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仿佛編織出一隻細密的網,一團濃烈詭異的黑氣被金光束縛,掙脫不開,憤怒的尖銳咆哮,聲音聽起來特別雜,有男的,有女的,有年老的,有年少的,各種奇怪的聲音匯聚成了這副光景,叫人聽了頭皮發麻。


    張兮手中幾張黃符連射而出,有生命般貼在那些金光之外,讓被困住的那團黑氣越發暴烈痛苦,慘叫聲不絕於耳,聲波震動的讓整個酒吧都在晃動,架子上的酒瓶碰撞的叮叮當當,酒杯直接掉在地上。


    江悠嚇得跪趴在地上,雙手抱著腦袋不住大叫,她不是第一次經曆這種情況,還有一次是在江家大宅裏,那天晚上雖然沒有今天這麽激烈,但情況差不多,難道也是張兮?


    想起來自己當初把張兮當個江湖騙子,用這種方法把她哥哥騙的暈頭轉向,現在看來真是打臉都嫌慢。


    隨著那團黑氣,淒厲的‘你到底是誰’一聲後,金網不斷收縮,漸漸變小,然後縮成一個拳頭大小的光點,淒厲尖銳的聲音消失了,酒吧裏的狂風震動也消失了,一切都歸於平淡。


    光點飛到張兮麵前,張兮伸手將之捏在手中,江盛清終於來到她身旁,問她:


    “這東西怎麽辦?”


    張兮五指一捏:“都是惡念,留著害人。”說完,便直接將那手心那道金光給捏爆在手心,如一團流沙般從張兮指尖傾瀉。


    江悠從地上爬起來,警惕的四周看看,現在她的樣子,完全沒有平時光鮮亮麗,頭發淩亂,灰頭土臉,來不及抹臉就走過來,戰戰兢兢的問:


    “那東西呢?死,死了嗎?”


    張兮指了指地上突兀的流沙:“這東西沒有實體,就是人的一些惡念。”


    江悠從小倒是看過一些鬼怪電影或者小說,可都以為那些江湖術士都是騙人的把戲,卻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親身經曆,親身體會,覺得特別詭異和神奇:


    “什麽意思,不是鬼嗎?那我剛才也不是鬼附身?”


    剛才那東西附在她體內,雖然江悠做不了自己身體的主,但那些記憶卻仍在自己腦中沒有抹去,現在回想起來,自己的身體被他人支配掌控,想想都詭異。


    “要是鬼附身倒沒這麽麻煩了。”


    張兮如是說:“這東西是人的惡念,人有貪嗔癡欲,求而不得時就會產生執念,其實就跟厲鬼的形成差不多,隻不過厲鬼是執念於自己的感情,有形可循,而這種東西是很多人的執念匯聚而成,沒有形體,隻有意念,被這種東西纏上,非死或它自己離開不能脫身。”


    所以,這才是張兮說被這東西纏上比鬼附身嚴重的意思,鬼附身可以直接把鬼打走或幹脆打死,可這東西要是硬打的話,除非把它纏上的人一並打死,否則基本上沒有剝離的可能。


    江悠聽得一陣心驚膽寒:“世界上竟然還有這麽恐怖的東西。所以你剛才才讓它到你身上去的嗎?”


    張兮點頭。


    江悠亂感動的:“我對你那麽差,你還願意冒著生命危險救我,我……”無以為報四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見張兮趕忙擺擺手:


    “不是不是,不是為了救你才讓它到我身上來,是沒別的辦法,你這身體作為容器不夠用。”


    江悠滿頭黑線。她剛真是白感動了嗎?


    “好了,回家再說吧。”江盛清看著張兮問:“你真的沒事嗎?千萬別硬撐。”


    張兮露出一副‘說我硬撐,你有沒有搞錯’的神情,指著周圍一片狼藉的酒吧,說道:“與其擔心我,還不如想想這裏怎麽收場。”


    現在是法治社會,這種非自然現象可不好解釋。


    江盛清轉過身去打了個電話,似乎就搞定了。


    三人從酒吧後門走出去的時候,張兮忍不住好奇對江盛清問:“你是怎麽解決的?”


    “買了。”


    酒吧成了江氏集團的地盤,那還不是他這個老板想怎麽解釋就怎麽解釋嗎?


