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清源變為了十丈大小,他的右臂早已經消失不見。


    海量的血液順著他的肩膀處流淌。


    他的麵色慘白,整個人沒了之前那般無敵的氣勢。


    雙眼渾濁,一絲絲衰敗出現在他的臉上。


    就像是蒼老的狼王,麵對年強狼王的挑釁。


    他還是敢於亮出爪牙,宣誓他的地位,但是他卻明白,他必敗無疑。


    他隻是在維護他的尊嚴。


    而已!


    正如徐平安去所說,吳清源太老了。


    萬丈成就。


    是近仙九重的標誌之一。


    這是人和仙的最後區分。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近仙九重真的有萬丈的身高。


    否則也不會因為環境不同,而影響身高。


    萬丈成就可以理解為是一種對法則和道理領悟到極高層次而擁有的本能之一。


    但是也相應的,他需要海量的法力和體力。


    吳清源太老了。


    他的經脈在枯萎。


    他的血液在幹涸。


    他的靈台在蒙塵。


    他已經不是當年縱橫無敵的吳清源了。


    他老到已經不足以長久維持萬丈成就。


    相比於之前,葉銘的眼力更加強大。


    但是也不足以看不透吳清源。


    可那是他在巔峰狀態的情況下。


    如今的吳清源來到了最弱的時候。


    葉銘可以清楚的看到吳清源的虛實。


    他頭上的數字,清楚的表明他隻剩下三十多天的壽命。


    “為什麽他才舉行儀式呢?”葉銘若有所思。


    這個時間節點確實很好。


    大日天庭無法幹預,但是葉銘總感覺不止於此。


    他的眼神穿過了無盡的泥土,正在窺探吳清源的房間。


    並未發現什麽不同。


    葉銘查看了一下,樓內並沒有太多的侍衛。


    他乘坐天梯,然後一路走到了吳清源的屋子。


    他不是第一次來了。


    輕車熟路的走進了屋子。


    “來都來了,之前是不是還剩點靈石沒有搬走。”


    葉銘打開藏寶室的大門,但是裏麵隻有光滑的牆壁。


    空空如也。


    葉銘沒有失望,上一次都被偷了,不換地方才不正常。


    但是上一次專注靈石了,這裏有很多小細節沒有發現。


    他撫摸著牆壁。


    “好新啊!”


    這牆壁太新了,似乎是建好沒有多久。


    聯想這個房間也是特製的,顯得寶物很多,但是其實放不下很多。


    “這個房間不會是特地為我做的吧。”葉銘喃喃自語。


    他走出屋子。


    雙眼放光,並沒有找到另一個密室的存在。


    “吳清源是近仙九重,九大琉璃光秘境,什麽財寶放不下,為什麽要專門把一些東西放在單獨的密室裏呢?”


    葉銘越想越奇怪。


    他仔細搜索,沒有找到什麽特殊的。


    唯獨那張椅子上的鈴鐺。


    葉銘坐在椅子上,嚐試搖響鈴鐺。


    鈴鈴鈴!


    鈴鐺綻放出一道紅色光芒。


    眼前行成一道光幕。


    儀式:無根之人。


    舉行儀式的條件:


    一、處在生死的彌留之際。


    二、萬人血祭。


    四、殺光自己所有的血脈親人。


    四、毀掉宗族祠堂,改名換姓。


    葉銘越看越心驚肉跳。


    他也見識過一些儀式,但是這個無根之人實在太嚇人了。


    這個儀式簡直是徹底抹掉一個人的存在。


    “無根之人,這是什麽人能想到的儀式?


    曆史宗族查無此人。


    血脈根源追不到人。


    同根族親一人也無。”


    葉銘的眼神看向吳清源。


    這種儀式,一旦舉行,就代表一個家族即將徹底毀滅。


    “用千百血親的性命,助你踏出第一步,吳清源,你好狠!”


    而此時戰場之上。


    吳清源看著眼前的煙霧慢慢消散,他的眼神逐漸凝重。


    煙塵之下,善秋暝竟然連衣角都未曾破損。


    皆是因為,善秋暝前麵多了一幅畫像。


    畫像是一個老者背負雙手,背對著眾人。


    似乎有人在叫他,他微微轉過頭來。


    穿的是八卦紫金道袍,頭上戴著平天冠。


    茅屋內的徐平安眼神閃爍。


    “善鈞!”吳清源咬牙切齒。


    “祖師!”善秋暝對著畫像恭恭敬敬的行禮。


    善鈞天師,四大天師之一!


