言語。


    “三師兄?是哪位脈主殯天了?”楚浩有些奇怪。


    “虎道人,年齡大了,前不久強行衝關近仙,術化了。”文昊解釋了一下。


    楚浩心中一動,好巧啊!


    前幾天約胡小尊去赴約,沒幾天他孫子就死了。


    一切充滿了古怪。


    但可惜他不是自己看過的小說裏的男主角。


    他對發生了什麽事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甚至連一個看客的資格都沒有。


    隻能在事後的零星線索中窺探究竟發生了什麽大事。


    兩人閑談,這一路倒也不寂寞,沒多久就走到了大殿前麵。


    張太元站在台階之上,俯視著眾人。


    雖然他穿著觀主的衣服,但是楚浩一眼就認出,他是赤衣。


    赤衣深深看了楚浩一眼。


    楚浩連忙低頭。


    台階之下,大量的鬼柳樹樹幹聚成了一個木台。


    一個虎頭人身,身高五米不止,穿著一身特製的道袍,渾身上下全是血洞,麵目猙獰的屍體躺在木台之上。


    依稀能看出虎道人的模樣。


    “這是怎麽了?”楚浩有些奇怪。


    “萬壽觀門人一旦術化,就不能土葬,必須焚化肉身,而在那之前,我們往往都會把他們身上有用的材料切割下來。”文昊解釋了一句。


    楚浩愣神,連忙睜開天眼。


    得益於眼字符文的增強,他的天眼更加強大。


    他的目光了穿透了虎道人的肉身。


    他的血液已經放幹,裏麵流淌的是水銀。


    他的虎骨已經被挖掉,用的是鋼鐵撐起肉身。


    他的五髒已經被挖空,是一些其他動物的五髒裝了進去,維持了他的體麵。


    而它腦子上麵被種植了一種特殊的草藥。


    死者為大,入土為安這是九州的傳統觀念。


    沒想到異人如此冷漠,要知道將一個人拆分的如此支離破碎,不可能不經過胡小尊的同意。


    甚至有極大可能,這是胡小尊親自動的手。


    “有些震驚?”文昊笑著說道。


    “有些不適應,但細細想來,這最合理,眼看著肉身爛在土裏又有什麽作用,若能多培育幾名高手,才是家族延續的根基。”楚浩調整了心態,笑著說道。


    “哦?”文昊沒料到楚浩這麽輕易就接受這個事實,有些驚訝。


    “確實是這個道理,要知道有很多前輩臨死之時會故意術化,就是因為人身的資源有限,術化則能留下的價值更大。


    就像虎道人,他如果是正常老死,他那風燭殘年的肉身提煉出的精血,甚至未必能保證一名後代進階術法六重的術師之境。


    但是術化之後,肉身回複巔峰,他氣血強壯,甚至可以將整個虎頭山烤成焦土,足夠培養出五六個術法六重了,要不是近仙強者一旦術化可能汙染實在太強大了,絕對有近仙強者,臨死之時選擇術化。”


    “他們從這個家族出生,每一寸肌膚都已經烙印了家族的痕跡,他們既是個人,也是家族的一份子,他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家族。”楚浩感歎一聲,這和葉家何其相似。


    想到這裏,他也沒什麽攀談的興趣。


    赤衣站在台上,做了官方的悼念,肯定了虎道人的功勞,對他的死亡表示惋惜,鼓勵眾人重整旗鼓,展望未來,繼續努力。


    然後就轉身離去。


    之後由胡尚恩和胡尚誌主持典禮。


    他們二人雖然隻是虎道人的徒孫,也就是孫子,但是他們父親早死,實際上虎道人這一脈已經落到了胡尚恩的身上。


    此時兩人沒了之前的囂張跋扈,一臉悲色,站立在兩邊。


    觀內弟子一一上前坐著遺體告別。


    家屬還禮!