    張兮再次感慨有錢任性。


    從酒吧把江悠成功帶回來之後,這姑娘算是徹底被嚇乖了,再也沒有出門前的脾氣,對張兮客客氣氣,恭恭敬敬,江盛清讓她回去洗澡換衣服,本來她還不太願意,想跟張兮多交流交流,可張兮一開口,江悠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果斷選擇聽話,乖乖回去洗澡換衣服了。


    江盛清把張兮送進門,張兮回身:


    “你回去陪江悠吧,今天晚上的事情肯定把她嚇壞了。小姑娘一個人,容易胡思亂想。”


    這麽說著話,張兮就站在門邊,沒有給江盛清讓路,讓他進門的意思,江盛清卻強勢抓著她的手將她拉進屋裏,把張兮緊緊抱在懷裏:


    “你就想著她嚇壞了,就不想想我也嚇壞了嗎?”


    江盛清的話讓張兮哭笑不得:“那怎麽辦,我還得安慰你嗎?”


    張兮被圈在懷裏求安慰,周身都被江盛清的氣息包圍著,安靜的都能聽見他的呼吸,這種環境比剛才那種凶險的環境還要讓張兮覺得不安,因為剛才不管怎麽說,她都有法子應對,可是江盛清和他的感情,對張兮來說就比較棘手,她還沒有適應,也沒有想好要怎麽應對。


    江盛清低柔溫雅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答應我,以後再不要用自己冒險。”


    “這個……”張兮無所適從:“剛才不算冒險,那東西傷不了我。”


    “我是說今後,這回的東西傷害不了你,那下回呢?你怎知不會遇到能傷害你的?”江盛清想起剛才張兮被那東西上身時詭異的神態,簡直不敢想象如果不能解救,張兮會遇到怎樣恐怖的事情。要是因此受到傷害,那他約莫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了。


    張兮聽出了江盛清的焦急,心頭暖暖的,因為她天生能力很強,所以從小到大身邊人隻會覺得她無所不能,沒什麽能夠傷害她,可是到了江盛清的眼中,他卻覺得自己很脆弱,很容易受到傷害,這種感覺,張兮不知道怎麽解釋,就是終於體驗了一把被人擔心和保護,江盛清絕對是第一個,應該也會是最後及唯一的吧。


    張開雙臂,回抱江盛清,在他後背上輕拍兩下:


    “我知道了,下回會注意的。”


    江盛清沒有說話,隻是將她摟的更緊,就像摟著一件失而複得的寶貝。張兮在他懷中,難得沒有掙開,江盛清也不想撒手,兩人就這麽默默無言的相擁了不知道多少時候,直到門外響起江悠的聲音:


    “呃……那什麽,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江悠聽從吩咐,洗了一個有史以來最快的澡,連頭發都沒吹,穿著睡衣,肩膀上掛著毛巾,帶著一頭濕噠噠的頭發就趕了過來,沒想到就看見沒關的門內相擁而立的兩個人。


    張兮聽見江悠的聲音,身子一動,江盛清沒好氣的回頭:


    “知道還不趕緊走?”難得有個抱著張兮的時候,就被自家煞風景的妹子破壞了。


    張兮臉發紅,從江盛清的身旁探出半個腦袋,對江悠尷尬的笑:


    “不是不是,很是時候,快進來吧。”


    ☆、第65章 第 65 章


    第六十五章


    無奈讓那對兄妹進門之後, 張兮把門關上,可她還沒走到客廳, 就聽見外麵門鈴響了起來。


    張兮訝然回頭看著大門,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江悠從客廳折回問:


    “大嫂,這麽晚了誰啊?”


    張兮現在也沒工夫理會江悠的那句‘大嫂’, 她全幅心神都在關上的那扇門上,知道她住在這裏的人不多,除了顏巧巧、玄虛子和鄭玲以外, 就是江家兄妹了,可江家兄妹現在這裏,而顏巧巧他們更加不可能這個點來找她, 更何況就算她們真的要來,也會提前打電話告訴她。


    所以排除了這些人,張兮腦中有個答案呼之欲出。


    江悠見張兮站在門邊一動不動,疑惑的過去開門。


    “等等。”


    張兮的聲音喊出來把江悠嚇了一跳, 剛要壓下門把的動作瞬間停下, 回頭看見張兮神色十分凝重,以為是又有什麽髒東西找上門來, 嚇得汗毛都豎起來了。


    “不, 不會是那什麽找上門來了吧?”江悠戰戰兢兢問。


    張兮擰眉:“比那什麽厲害。”


    江悠果斷從門邊跳開,躲到張兮身後, 江盛清出來問:“怎麽了?”