    煉氣士扛鼎之人,那是能和大日天庭抗衡多年,傳說之中的無上強者。


    “不愧是善鈞天師,隻是一道畫卷,就能抵抗我全力一擊,但是也僅此而已了。”


    話音落下,畫卷燃燒殆盡,灰燼隨風飄散。


    “八百殘尊血肉祭壇的血肉慈悲術,你是第幾次轉生?無論幾次,你的術化都會加重吧,你確定還要再和我鬥?”


    吳清源每一句話語都像一把把尖刀,插入狂獅的心髒。


    血肉祭壇雖然可以轉生,但是自然不能沒有代價。


    這一刻他猶豫了。


    “八百殘尊數萬甲士厲兵秣馬,窺視善道沃土。


    如今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沒有天淵城的滔天富貴,何以興兵?


    若是八百殘尊得知你中途畏戰,以致錯失良機,你有何麵目回去見殘尊!”


    徐平安的聲音微冷,想到八百殘尊的冷漠性子,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雙眼越來越堅定。


    吳清源看向徐平安的眼神蘊含殺意。


    這個人有些討厭。


    頓時雙眼如光,化作鋒刃。


    快若雷電,直取徐平安。


    “你敢!”善秋暝一聲怒吼,飛身衝向徐平安。


    噗!


    這一招速度極快,但是傷害不高,善秋暝隻是退後幾步。


    葉銘眉頭微微皺起。


    “徐平安!有點意思!”


    “有人來了!”葉銘正在看現場直播,突然心頭一跳,急忙跳到房梁之上。


    慢慢的,大門被推開。


    金源走進了屋子。


    他目標很明確,直奔著鈴鐺走去。


    金源拿走鈴鐺,長出了一口氣。


    然後同樣站在窗子麵前,望著眼前的一幕,喃喃自語。


    “成了!


    現在就等他們殺死吳清源。


    外邪道,遠古煉氣士瓜分了天淵城的財富,這樣他們就有了足夠的資金,掀起戰爭,大太子殿下的謀劃,就算完成了!”


    葉銘在房梁之上,扭曲了五感的感知。


    哪怕他心跳的像是發動機也無人能聽到,但是還是本能的收斂五髒。


    “吳清源,你應該不止這點手段吧,要是這麽簡單,我就沒有必要將吳冠中放出來了。”


    可是此時,無論怎麽看,吳清源都是已經處在了劣勢。


    他的呼吸就像是風箱一般,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這一刻,他不像是那個天淵城主,就像一個尋常的老者。


    稍微幹點重活,體力就跟不上,隻能坐在地上,感歎時光流逝,不複年輕。


    但是他和一般老者不同,直到如今,他仍然沒有絲毫放棄的打算,仍然做出了戰鬥的姿態。


    能摧毀他的隻是死亡,而不是恐懼。


    天淵城外。


    吳寬、吳恕,和一個礦奴打扮的女子,她的懷裏抱著吳憂。


    四個人急匆匆的朝著外麵跑去。


    “堅持一下,隻要逃到迷霧區,咱們就自由了。”


    吳寬給眾人打氣。


    “大哥,金源大人去哪裏了?”吳恕詢問道。


    “大人做事,怎麽會和我說呢,但是別擔心人家了,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吧。”


    吳寬一臉焦急,也沒有想到吳恕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


    “大哥,咱們來天淵城多少年了?”吳恕突然低聲問道。


    “十多年了,具體的日子也都忘了,你問這個幹什麽?……”


    吳寬聲音猛的頓住,他的臉色一僵,然後低頭看向穿透自己胸膛的劍尖。


    劍尖是斜上刺進他的體內的。


    雖然他身材很高,但是這也說明了,對方很矮。


    或者坐在輪椅上!


    他沒有轉頭,或許是不敢。


    “為什麽?”他的聲音斷斷續續不可置信。


    “重要嗎?”吳恕的聲音和之前一般平和,仔細聽著,能感受到其中的溫柔。


    “爹!”吳憂整個人撲在吳寬的身上。


    但是那個礦奴女子轉身就跑。


    吳恕也沒有追她。


    他慢慢的將長劍從吳寬體內拔出。


    長劍和骨骼接觸的部分,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吳寬癱軟在地上,費力的轉過身來,他終於看到了吳恕的表情。


    和之前每一天見過的一般無二!