    然後胡小尊拿著火把,將虎道人焚化。


    眾人為他念誦經文,超度亡靈。


    一代術法大師,就這麽潦草的死了。


    楚浩一陣唏噓,轉身離開。


    突然身後有人喊他的名字。


    楚浩轉身,正是和他之前有矛盾的胡尚誌。


    “胡師兄!”楚浩躬身打招呼。


    “之前是師兄魯莽了,請師弟你不要見外。”胡尚誌一開口就是道歉。


    “哪裏哪裏!些許小事,師弟我早就忘了。”楚浩露出笑容。


    “師弟心胸開闊,但是師兄不能不表示,這是一千的貢獻,就當我的賠罪了。”


    楚浩微微愣神,但是還是收了下來。


    “多謝師兄!”


    “是我該多謝師弟,寬宏大量。”


    一陣沒有營養的對白,楚浩抽身離去。


    “師傅究竟做了什麽,怎麽感覺把胡家的脊梁都打碎了。”


    楚浩一邊想著一邊來到了山腳下的集市。


    這是萬壽觀的坊市,一些觀眾弟子可以進行交易。


    異人慕強,自私。


    藏書館裏有幾十本術法秘籍,但實際上如果萬壽觀所有擁有的術法加在一起最少要有一百多本。


    為什麽?


    因為有些人根本就沒把自己搜集的術法上交,就如同驢道人的房中術。


    “其實萬壽觀不像一個宗門,更像是一個各種勢力聚合的鬆散聯盟。”


    他原本打算先賣掉一批符咒,換來貢獻,再來購買物資。


    但是有了胡家的賠償,他到是省了這部分的支出。


    他主要采購的是一種名叫日炎石的一種物資。


    他經過泡水之後,可以得到日炎水,這是培養金豆最需要的一種物質。


    楚浩沒有忘記赤衣的囑托。


    可惜現在萬壽觀金豆已經不是主流,這些物資不太好采買。


    他走了許久,從街頭走到了街尾。


    終於找到了一個賣家。


    他披著一件黑色鬥篷,陰影下隻能看到半露出的嘴巴。


    他的麵前擺放了一些雜物,而在最中間的則是三顆不規整的日炎石。


    “日炎石多少貢獻?”楚浩開口詢問。


    “五十貢獻一顆!”男人沒有一點售賣精神,冷冷的說道。


    這個價格不低了,每個月上交給萬壽觀的貢獻也不過一百而已。


    楚浩沒有講價,別問,問就是掌握技術的人都牛逼。


    他正要結賬,突然金蓮跳動了一下,楚浩順著望去看到了一個杯子。


    這是古代的一種酒爵。


    酒爵是古代極其重要的禮器,屬於一種禮儀的簡化形式。


    《博古圖》對於爵的使用曾經有過歸納:\\\"爵於彝器是為至微,然而禮天地、交鬼神、和賓客以及冠、昏、喪、祭、朝聘、鄉射,無所不用,則其為設施也至廣矣。\\\"


    這酒爵年頭明顯舊了,上麵銅鏽很多,還少了一條腿。


    在最中間有著一枚古怪的符文。


    楚浩睜開天眼,但是還是一個普通的酒爵。


    但是他是無條件相信金蓮。


    於是他接著問道。


    “但是你要搭給我拿個酒爵。”


    那人一愣,然後果斷接口。


    “兩百貢獻。”


    楚浩咧嘴,果然沒人是傻子。


    “成交!”


    楚浩一下子將貢獻轉給他,然後飛快的拿走三塊日炎石和酒爵,轉身就跑。


    看著楚浩慢慢消失的身影,鬥篷男一跺腳。


    “賣便宜了!”


