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葉銘難得的睡了一覺。


    第二天清晨,他推開大門。


    頓時一個殘破的宅院出現在其中。


    很多地方甚至能看到部分血液。


    老夫人手中拿著紙條,正一臉悲愴的坐在院子中央,看到葉銘如同看到惡魔歸來。


    “我都說了,讓你走,你不走。”葉銘將殘破的木棍拿起,然後扔到了一旁陰影處。


    老夫人臉上多出了一絲波動,那是憤恨。


    “你滿意了?葉家被你徹底毀了。”


    “是我毀的葉家嗎?不是你和老爺子嗎?”葉銘將一些垃圾撿起,然後都藏在陰影處,院子頓時幹淨了許多。


    “你說什麽?”老夫人憤恨的說道。


    葉銘拿起一塊破布,是被人用蠻力撕了下來的,上麵還有部分血漬。


    “你說這塊垃圾放在院子裏,顯得齷齪而又肮髒,但是你看。”葉銘將破布藏在陰影處,頓時從外界無法看見。


    “是不是就看不出來了。”


    老夫人臉色一僵。


    “可是,肮髒齷齪就不在了嗎?”葉銘轉頭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低下頭,一遍遍的撚著佛珠。


    “我在葉家雖然隻有四年,但是也知道了一些事。


    聽說老夫人是半道信佛的,是什麽緣由讓你天天在佛堂誦經?


    我若記得沒錯,那是在葉思鑒死後沒多久吧。”


    老夫人不再言語。


    “佛陀都死了,就像葉思鑒一般,誦經就能救他了不成。”葉銘不屑的一笑。


    “葉家人分聰明人和蠢人,蠢人過得快樂,但是聰明人日日煎熬。


    我比他們更能體會到你的無助和絕望。


    你明明知道葉思鑒是怎麽死的,但是卻為了兩家的利益和剩餘孩子的前程。


    裝作蠢人,偏偏你這個人還有良心。


    於是你日日夜夜受到道德譴責,隻希望寄托於神佛,緩解內心痛苦。


    整個葉家,每一個人是怎麽樣的,我比你更清楚。”


    葉銘每一句都仿佛是一把利刃,狠狠的紮進了老夫人的心口。


    砰!砰!


    三房所在的屋子內傳來了劇烈的打砸聲響。


    老爺子上一次獻祭的兩個孫子,全是他的兒子。


    老夫人就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氣一般,癱在台階上,無話可說。


    葉銘伸手討要老夫人的最後名單。


    老夫人看著葉銘。


    他是那麽年輕,帥氣,強大,深不可測。


    就仿佛她第一次見到葉天威一般。


    她將手中的紙條撕毀,然後從懷中掏出另一個,遞給葉銘。


    “你給葉家續了一口氣。”葉銘笑了笑。


    然後轉頭開口道。


    “葉文錫,葉文熾,葉文圭,葉輕瑤跟我走,當然,你們可以選擇留下。”


    片刻之後,葉文熾,葉文圭和葉輕瑤出現。


    葉文錫卻不見蹤影。


    “走吧!”葉銘笑了笑,帶走三人。


    “不等大哥嗎?”葉輕瑤低聲問道。


    “他不在這裏。”葉銘笑了笑,然後帶著三人離開。


    三人跟著離開了葉家,轉頭看去,大門緩緩關閉。


    前塵往事,似乎都已經消散。


    再從這個屋子走出,他們就是另一個人生了。


    三人走出葉家沒有多久,就看的一個發須皆白,上身赤裸的老者,正背著荊條,不顧清晨寒冷,跪伏在地麵。


    一個看著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則恭敬的向葉銘鞠躬。


    葉銘就仿佛沒有看到一般,帶著三人朝著後山走去。


    山路崎嶇難行。沒有多久,葉輕瑤就感覺到累了。


    葉文圭還能咬牙堅持。


    “你們走的再慢一點,你們爺爺就死了。”葉銘打趣道。


    三人一愣,不明白這話是因何而來。


    但是還是下意識的緊緊跟隨葉銘的腳步。


    沒有多久,終於走到了山上。


    眼前的一幕讓他們無比震撼。


    “大哥!”葉輕瑤一聲驚呼。


    隻見山巔之上,葉文錫將葉天威狠狠的壓在地上。


    雙手狠狠的扼住他的咽喉。


    葉天威骨架極大,力氣足,雙手掰著葉文錫的手掌。


    但是畢竟年齡漸長,他的氣力不足,眼看著整個人就像是被上千個皮筋勒住的西瓜。


    已經到了爆炸的邊緣。


    三人連忙上前拉住了葉文錫。


    葉文錫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掙脫三人,嘴裏念叨著旁人聽不懂的話。


    葉文熾畢竟是異人,力量更強,將葉文錫拽了下來。


    但是葉文錫仍不罷休,破口大罵。


    “為什麽一定要殺我爹,為什麽。”


