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舉手之勞,她騰不出手,他幫個小忙,要不她頭上就要成泡泡王國了。


    貝莉兒漲紅了臉,手下不小心泡泡搓用力了點,小黃嗚了一聲要掙紮,公舉立刻冷下臉壓製它。“quiet!”它嗚咽一聲,不敢再動,貝莉兒也不敢再看了,忙低下頭幹活,囁嚅的說:“thank you。”


    那張美麗的麵孔朝過來的樣子當然判若兩人一樣的溫柔,毫無疑問的差別待遇。他彎著眼睛說:“my honor,you are wee。”


    瑪利多諾多爾給她撩了5次頭發,不知為啥貝莉兒這麽清晰的記得。他們給狗洗完澡之後還要拖出來吹風。反正衣服已經毀了,瑪利多諾多爾抱著小黃坐在地上固定著,讓它那濕漉漉的毛貼近自己的衣服。貝莉兒負責給它梳順毛,上吹風機。她猶豫了會不知道用吹風機什麽溫度……應該涼一點吧,太燙怕吹壞了狗,回憶一下在理發店裏受到的待遇,將毛小心翼翼地用梳子梳起來吹。


    過了一會兒他們發現這樣吹毛會打結,不容易梳開,得兩個手上,於是瑪利多諾多爾吹,她梳開毛。但這樣吹到的通常都是貝莉兒的手而不是狗毛,進度極度緩慢。最後貝莉兒還是接過來吹風機,用下巴和脖子夾著固定。過一會兒她換成將風筒從腦後架過來的姿勢。好,這樣沒問題了,他們安安心心地正式開始吹毛。


    吹毛的時間要蠻長的,畢竟狗子是金毛,是大型犬,還是長毛犬。這個工作量注定大得讓人絕望。他們開始找話題聊天。電風扇的聲音是很大的,貝莉兒叫了一聲“瑪多”確定他注意到了這邊才問:


    “when does the snow stop?”


    她想知道雪什麽時候停,至少能小一點兒。之前的事兒辦得太不漂亮了,加上小黃的失誤,她想她應該說到做到,去給公舉接一杯雪——那種真的從天上落下來的雪,積累成的刨冰。那應該要很久,不過會很漂亮,就像她當初在懸崖那兒想象的一樣,一層層輕絮最後壓成剔透的冰晶。


    其實那一杯底的雪後來貝莉兒帶回去試著沾醬油吃了,那接的不是雪,是一種熱淚盈眶的情懷啊!——情懷其實味道挺淡的,沒什麽味,那是當然,有味才應該擔心。小木屋裏沒有果醬隻好上醬油,雪太少她不敢倒太鹹於是隻放一點點,坐在桌邊興奮難耐地看著那黑褐色從白色上方滲透下去,在舌尖嚐一嚐,連那鹹味也清透得不分明。


    她的眼睛還有點紅,剛哭完還帶著覺得自己實在儍的傻笑,可愛得像朵在冬天裏試探地開放的小花。她用一些時間和瑪利多諾多爾說了那杯子雪,感覺頗有種亡羊補牢的意思。她結結巴巴地用蹩腳的英語和他形容那玻璃杯,那雪,那滴醬油和不怎麽樣的味道。也不是說不好,就是說這感覺和想象不太一樣。然後她重複問他知不知道雪什麽時候停。


    瑪利多諾多爾聽明白了問題,想一會兒。暴風雪其實已經在慢慢變小了,冷氣團過境原本也就隻是幾天的時間,得到的天氣預報基本很準確。


    他比了個手勢,“three or four days。”看著時間過得很塊,實際上25日聖誕節,他們搬進來,到現在也就2天時間。想象很驚訝了,但仍舊酸痛隻是習慣了的四肢還刷著正確時間的進度。瑪利多諾多爾看了眼外頭的天氣,從這兒大概能看個囫圇,更衣室的門敞開著,從那裏能看到牆。


    厚重的玻璃牆仍然是青灰色的,靜靜地佇立在那裏,隔絕牆外風雪。要是細細分辨的話還能聽見除了吹風機以外的風聲。因為聽得太習慣了,要凝神一下,才能將那自然的呼嘯聲剝離開來。他想了想又說:“maybe the day……after tomorrow。”


    貝莉兒反應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後天。她想了想再問:“stop?not be □□aller?”


