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銘放下手中的玉箸,拿起紙巾擦了擦嘴,含著笑意眼睛掃視眾人。


    眾人隻覺得呼吸不暢,下意識的避開葉銘的目光,又覺得有失禮儀,本能的垂下目光。


    場麵就像葉銘在訓示下屬一般。


    葉銘看到這裏,粲然一笑。


    強龍不壓地頭蛇?


    並不存在!


    真是龍來,哪裏也能橫行無忌。


    “說說吧!”葉銘拍了拍手。


    “四千年前並沒有頭顱跨海而來。”血影硬著頭皮說道。


    葉銘眼神幽幽,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史書可在?”


    “在!”


    血影恭恭敬敬的將一本書籍遞上。


    葉銘看了一眼,頗為驚訝,血影宗這種記載曆史的方式頗為古老,很像是袞朝史書的書寫方式。


    不愧是存世超過四千年的宗門。


    葉銘快速的翻閱其中的內容。


    偌大的宮殿,隻有葉銘翻書的沙沙聲。


    燈光照在葉銘的臉上,或明或暗。


    慢慢的葉銘將整本書全部翻完,腦海之中回憶書中內容,靈光一閃。


    他再次翻閱其中,看到這麽一條記載。


    【袞天始三年七月。


    有流星北流。


    或如甕,或如鬥。


    小者不可勝數,天星盡搖,至曙乃止。】


    葉銘腦中一動,然後閃過一個想法。


    “溫候玉的頭顱在飛過大海的時候撞到了一座高山,甚至可能正好撞到一顆天外隕星,將它們擊碎,化作千萬碎石。


    大家都以為是流星雨,從而忽略了其中的溫候玉的頭顱。”


    葉銘腦海之中回憶這個場麵,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可是這有一個問題。


    “太巧了!太巧了!”葉銘喃喃自語,如果沒有這個巧合,一顆頭顱飛過來,這群近仙不可能發現不了。


    異人知道了,陰若離也必然可以知道。


    反而這種巧合,讓溫候玉的頭顱隱藏在流星之中,無人發現。


    “為什麽?是誰?”葉銘腦海之中浮現出一個又一個身影。


    他對九州的了解並不夠深入,因此無法斷定那人究竟是誰,但是腦海之中還是浮現了幾個形象。


    不是有什麽證據,隻是一有壞事,十有八九和他們有關係。


    葉銘仔細搜索流星的去向,最終得到了一個地點。


    流星就是落在了疆州的某個州縣。


    葉銘記住了地方,也就不再提這件事了。


    “小輩之間的玩鬧,秋英勉強贏了幾招,但是切磋不傷情分,我這裏有三件法器,算是對三位的補償了。”葉銘從五行界之中拿出三件六煉法器。


    一張幡,一把劍,一個罐子。


    一看到這些寶物,三人眼睛都瞪得發直,轉頭看向師長。


    得到確認之後,三人連忙千恩萬謝的接過了法器。


    宴會內的氛圍頓時緩解,眾人輪番敬酒,葉銘來者不拒。


    這場晚宴直到半夜,眾人相繼離去。


    合歡宗宗主走的最晚。


    一群人走了出來。


    “米月呢?”範無敵環視左右,低聲問道。


    “那個騷蹄子,能幹什麽,看到個精壯漢子都恨不得撲上去,何況這麽尊貴的人呢。”血影不屑的說道,嘴上一點都不留情。


    “她也不看看她算什麽東西,那麽尊貴的人物,能看上她。”


    “慎言,那騷狐狸可是真有幾番手段的,弄不好,真的攀上了那位大人物,咱們以後都得低她一頭。”畢行笑著說道。


    “我們低她一頭?她算什麽東西,一個靠睡男人的女人,要不是維持體麵,老子早就弄死他了。”血影擼著袖子,冷哼道。


    幾人不歡而散。


    ……


    大殿之中,米月似乎是不勝酒力,臉頰微紅,身上穿著一件紅色的長裙。


    似乎是天氣太熱,她的肩頭本就薄如蟬翼的衣衫滑落。


    酥肩半露!