    江悠對江盛清搖手, 讓他安靜:“別說話, 有那東西。”


    江盛清眉頭蹙起,來到張兮身旁:“什麽東西?”


    張兮無奈一歎,對江盛清指了指門:“沒什麽,開門吧。”


    該來的總會來,除了麵對,張兮也不能從26樓跳下去啊。


    江盛清疑惑將門打開,江悠一聲大叫後就往後躲,可躲了一會兒發現沒有她想象中的恐怖,抱頭回望,哪兒有什麽髒東西,門外站著的是四個穿著奇怪的男人,兩個中年,兩個少年,身上穿的衣服像是那種電視劇裏的戲服,最誇張的是前麵的兩個中年男人,長發用一根木頭簪子束在頭頂,江悠終於想起來在哪裏看見過類似的裝扮,這不就是金庸武俠劇裏那些牛鼻子老道的裝扮嘛。


    張兮看見這四個人後,絕望蹲下以手覆麵,江盛清見她這般,應該是認識這些人的,問:“你們找誰?”


    為首那窄臉老道準確無誤的指著蹲在地上的張兮,對江盛清和善一笑:“找她。”


    五分鍾後。


    沙發上坐滿了人,張兮垂頭喪氣的坐在江盛清身旁,似乎竭力想要把自己的身子隱藏在眾人視線中,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江悠臨危受命當了倒茶小妹,端著幾杯熱茶過來,那窄臉和善道士趕忙起身來接,並連聲道謝,配合江悠把茶分發到各人麵前。


    兩邊人都不開口,總不能一直這麽僵持到天亮,總要有人先開口的,於是江盛清主動開口:


    “不知諸位來找張兮有何貴幹?”


    江盛清還是第一次看見張兮慫成這樣,不過看樣子這些人不是來尋仇的,想著張兮的來處,這些人應該是她家裏長輩之類的人。


    窄臉道士喝了口茶,看了看旁邊的表情嚴肅的方臉道士,指了指江盛清身後的張兮:


    “我們是來找她回去的。”


    話音剛落,江盛清還沒開口回話,就聽張兮在他身後來了句:“我不回。”


    方臉道士一聽,手裏的杯子往茶幾上一拍,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不回,你還想咋地?”


    還是個北方道士。


    張兮對他一歎,目光往別處看去。


    玉林和舜玉對望一眼,生怕掌門和長老吵起來,趕忙從中調停:


    “掌門,兩位師叔為了找你,費了好多勁,你就別跟他們生氣了。”


    舜玉一開口,張兮就抬頭看他,伸手一指,悔不當初。


    前天在三清館外看見玉林和舜玉,當時舜玉說師叔們沒來,玉林說來了,張兮想著兩人平時的為人脾氣,以為舜玉不會說謊,而玉林腦子活,肯定會說謊,怎麽想到兩人利用這點,擺了她一道,讓張兮以為找來的就隻有他們倆,要早知道青遠和衝虛也來了,她早收拾包袱跑路了。


    青遠道長就是那個窄臉的道士,聞言對張兮勸道:


    “你都出來這麽久了,也不知道惦記我們,觀裏上下都等著你回去呢。”


    不管怎麽勸,張兮就是那麽一句:“我現在還不想回去。”


    衝虛道長的脾氣比較急,聽張兮連說不回去,早就氣急攻心了,怒道:


    “你不回去是想咋地?你不給我說出個子醜寅卯來,咱們可跟你沒完!”


    “我要找小七和星辰。沒找到他們,我就不回去。”張兮明確的劃下道來,把兩個師弟師妹拎出來做擋箭牌。


    衝虛道長冷冷一哼:


    “你是為了找他們嗎?你捫心自問,你是為了找他們?”很顯然,這個師叔不相信張兮的話。


    張兮有點心虛,但還是硬著頭皮說了:“當然!我不找他們我出來幹什麽?他們這麽久不回,我這個做師姐的總要擔心他們的安危啊。”


    有的時候,就是要堅定,說謊也要堅定。


    衝虛道長氣的胡子都快豎起來,還想說點什麽,被一旁的青遠道長攔住,甩袖到一邊,青遠道長又來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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