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銘沒有著急。


    他向前走了些許距離。


    果然目力之外,看到了一座小廟在青霧之中若隱若現。


    葉銘慢慢的向前走去。


    前行了也就大約三十百米,前方一個氣泡出現。


    而在氣泡之中,一個荒野古廟正在其中。


    嗶啵嗶啵的火焰聲正是從裏麵傳來。


    古廟占地不大,前後也就三百多平。


    它的存在的時間似乎很久了,四處都是殘垣斷壁。


    無人打理的牆壁上處處蔓延著藤蔓,直至將整個古廟包圍。


    但是如今大門處的藤蔓已經被斷掉。


    看著那整齊的斷痕,是被人用刀劍之類的器物或者術法砍斷的。


    而在廟中,如今有兩波人存在。


    在神龕之下,一對祖孫正在互相說著呢悄悄話。


    而大門處,則是三個五大三粗的赤膊漢子。


    他們將砍斷的藤蔓引燃,正在烤火。


    荒山,迷霧,古廟,旅客。


    怎麽看怎麽詭異。


    要知道迷霧區不是良善之地。


    一旦踏入迷霧,基本上就意味著,此生不得回還。


    背井離鄉,生死難料。


    一般不逼到絕境,很少有人會涉足迷霧區。


    當然名門正派除外,他們有辦法定位目的地。


    可是這五人明顯不屬於這類。


    葉銘也不猶豫,慢慢的走進了氣泡之中。


    一進入氣泡之中,那股煩躁的情緒慢慢消散。


    這才是適宜人類生存的環境。


    葉銘仔細看了看,並沒有發現荒天石,那這座古廟是如何防禦迷霧的呢。


    思索不到,那便不想了。


    雖然沒有門扉,但是葉銘還是禮貌的拍了拍掌,當做敲門。


    霎時間四道半目光,如同閃電一般,刺破虛空,讓葉銘汗毛聳立。


    為什麽是四道半,因為有一個人是獨眼龍。


    這五個人,無論老少,都是術法四重以上的術士。


    一般的試煉往往都是修為強大的帶修為弱小的。


    但是這在迷霧中是不實用的。


    因為迷霧以最強為界限。


    也就是說術法四重帶一群術法三重,但是他們麵對的卻都是青霧。


    那群術法三重的異人,不光不能提供絲毫的助力,反而是一個個累贅。


    “路遇古廟,可否容我進去,躲避迷霧。”


    葉銘尋聲問道。


    兩波人互相對視一眼,半晌後老者緩緩開口。


    “古廟本就是無主之物,迷霧危險,出門在外,本該互相幫助,請進來吧。”


    “多謝長者!”葉銘拱手表示感謝。


    他慢慢的走進了古廟中。


    兩波人的眼神交錯,神情略顯驚訝。


    迷霧之地,詭譎異常,那近乎無邊無盡的術化生物,哪怕是準備的再足,人數再多尤嫌不夠。


    可是葉銘孤身一人,怎麽不讓人覺得驚訝。


    他先是經過了三個大漢身邊。


    領頭的留著寸頭,穿著一身貼身的短打,右臉上有一條巨大的疤痕,從腦門經過眼睛,最後將嘴巴也一分為二。


    剩下兩人的妝容相似。


    葉銘給老者和男孩點頭示意。


    老者年級大約六十多歲的模樣,穿著一身粗布衣裳。


    手上全是常年勞作的老繭,相比一個術士,他更像一個農民。


    那個小孩則一直躲在老者身後,探出個腦袋偷偷看葉銘。


    他長得和老者十分相像,就是稚嫩許多,頭上紮著一個衝天鬏,有些可愛。


    葉銘對男孩笑了笑,然後拿出三根香。


    翻手之間,點燃。


    這才有時間看看神像的具體模樣。


    這神像十分古怪,他渾身赤裸。


    頭顱是一個人類的幼兒,他的身軀卻是精裝的漢子,雙腿則是女人的美腿,足足有八條,生長在他的身軀兩側。


    比例怪異。


    他的雙眼看著純淨,但是細看又似乎在燃燒著怒火。


    而且那詭異誇張的胸部起伏。


    如果不是浮誇胸大肌的話。


    那說明他有女性的特征。


    但是他的下體卻有著明顯的男性獨有的器官。


    而且十分誇張,似乎比他的身子還長,如同一條巨蟒。


    如果低頭細看,就會發現在這巨蟒之後,他也隱藏了一個女性的特征。


    他是一個雌雄共體


    他的右手如同一個農民一般,皮膚皸裂,遍布老繭,持著一支馬鞭。


    可是左手卻是一隻女子的手臂,拿著一個名冊。


    昏暗的古廟之中,燃燒的篝火照的神像表情忽明忽暗。


    十分詭異。


    葉銘有些猶豫,但是還是要將香插在了神龕之上。


    畢竟當年山神廟,如果不是那柱香,他就真的被暗算了。


    禮多人不怪。


    “少年人,不要亂燒香!”