    “前輩……”米月聲音發酥,似乎是蝕骨的毒藥,榨骨吸髓。


    葉銘雙眼金光大熾。


    米月隻感覺渾身都被葉銘看光。


    “怪不得畢行叫你騷狐狸,原來竟然真是一隻狐狸成了氣候。”葉銘淡淡笑道。


    米月渾身一顫,不能相信自己最大的秘密竟然被葉銘看穿。


    “這麽看來,合歡宗一直被鬼王宗掌控啊!也是你的修為隻有近仙七重,隻能依靠強者。”葉銘三言兩語,就讓米月大汗淋漓。


    “但是今天,你不需要了,你可認識此物。”葉銘將一枚小小的令牌扔了過來。


    米月看著麵前的令牌,眼神震撼莫名,抬頭看向葉銘,然後又低頭看令牌,來回幾次。


    “認識嗎?”元秋英知道葉銘最討厭不斷重複。


    “認識,這是合歡主宗的令牌,見此牌如見宗主。”米月將令牌舉過頭頂,尊稱道。


    “米月,你可知迷霧之地合歡宗本宗已經被我師父收服,獻上核心功法,宗門長老弟子可供驅使,成為五髒觀的下屬宗門。”


    米月不可置信的抬起頭,完全不能理解,或者說無法想象。


    “所以,你知道你是什麽地位嗎?”元秋英高聲問道。


    “參見觀主!”米月五體投地,表示臣服。


    葉銘靜靜地翻書,然後掃了一眼她,麵容含笑。


    “穿好衣服!”


    米月連忙將衣衫整理一下,繼續五體投地的跪在地麵上。


    “疆州這個地方很重要,八個宗門太多了。”葉銘淡淡的說道。


    米月渾身一顫,然後就是狂喜,但是心中仍有憂慮。


    “大夏老祖,威壓九州,我們是不是得低調些處理呢。”


    “我來到九州的刹那,大夏老祖應該就發現我了。


    但是無所謂,他的性子我是了解的,仿佛是坐在九天之上的神帝,不會親自下場,那就夠了。


    你在疆州這麽多年應該也有一些夥伴,鬼王宗,血魔宗,這兩個宗門留下,剩下的你聯係他們清除掉吧。”葉銘淡淡的說道,仿佛是說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米月欲言又止。


    “話無不可多人言!”葉銘淡淡地說道。


    “八大宗門根植此地多年,勢力盤根錯節,恐怕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若不能一掃而空,斬草除根,後患無窮。”米月這麽說道。


    “你說的都對!”葉銘笑著說道。


    米月露出與有榮焉的笑容。


    “但是這和我有什麽關係!”葉銘問道。


    米月笑容僵在臉上。


    “我是你的觀主,不是你的爸媽,我給你目標,你完成給我,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


    做到,榮華富貴,金山銀山,我也給你,做不到,那我就換一個。


    沒了你也有其他人願意幹。”葉銘聲音平淡。


    米月一腔熱血迅速地冷了下來。


    突然明白,葉銘並不是救世主,他隻是另一個剝削者。


    甚至比大夏老祖更加殘忍,他的目的是讓疆州這個聯通迷霧之地的重要港口成為他的掌控。


    至於如何掌控,誰來掌控他並不在意。


    她能被選中,僅僅是因為她是合歡宗分支,且修為更低,更好控製。


    並不是她有什麽特殊。


    “我要在九州滯留一段時間,最多不過一兩年,這期間,天塌下來,我給你頂。


    但是若是之後你還解決不幹淨,影響我的航線,那別怪我沒把話說在前麵。”葉銘簡單的說著冰冷的話。


    “謹遵您的法旨!”米月將令牌還給元秋英然後慢慢的退出大殿。


    “師父,她可信嗎?”元秋英確定米月的離去,低聲問道。


    “無所謂,不過是一步閑棋,用來試探大夏老祖對我態度。


    他若是沒什麽反應,那我就繼續實行。


    為什麽要剩下三個宗門,就因為三角形最穩定。


    合歡宗代表我的利益,剩下的兩個則是留給大夏老祖和其他人的。


    誰都吃得到,自然就可能支持。


    若是大夏老祖不同意。”說到這裏葉銘頓了頓。


    “大夏老祖不同意呢?”元秋英就像一個合格的捧哏,連忙問道。


    “那就跑啊,我又打不過他。”葉銘笑著說道,絲毫沒有因為自己說逃跑有一絲羞恥。


    元秋英一愣。


    葉銘看著元秋英,腦海之中不由得閃過一個身影,忍不住開口說道。


    “劍有二十八式,但是我這一門劍法是由二十九式,是我一個劍術的啟蒙老師教給我的,你猜是什麽?”