    葉銘掏了掏耳朵,然後製止了葉文錫。


    “為什麽要阻止我,我要替我父親報仇。”葉文錫神色猙獰的大吼。


    葉銘扶起了葉天威。


    葉天威還來不及說些什麽,宛若淩遲的劇痛再次在他體內爆發。


    他在地麵來回滾動,妄圖通過和地麵的摩擦減少痛苦。


    但是都沒有什麽作用。


    這恐怖的場景一下子將四人震懾,須臾之間四人就明白了。


    這是葉銘的手段,更是心生恐懼之情。


    葉銘看著死死堅持的葉天威道。


    “真是死要麵子活受罪。”


    隨後帶著幾人下山。


    沒走多遠,葉銘就聽到了葉天威跪拜道歉的聲音。


    一行五人來到了山腳下。


    那個老者還跪在地上。


    葉銘擺了擺手,然後讓身後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


    “老板!”洛亮鞠躬行禮。


    吱吱吱。


    在洛亮身後,一隻足足有人頭大小的巨大紅色老鼠鑽了出來。


    葉銘張開了手,老鼠一躍而起,跳到了葉銘的手掌。


    本來巨大的老鼠慢慢縮小,隻有一隻正常老鼠大小。


    神通:役獸。


    葉銘如今元神法已經來到了斡旋造化,幹涉陰陽的恐怖境界。


    對應的,他的原本的神通都大幅度提升。


    赤焰本來多年沒有進境的修為開始瘋漲。


    眨眼之間它就長成了數百米的恐怖巨鼠。


    但是無論赤焰長得多大,它卻都站在葉銘手心。


    這種極大極小的詭異狀態,當年大夏老祖也曾經施展過。


    這是對大小,陰陽概念有著極深理解才能做到的。


    哪怕是葉銘壓製了術的擴散,看向這一幕的諸人還是感覺一陣頭暈目眩,一陣幹嘔。


    眨眼之間,赤焰就來到了相當於術法六重的妖魔級別。


    葉銘仍然不太滿意,他的手指慢慢裂開一個口子,一滴金色精血飄落。


    赤焰隻感覺渾身血液都在沸騰,身體的本能在不斷的催促它快快吞食這滴血液。


    但是役獸印的控製下,又讓它無法違背葉銘的旨意。


    葉銘摸了摸它的毛發,如同絲綢般順滑。


    “吃下去吧!”


    下一刻,赤焰快速的撲向了金色血液中,毫不猶豫的吞入腹中。


    然後它原本百米的身軀竟然可以快速收縮。


    眨眼之間,它就恢複了巴掌大小,他的雙眼變為了赤金色,一身的皮毛之下生長出細微的鱗甲。


    它的額頭位置生長出三根彩色毛發,熠熠生輝。


    它的身體之內,一道道火紫天道符文在它的骨骼之上凝聚。


    它的身體強度飛速的提高,轉眼之間它的身體之中竟然生長出一道身識。


    不滅!


    葉銘竟然短短瞬間造就了一尊得到了擁有一道肉身終極成就的術師。


    不止如此,它還掌握了某種天賦神通。


    “展示一下。”葉銘摸了摸赤焰。


    赤焰微微開口,頓時九州本來匱乏的靈機開始沸騰,然後凝聚在它的口中。


    然後就是恐怖至極的三昧真火,瞬間劃破天穹,恐怖的熱量讓空間紛紛出現裂痕。


    破裂空間,這一招已經無限接近近仙水平。


    那道光柱逆流而上,瞬間擊到天穹深處。


    百米雲層瞬間被蒸發,雨水嘩嘩落下。


    正在田裏忙活的關財村連忙捂著頭,一邊罵著天氣預報不準,一邊往家奔去。


    葉銘正要說什麽,突然抬起頭。


    砰!


    一個人影從天穹上跌落下來。


    “行車不規範,親人兩行淚。”葉銘有些尷尬的搖撓了撓頭。


    “明明是你打下來的。”葉輕瑤忍不住開口道。


    葉銘沒有多說,低頭看向那個人,瞬間認出了他,然後伸手將他拽起。


    “好久不見了,周輕舟。”


    “你認識我?”周輕舟緩緩的坐起,渾身上下有些狼狽,但是並沒有收到太大傷勢。


    他看著葉銘,有些驚訝。


    “當年解救月尊者之時,我也在其中。”葉銘笑了笑,這般說道。


    周輕舟不可置信,要知道這十一年,他日夜不停地艱苦修煉,離近仙還差一步。


    但是這也被各位師兄看重,言稱他是師兄弟之間天賦最好的。


    可是眼前的葉銘,上次見麵似乎隻有術法三重的修為。


    怎麽隻間隔了十一年,連他的寵物都能擊傷自己。


    葉銘本人在他的眼中更是如同大海一般深不可測。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麽比人和豬的差距還大呢?