    那麽柔和,那麽溫柔,若不是身處不同,吳寬猜測他的下一句話就是。


    “大哥,你回來了!少喝些酒。”


    但是現在他給的是自己一把長劍。


    吳寬口吐出鮮血,堵住了下句要說的話,他費力的從懷中拿出一個相框。


    裏麵是吳寬吳恕的合影,他打開相框,後麵是兩張白紙。


    吳恕的眼神中也閃過一絲沉痛,心也軟了些,慢慢解釋道。


    “當年三十一爺詐死前往善道沃土開辟的吳家,帶著的正是我的父親。


    後來被城主發現,將整個吳家毀滅,隻有你我逃出了生天。


    其實不是的,我的父親也沒有死,從一開始,我們就是吳城主的人。


    我和我的父親奉命監視著你們父子。”


    吳寬的眼睛瞪大,他費力的咽下嘴裏麵的鮮血。


    吳恕的氣勢在慢慢增長,眨眼間竟然已經達到了術法三重的地步。


    “當年,你我兩人逃了出來,苟延殘喘,投靠了金源大人。”


    說到這路,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似乎要將流逝的生命重新吸回體內。


    他的術法存在破綻。


    就是他的後背。


    這門術法本就是兩個人背靠著對方一同施展的。


    隻是後來隨著吳恕半廢,這門術法就留下了這麽個破綻。


    所以這一劍不光將他肉身重傷,還讓他的術法反噬。


    他已經進入生命的倒計時。


    咽下這口氣,他的精神似乎恢複了不少,說話也順暢了許多。


    吳憂一臉驚喜,但是吳恕的眼神更加悲傷,回光返照,吳寬馬上就要死了。


    “當年那個重要的任務,明明是抽簽去的,你卻作弊,把兩張簽都換成了白紙,我看到是我的白紙。


    於是便以為是你抽中了,實際上你是替我去的,那次任務你就變成了殘疾,這麽多年我一直都記在心裏,總感覺虧欠於你。”


    說到這裏,吳寬的眼神也變得柔和。


    “金源不止一次的和我說,讓我放棄你,你也做不了什麽大事情,但是我每次都拒絕,總想著有個人幫襯,你能走的順利些。


    我說這些,不是想幹些什麽,隻是求你放我兒子一條性命。”


    話到最後,越發急促,右手死死的朝著吳恕伸去。


    吳恕低頭看去,吳寬已經氣絕身亡了,但是他的手還沒有放下。


    “我答應你!”吳恕輕輕的說道。


    吳寬渾身的力量仿佛被抽空,整個人倒在地麵上,再也不動了。


    吳恕低頭看向吳憂,吳憂隻是抱著吳寬痛哭,沒有其他言語。


    “聰明的小鬼!可惜了……”


    白芒閃過,吳憂捂著脖子,兩眼之間的仇恨和不甘越發真實,最後慢慢的死去。


    “來了!怎麽不打招呼啊!小凡。”吳恕轉頭,看向已經遁地而出的葉銘,笑了笑。


    葉銘神色嚴峻,他這個時候用的不是分身的麵孔。


    他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份的。


    “你來是想幹什麽?救下吳憂嗎?”


    葉銘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他最開始是真的想來救吳憂,除了兩年和吳寬有些感情之外。


    最主要的是,他猜到了吳清源的計劃。


    但是來不及了,他等金源離開,他才有機會跑出城主府。


    但是吳恕實在太狠了,狠的多一秒沒有耽擱。


    哪怕是他,也沒來得及出手。


    最古怪的是,吳恕的修為一直在漲,轉眼之間,竟然已經來到了術法六重,並且還在漲。


    “聽,新時代的聲音來了!”吳恕做出側耳傾聽狀。


    葉銘順著他耳朵的方向看去。


    吳清源突然眼眸之中閃過一絲驚喜。


    “哈哈哈哈!”大笑之聲震蕩雲霄。


    他身上本來跌落到穀底的氣勢竟然觸底反彈。


    一路增長來到了巔峰,甚至還在上漲。


    “怎麽會!”狂獅等人目瞪口呆。


    吳清源從身後拿出一個玉盤,臉上扯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吳清源請老祖赴死!”


    說罷捏碎玉盤。


    頓時整個天淵城猛的一沉。


    葉銘明白,這是吳清源啟動了自毀程序,整個天淵城的巨大力量將囚禁吳冠中的密室碾碎。


    做完這些,吳清源的氣勢增長的越發迅速。


    天穹上五顏六色的太陽開始將力量灌注到他的體內。


    他的頭上的琉璃光慢慢融化,融合在一起,眨眼之間就要化作大光相。


    而他的肉身肉眼可見的年輕,彈指之間就變成三十多歲的年輕模樣。


    “怎麽回事?儀式為什麽在啟動!”徐平安雙眸瞳孔顫栗,這是不該出現的。


    他的兩個兒子在自己手上,他們不死,他是如何完成儀式的?


    他下意識的轉過頭去,看到了同樣驚慌失措的吳雲寬。


    這個情況也出乎了他的預料。


    “這是怎麽……”吳雲寬正要詢問,就感覺身後傳來了一股巨大的力量。


    “怎麽回事?還不明白嗎,我們根本就不是吳城主的孩子,這麽多年,不過是演了一場戲罷了。”


    吳雲龍的聲音慢慢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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