    “是什麽?”元秋英好奇的問道。


    葉銘兩個手指一彎,砸在了桌子上。


    元秋英不太理解,葉銘連續做了兩遍這個動作,元秋英隻感覺靈光一閃,隨即瞪大雙眼看向葉銘。


    “是跪下嗎?”


    “是的,王元峰老師曾經教我,說活下去才是終極目的,才有可能有無限的未來。


    這話我少年時如獲圭臬,並以此為人生準則,絕不輕易弄險。


    但是其實這話有對,也有不對。”


    葉銘站起身,他很久沒有指點弟子們的修行了。


    “為什麽對也不對,那是因為人是不同的。


    我的老師一輩子謹言慎行,雖然無風無浪走到了中年,卻也因為缺少赤誠之心,劍術境界未曾提升,最終身死道消。


    但是若是像一個傻子一樣,把所有的心思全都寄托在劍上,心中不想著外物,不動的審時度勢。


    那你是人,還是劍呢?


    所以我認為所謂的劍術就是在平和和赤誠之間把握一個平衡點。


    也可以徹底舍棄一方,但是要承擔對應的代價?”葉銘這般說道。


    “那我該如何找到平衡點呢?”元秋英追問。


    “這是由你自己決定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經曆,那麽自然就不一樣。


    比如說如果你是一個家族被滅,身負血海深仇的孩子,那你選的就是追求複仇的血腥劍道。


    如果相反,你的原生家庭美滿,父母都是近仙強者,你可能就會徹底求穩。”


    葉銘簡單的解釋,元秋英就感覺自己對長劍多了幾分理解。


    師徒倆講法到天亮。


    元秋英收獲滿滿,看著葉銘的眼神充滿崇拜。


    “天亮了,咱們走吧。”葉銘伸了個懶腰,朝著屋外走去。


    八大近仙數十裏相送,畢行血影今天的態度更加恭敬。


    旁人有些奇怪,但是沒有多想。


    隻有葉銘明白,這是昨晚米月和他們有過談判了。


    葉銘也不介意,正如他告訴元秋英所言,這一切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試探大夏老祖。


    當然,還有一個其他目的。


    葉銘看著遠處正在刻畫陣文的合歡宗弟子,他內心安定。


    於是率領人馬朝著庫洛嶺出發。


    庫洛嶺聽這個名字就知道這是個音譯的城池。


    這裏活躍著大量的穿雲族的族人,聯邦政府允許他們進行自治。


    庫洛這個詞就是他們語言之中聖山的意思。


    當然,聖山不是山,隻能算是一個小山丘。


    一群異人,修為高,可以飛,葉銘遮擋百姓的六識,無人發現他們。


    隻用一天,葉銘就來到了庫洛嶺。


    讓大部隊留在山後駐紮。


    葉銘則騎著三途苦,帶著元秋英和白玉明朝著嶺上走去。


    身旁還跟隨著一個老者,以及一個明眸皓齒的少女。


    他們都穿著特殊的服飾,尤其是身上的銀飾,一走動,就會傳來劈裏啪啦的聲響。


    老者是穿雲族的祭司,葉銘需要他帶路。


    至於女人則是老者的翻譯。


    老人嘰裏呱啦的說了一大堆,女子仔細傾聽了半天,然後解釋道。


    “原本穿雲族是居住在附近的十三個民族,大家雞犬相聞,但不相往來。


    可是四千多年前,天空降下隕石雨,一顆隕石砸在了地殼之上,形成了這條巨大無比的山嶺。


    十三個民族尊這裏為祖地,於是結合成穿雲族。”


    葉銘點了點頭,一座宛若火山的山嶺出現在眼前。


    山勢極陡,極高。


    “謝謝兩位!”元秋英知道葉銘陷入思考,將一塊金塊塞進了兩人手裏。


    兩人千恩萬謝的離開了。


    臨走的時候,老者開始嘰哩哇啦的又說了一些話。


    “他說什麽?”葉銘問女孩。


    “祭祀說,有更古老的神話傳言,那下麵壓著妖魔,不要去,有危險。”女子翻譯道。


    葉銘眉毛一挑。


    妖魔?


    葉銘若有所思,四千年前,是不是也是僵神被殺的時候?


    太多線索了,但是連不成一條線。


    “師父,這裏不對。”白玉明低聲說道。


    葉銘一笑,然後轉頭問道。


    “什麽不對?”


    “地形不對!”白玉明補充道。


    “你是有心的,跟你師弟好好學學。”葉銘敲了敲元秋英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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