    老者緩緩開口,他的聲音沙啞,多言幾句,甚至開始咳嗽。


    如同一個肺癆鬼一般。


    “示敵以弱?”


    葉銘這麽想著。


    “逢廟燒香是我家的祖訓!”葉銘這般說道。


    “哪裏來的鄉巴佬,這點常識都不知道!”三人組裏領頭的大漢大聲嚷嚷。


    葉銘麵若桃花,點頭。


    “確實是小地方來的,要不然你指點指點。”


    大漢就像全力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


    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也不好接著說渾話,隻是翁聲說道。


    “凡是沒有荒天石還能開辟出一個獨立於迷霧的地方,皆是有著奇異。


    迷霧之地不同於你那個小地方,除了十二正神之外,見廟不燒香是常識。”


    葉銘虛心聽取意見,將香掰斷。


    應該說這就是葉銘在無憂城待的太短時間的弊端。


    許多屬於常識的事情,葉銘並不了解。


    要知道他原計劃最少要三年才會離開無憂城。


    但是事實證明,世界不是圍繞他而轉的。


    雖然他因此突破術法四重,但是也被逼入迷霧區。


    這意味著他再也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所謂的規劃更是無稽之談。


    利與弊究竟誰更多一些,還真不好說。


    他慢慢的找了一個靠窗戶的角落,慢慢的坐下。


    三方人類似於三角形互相對視。


    誰也不再開口,陷入無言之中。


    隻剩下風吹動隻剩下的半扇窗戶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以及火焰燃燒嗶啵之聲。


    葉銘慢慢的恢複法力。


    他沒有動用采氣術,而是使用靈石恢複。


    不知不覺,一刻鍾過去了。


    那個看著最小的男孩,正在拽著老者的衣服。


    吵鬧著要聽故事。


    老者實在是受不了他的折騰,一臉無奈的將他抱在懷裏。


    然後慢慢開始講述。


    “遙遠的時候,天地還是一片澄淨,沒有這些迷霧。


    天地之間被一個大一統的王朝統治,它叫薑朝!”


    葉銘精神一振,薑朝?袞朝的皇帝是姓薑吧!


    是巧合還是隱喻。


    如果真是隱喻的話,那是什麽意思?袞朝的時候天地間是沒有迷霧的。


    也就是說迷霧是袞朝的時候弄出來的。


    這是否就是末世紀的由來呢。


    他不由得有些上了心。


    老者年齡畢竟大了,慢慢的調整了一下坐姿,將孩子放在身邊,然後接著說道。


    “而我們的故事,就在薑朝統治的末期一個名叫孟家村的村落。


    孟家村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小村子,民風淳樸,雖然土地貧瘠。


    但好在孟家族人擅長騎射,男孩十一二歲就開始上山捕獵。


    因此雖然艱辛,一年到頭,漢子也能扯幾尺花布為婆娘做一件新衣。


    母親也舍得買幾斤肉給孩子解解饞。


    但是一切都被四個外鄉人打亂了。”


    外鄉人?


    “他們自稱自己是方外之人,說整個村子都是遠古野神的後裔,因為與世隔絕,不與外人接親,血脈純淨,是最好的實驗材料。


    他們極為強大,村裏麵的最好的獵手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葉銘神色不變。


    “然後孟家村的噩夢來了,那群人將整個村子變成了地獄。


    他們為了提純出最為潔淨的神血,在整個村子內灑下了濃烈的春藥。


    村子內的大人以及孩子們不斷的做出違背倫理之事。


    父與女!


    母與子!


    兄與妹!


    整個村子每時每刻都在哀嚎,除了肉身的痛苦,來自靈魂的折磨甚至更甚。


    可是更可怕的是,他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肉身被獸欲支配,做下悔恨終生的事情。”


    老者娓娓道來,聲音如泣如訴,仿佛這不是個故事,更是他親眼所見一般。


    葉銘扭了扭脖子,吸收靈石的速度快了不止一籌。


    他注意到,三個大漢不知道何時已經將手放在了刀柄之上。


    氣氛一時憑空的有些緊張。


    老者對這一切似乎感受不到,接著講述著故事。


    “這一場淫亂,足足持續了四十年,四十年間,無數的村民死去,但是又有嬰兒新生,他們會飛速的長大,然後接著淫行,直到最後,隻剩下最後一個孩子,或者說……怪物。”


    葉銘抬頭看向神像,陷入了自我的深刻懷疑。


    “是迷霧之地本身怪事就這麽多,還是我的體質問題?”