    她還想搶救一下,下雪和雪停可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待遇。瑪利多諾多爾為她這個反應奇異了一會,大雪是不會有的了,不影響行動的小雪並不確定。他拿不準她是希望哪種狀況,她不喜歡能下雪嗎?她原來那麽喜歡下雪。——但可以想象,他們被迫困在房子裏那麽久時間。或許沒見過這種冬天的女孩兒會被憋壞。他組織了一下語言:“……i don’t know。”


    _(:3」∠)_畢竟這樣用英文交流很難交流準確意思。貝莉兒低頭認真地思考下雪可行性,一時沒說話,他們之間靜了下。這時梳子已經吹到小黃的下半身,瑪利多諾多爾解脫了雙手,把它攬在懷裏兩腿夾著,這樣可以騰出手來打字。


    貝莉兒看著他打:【你現在不喜歡下雪嗎?】戳了翻譯鍵。


    那倒不是……她老臉一紅,公舉現在還在為這個擔心,他真好。其實不是的,她喜歡下雪,隻是想著,今天27日了,再過瑪利多諾多爾說的三四天,那就是31日,跨年夜。


    雪大雪小影響他們在哪裏過節和怎麽過。她想著為了補償之前的事情要給瑪利多諾多爾一個很棒的派對。多好,他們又可以慶祝一番了。她比比劃劃地和瑪利多諾多爾說了一遍,瑪利多諾多爾愣了下,說來慚愧他才想起來跨年夜的事。


    跨年夜不如聖誕節的氣氛濃重,畢竟他也沒什麽由頭慶祝節日出去玩,不像杜維因那樣,還要討好他那一堆大波妹和各種買買買送。瑪利多諾多爾通常隻過聖誕節,一個節日就夠他燒hp值了。他才反應過來接下來還有跨年夜。


    那合起來之前的問題,他也明白貝莉兒在想什麽了,互相對視一眼,兩個人突然有什麽不約而同的靈感,貝莉兒立刻搶先說:“瑪多,may i invite you to the new year party?”


    這個邀請好像在這裏說有點煞風景,但沒辦法了,要不瑪利多諾多爾先說了怎麽辦。瑪利多諾多爾果然被搶先了有點鬱悶:“it,”他抱著小黃仰著頭看她,綠眼睛甚至有點兒委屈。“should me。”


    新年當然是個很重要的節日,瑪利多諾多爾隻是有點懊惱怎麽每次發出一個正兒八經的邀請都是由貝莉兒開始。像平安夜派對,像舞會,像他們第一次約會——說鬼故事——雖然知道隻有一方承認的約會不算約會他就是想這麽覺得,像這個新年派對。他雖然很高興受到邀請,他隻是想主動一些,作為一名有禮的紳士邀請可愛的小姐舉辦一場完美的歡樂聚會。貝莉兒把頭搖得像撥浪鼓:“nonono,it’s me。”


    瑪利多諾多明白她是為什麽。他在手機上寫:【你不必為畫的事情抱歉,那隻是張初稿。】


    初稿這種東西他可以畫一百張一千張,像他說的,“隻要有莉莉就好”。而貝莉兒堅決地說:“no。”她當然要給他一個很棒的賠禮派對,這樣她才能覺得補償到了,還有那張畫,她真的覺得很好看很喜歡。誰知道瑪利多諾多爾是不是安慰她,其實畫毀了他就再也畫不出來,就算能畫得出來也不能因為這個就揭過她的錯。


    【但是應該男士邀請女士。】


    dy first!”她耍無賴。


    也許是因為整個氣氛太開心,他們兩個一邊給狗吹毛一邊幼稚地來回爭論,爭那個邀請的優先權,光是這麽爭也能覺得很開心。“yes!”“no!”“it''s me!”“no!”無論瑪利多諾多爾說什麽貝莉兒就是一個字:“no!”後來他們還開始玩花樣,沉默一會,瑪利多諾多爾趁她不注意的說:“may i……”“no!”她小得意的彎起眼笑。


    小黃的後半身毛這麽高興地吹完了,邀請的事還在爭論,好玩地爭論。貝莉兒從地上爬起來甚至都不覺得骨頭在咯吱咯吱響。看了眼時鍾都到晚上了,他們還得給自己再洗個澡,再去廚房安慰一下饑腸轆轆的肚皮。這回的分配非常順理成章,把小黃趕出去,關牢門,瑪利多諾多爾用更衣室,貝莉兒用泳池。雖然皮膚都被水泡皺了還是要意思意思洗一下。和第一次的束手束腳不同,這回她非常自然地和瑪利多諾多爾分配了洗澡使用地盤。


    貝莉兒坐在岸邊檢查自己手腳的皺紋一時還不急著下水,她洗澡速度比瑪利多諾多爾快多了。公舉禮貌地向她告別,然後去更衣室,關上門。


    “啪嗒。”貝莉兒火速跳起來。瑪利多諾多爾畫畫拿來了一疊紙,酒瓶上還紮著絲帶。餐車裏工具一應俱全,她抽了張紙,折成方塊,用炭筆照著收到記憶那個格式寫邀請函。emmm公舉的名字不記得怎麽拚,好吧,按中文發音寫“瑪多”。下麵寫,“誠摯邀請您前來參加我的新年派對……信物為證。”


    信物是想了有點久,她來洗澡的,沒帶什麽東西來。再抽一張紙,撕成正方形,折成五角星,用顏料塗上紅色,和彩帶一起紮在邀請函上。這就很完美了,她悄摸踮著腳地把邀請函放在更衣室門口,這樣瑪利多諾多爾出來第一眼就可以看到。然後她悄摸踮著腳回去溫泉裏泡著,搓個澡,趴在岸邊開著ipad邊心不在焉地看邊等他。