    楚浩連忙跑到了自己的屋子中。


    平複了心態,然後開始嚐試。


    法力輸入也好,陰神出竅也罷。


    但是酒爵卻無動於衷。


    雖然有些失望,但是也覺得合理,如果那麽容易,早就被原主人找到他的用途。


    可惜金蓮就像一個變了一個人,得到手酒爵之後,毫無反應。


    一副不表態,不負責,不拒絕的態度。


    “渣男!”楚浩暗罵一聲,但是也無可奈何。


    他調整了狀態,開始修行了龍蛇八式。


    它的修行要求是觀看真龍神韻。


    楚浩已經看過了術法十重的龍軀,這點問題問題實在太簡單了。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具玄黃色巨龍的神韻。


    他的思緒穿過了無盡時光。


    看到了無盡的深海之中,金色的曼陀羅花一葉葉綻放。


    那是代表無盡知識的花紋。


    而在花蕊之中,一尊身高數百萬丈,堪比一顆小行星的巨大龍王孕育在其中。


    他和一般神龍一般無二,但是他卻生有九顆頭顱。


    瀚海龍宮一位龍皇,八大龍王之中的難陀龍王。


    也不知過了許久,難陀龍王猛的睜開雙眼。


    兩道金色的光柱通天徹地,


    天空被打成碎片。


    一顆堪比一顆星球的巨大隕石穿透大氣,劇烈的摩擦將它變成一顆巨大的火球。


    天空的雲層被瞬間蒸發成水汽。


    難陀龍王猛的甩動尾巴,巨大的龍尾綻放出金芒。


    他如同利箭一般,四周的空間似乎已經不複存在,那尾巴瞬間就接觸到了隕石。


    極靜!極動!


    然後是璀璨的光芒,巨大的爆炸,無窮的聲波掀起了數以百米的巨大海嘯。


    堪比神明的偉岸?


    不,他就是神明,難陀龍王就是神明。


    如同太陽粉碎,無數的碎片拖著火尾不斷的朝著海麵襲來。


    九顆龍頭,仰天長嘯,大音希聲,無法言語。


    無數的碎片慢慢聚合,慢慢的融合成一個由金屬澆築的不規則鐵塊。


    這一刻他離開了曼陀羅花紋之中飛翔在天空。


    圍繞在鐵塊之上。


    大量的海水逆流而上圍繞在鐵塊四周。


    物質轉換,水開始變為了泥土,將鐵塊團團包圍。


    平緩處變成了平原,凹陷處是裂穀,凸起處是山地。


    留出水汽的地方變為了江河湖海。


    一座大陸這麽憑空而成。


    難陀龍王造陸術。


    龍皇與八大龍王為這片大陸進行了賜福


    因此這塊大陸上開始慢慢的誕生了九種成就。


    而代表難陀龍王的成就則是武藝。


    他為後人留下了武藝傳承。


    這就是龍蛇八式。


    龍蛇八式對應八種招式。


    龍槍式!龍遁式!龍靴式!龍劍式!龍爪式!龍錘式!龍鞭式!龍拳式!


    無數這些招式的經驗湧入了楚浩的腦海,似乎他已經日夜苦練這八式數十年的時間了。


    大量的法力從虛空灌溉,他的肉身被稍微改造,使得他可以更加輕易地施展這八種招式。


    短短一瞬間楚浩心領神會自動學會了這八種招式。


    這就是術修的魅力。


    楚浩麵無表情,但是內心憤恨。


    “王八蛋,就知道肯定得坑我。”


    龍蛇八式是假的嗎?


    當然不是,龍蛇八式是真的,但問題龍蛇八式隻適合龍軀。


    龍槍式取得是如同大槍一般穿透之力。


    龍劍式取得是如同長劍般削鐵如泥的劈砍之力。


    那是因為龍有鋒利無比的指甲。


    龍拳式,龍錘式,一個是凶狠無比格鬥招式,一個是寧折不彎的恐怖殺招。


    那是因為龍族有龍鱗護體,刀槍不入,水火不侵,自然無懼無畏。


    龍鞭式則是取無盡的至柔之力。


    那是因為龍族身材苗條,骨骼和人類不同,自然能做到如同鞭子一般。


    “這八式對付普通異人還可以,但是一旦碰到同級別的龍族,我就會被他吊打,虯悵宇你真是一點虧都不能吃。”


    楚浩看著金蓮分解出的龍蛇武三個符文,一聲長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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