    “可是那群人不知道,那一天,有個男孩為了給她妹妹過生日,偷偷走了幾十裏山路,去給她買最喜歡的小魚糖餅,不在村子裏。”


    老者的臉上擠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但是他太普通了,他報不了仇,他隻能看著自己才幾歲的妹妹被人一遍遍的侮辱,其中甚至有他的父親,爺爺。


    男孩不是小說中英明神武的主角。


    他的第一反應是不是痛恨,不是複仇。


    而是恐懼,是的,他害怕了,他撒開了腿開始奔跑。


    他不知道他要跑去哪裏,也不知道跑了多久。


    他隻知道自己不能停下。


    他隻感覺自己的胸膛似乎都要爆炸,無數的景色在他身後掠過,他似乎要跑到天涯海角,直到最後他暈倒了。


    然後等他再次醒來,他自己也不知道在何處。


    他變成了一個小乞丐,開始渾渾噩噩的活著,每天隻能借酒消愁。


    直到四十年後,他也從一個少年,變成一個花甲之年的老人,多年的酗酒早已經掏空了他的身體,他知道他的大限要到了,這一刻他沒有其他想法,他隻想死在生養自己的村子裏。


    於是他又像當年一樣,選擇奔跑,但是這一回,不是逃避,而是為了回家。”


    說到回家的時候,老者的眼睛璀璨,他的情緒高昂,接著說下去。


    “等他在回來的時候,孟家村早已經不見了蹤跡,裏麵沒有任何生命,剩下的則是一個萬人坑。


    坑內則是磊磊白骨。


    村子最開始的那批人都是人形,但是越往後,那些催生的孩子的身體就開始出現了不可逆的畸變。


    他們或是多頭,或是複眼,或是多手多腳。


    而且越往後畸變的越嚴重,完全沒有人類模樣。


    他就打算就這麽死在坑裏。


    他閉著眼睛,與骸骨為伴,耳邊似乎響起父親母親妹妹的笑聲。


    他的生命逐漸走向終結。


    就在他處於彌留之際的時候一隻手拍在了他的肩膀。”


    葉銘不自覺的心中一寒。


    然後突然舉起了手。


    老者神色一頓,猶豫了一下,然後問道。


    “這位小哥兒,怎麽了?是吵到你了嗎?”


    葉銘搖了搖頭。


    “故事講得很好,我隻是想上廁所了,想要出去。”


    “這位小哥,著什麽急,明顯這位老丈要講到高潮了,如何能走呢。”帶頭的大漢將手中的戒刀重重的拍在地上。


    威脅之意,有目共睹。


    葉銘和大漢對視了一眼,兩者之間似乎有著火花閃現。


    但是葉銘還是坐下來。


    老者接著說。


    “一隻手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費力的轉過頭去,看到了那個魔鬼,造成這一切的魔鬼。”


    “那個魔鬼長得什麽樣子!”帶頭大漢冷聲問道。


    老者冷笑一聲,然後扔出一張卷軸。


    卷軸上是四個人的畫像。


    作畫的人技藝一般,但是畫的很有心,特點很輕易的就能看出。


    尤其是第二個人那個貫穿半張臉的疤痕。


    “孟家村餘孽,三十年了,我終於追到你了!”


    葉銘退到窗口,這幾人的狀態明顯不對。


    尤其這個三十年的時間線更是讓葉銘大腦都要燒掉了。


    “你們已經追我追了多久了。”老者的神態突然變作平靜,頗為唏噓的問道。


    疤臉首領不屑的冷笑一聲。


    “裝神弄鬼,我們追了你三十年!”


    “三十年,你已經追了我三千多年了,我不想再跑了,今天就來一個結束吧。”老者冷聲一笑。


    “你說什麽?”疤臉大漢一副看著瘋子的表情。


    “巴音,你已經死了!”老者歎氣說道。


    “你恐怕是老糊……”


    巴音神色從最開始的不屑,然後是追憶,然後是驚恐。


    “原來我……”


    話未說完,然後整顆頭顱就掉了下來,他的身體開始快速的脫水,寬大的衣服脫落下來。


    露出下麵幹枯的肉身。


    看著他胸前的豎眼紋身,葉銘眼睛一閃。


    眨眼之間之前精壯的大漢化作一副枯骨,上麵都是齒痕,似乎是被什麽東西咬死。


    “巴青!巴鬧你們都已經死了!”


    另兩個大漢,同樣化作枯骨。


    至此三個大漢全部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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