    “你應該已經被大夏老祖收作弟子了吧。”


    “還未近仙!”周輕舟臉色尷尬的說道。


    “那怎麽來到這裏了呢?”葉銘好奇的問道。


    “肴州出了一個狂徒,竟然囚禁了尹子雲尹師兄,老師在閉關。


    大師兄命令我帶著他的神通,前來破掉他的術法。”周輕舟撣著自己衣服上的灰塵這般說道。


    低頭的他,渾然沒有看到在場之人似笑非笑的麵容。


    “還未請教,道友貴姓?”周輕舟笑了笑,恢複風度,拱手問道。


    “免貴姓葉,單名一個銘字。”葉銘風度翩翩的,同樣拱手答道。


    “葉銘?好名字,怎麽這麽耳熟,哦對了,好想和那個狂徒姓名……”周輕舟的聲音越來越小,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口水。


    “和那個狂徒的名字一點都不樣。”周輕舟笑靨如花。


    “是嗎?那那個狂徒叫什麽名字啊,實不相瞞,我在肴州,疆州有幾分薄麵,或許可以幫助道友。”葉銘笑著的問道。


    “不必,不必,想那狂徒這般凶猛,必然是…必然是還不難聽的名字,就不說了。


    道友,我給忘了,我家裏還燒著熱水,就不叨擾了,告辭,告辭。”周輕舟連忙就要走。


    葉銘一把拽住了他。


    “道友,你要幹什麽。”周輕舟哭喪著臉說道。


    他話音剛落,他手上綁的手表突然開始閃爍光芒。


    一道道聲音傳來。


    “輕舟,你要小心,那狂徒名叫葉銘,是青石市人,現在位於關財……滋滋滋。”周輕舟麵無表情的將手中的手表捏碎。


    然後略有期待的說道。


    “我說我沒聽見他說些什麽,你相信嗎?


    或者我可以改換門庭的。”


    “哈哈,相信,相信,又不是什麽大事,不用改換門庭。”葉銘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我可以走嗎?”周輕舟試探的問道。


    “當然可以,我剛才攔你,隻是想告訴你,你走反了,肴市在另一個方向。”葉銘指著遠方。


    周輕舟一愣,然後道謝,連忙調轉方向。


    “等一下!”葉銘又突然開口。


    周輕舟心頭漏跳一拍。


    “道友,怎麽了?有什麽事吩咐嗎?”


    “這是一張符咒,你師兄若是無法破開那道神通,你用這一道符咒解救尹子雲。”葉銘補充道。


    周輕舟眉頭挑起,想要說些什麽,又看到那隻老鼠看自己的表情頗為不善。


    隻能順從本心的說道。


    “多謝道友!”


    說完連忙駕著風雲來到了肴市。


    此時一群施工人員正在維修肴市的議會大廈。


    那天晚上,葉銘和錢尊者將天棚打的稀碎,兩人事了抽身而退,但是善後工作該做的還得做。


    周輕舟化作一道流光,直接進入大廳。


    此時姒佘圖還守在大庭之眾,不斷的嚐試揭開玻璃杯子。


    但是都無功而返。


    周輕舟走到姒佘圖身邊,躬身行禮。


    “上京,周家,周輕舟奉法紀法師之意,前來解救尹子雲。”


    “原來是周家公子,老祖的親傳弟子前來啊!有了法紀法師神力,相信定可以擊破葉銘狂徒留下的神通。”姒佘圖並沒有因為自己的修為而高高在上,反而是頗為和善的說道。


    周輕舟沒有放肆,連忙說道自己修為低微,隻有借助法紀法師之力。


    他從懷中拿出一把碧玉的戒指,對著碧玉戒指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頓時碧玉戒指爆發出萬道霞光,一個身影緩緩出現,壓服萬術。


    他大約有一米八三左右,生有三頭六臂,麵目清秀。


    腦後生有一道文字圓環,上麵寫著一條條法律,更是將他映襯的宛若神明。


    看到這個人,姒佘圖眼睛微眯,嘴角微微抽搐。


    “大夏老祖首徒,法家家主,一步九重強者,法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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