    等她開始嚐試小黃的寵物香波,用那個試著搓頭發的時候門打開了。銀發青年霧氣氤氳的跨出來喊:“莉莉……”他一頭銀發整齊地卷曲著垂在肩上,光亮如錦緞,綠眸璀璨得像寶石一樣,紅唇豔如玫瑰。他搜尋著貝莉兒,然後一腳踩到地上的信。看了眼,畫中美貌突然崩塌了,鮮活起來,……再看了眼,不可置信的彎腰拿起來拆開。


    真是超級簡單又趕工的邀請函,摸著紙是他的畫紙,絲帶是他親手紮在酒瓶上的。還有五角星……上的顏料也是他的顏料。他明明想著不可以拆開,但是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誌,或者還要怪那個蝴蝶結太好拆了,一拉就散。五角星落在他的手心裏,小小的,像她的手一樣。他拆開紙,用炭筆寫著彎彎的圓體字,也可愛得像他一樣。那都是中文,是方塊字,他看不懂,但是不用看也明白所有的話。


    瑪利多諾多爾看著貝莉兒,她還傻乎乎地伸手揉著頭發,一頭泡沫,可能有點手足無措,過會兒反應過來了,朝他舉手說聲“嗨!”他知道那是因為他在更衣室裏精心打理了自己很久,衣服不夠了,他不得不穿浴袍出來,他精心打理了自己更久。


    可是那些精心打理都抵不過花兒一頭泡沫,一個不好意思又勝利的得意微笑。小母羚羊在山上跳,迎著日光跑到前頭遠遠的去了,隻給他留下那隻晃動的邪惡小尾巴。他把邀請函抱在胸前,又甜蜜又憤怒的想:他隻不過是想約她約會而已嘛!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努力寫了2章!


    明天再更2章!


    就趕上進度啦!


    抱歉抱歉大家這兩天卡文還這麽包容我!!麽麽噠!抱住親


    第42章 12月27日·深夜


    既然決定了要好好準備跨年日, 在聖誕節之後就這麽快地又有事可做了。不過這之前要說一下,洗狗竟然也花費了比瑪利多諾多爾和貝莉兒想象的多得多的精力。抱住狗,拖住狗,給它擦毛, 給它梳毛吹風。金毛有兩層毛, 瑪利多諾多爾對狗還是懂那麽一點的,知道要吹到完全幹透才不會讓它生病。


    結果他們洗完澡又陷入了吹毛地獄, 他們起碼輪流出去晾幹手然後摸了小黃4次, 才確定它的毛已經完全幹了,算算開始的時間, 這期間已經花了快4小時, 然後重新快速的洗個澡,吹個頭, 兩個饑腸轆轆出門去廚房覓食的時候,天都黑了。


    或者也有可能是因為在溫泉池裏幹活就是要花這麽多力氣,眾所周知溫泉不能久泡, 那會讓人運動量過大,就算一半時間隻是在岸上待著泡蒸汽也一樣。


    總之那天晚上他們甚至沒時間管什麽鬼故事和椅子腳。貝莉兒在廚房裏找到一個高壓鍋,她壓了一鍋排骨蘿卜湯,再用橄欖油炒一個豌豆。因為老外吃這個不喜歡油多,貝莉兒基本不炒青菜了,豆子炒一炒加水煮爛調點酒,瑪利多諾多爾可以用勺子吃半盆。


    然後他們就他配意大利麵,她配米飯的吃完, 他們精神奕奕的在餐桌上並肩坐著,討論跨年夜要什麽主題應該怎麽辦。


    【我聽說中國有兩個新年。】


    【是的是的我們有兩套曆法,你們這種的曆法一個,我們也會像你們一樣過元旦新年感恩節聖誕節什麽的,雖然都是在商場過。嗯還有一個是農曆。】


    【什麽是農曆?】


    【農曆就是農民過的曆法。】貝莉兒思考了一下要怎麽給他解釋:【我們的祖先製定了這套曆法用來種田。它用比較方便快捷的辦法指導我們勞動和祭祀的時間。】她還拚命回憶了一段節氣歌好念給他聽,小學生必背內容之一。“春雨驚春清穀天,夏滿滿夏暑相連……”


    念到一半她停住了,瑪利多諾多爾坐在她身邊興高采烈的看著她——那種明顯什麽也聽不懂,但是隻是聽她說話就很高興的那種神情。他那雙漂亮的綠眼睛讓她說不出話。“呃,that''s all。”畢竟這也沒法給不會說中文的人說是吧,說了他也不知道什麽意思,意思意思就好了。她緊張的想。


    瑪利多諾多爾說:【我在意大利時也有看見,有的商場也會在你們的春節時裝飾漂亮的中國紅。所以那就是你們祭祀的時間嗎?】他頗能舉一反三。貝莉兒簡單地說:“yes。”【通常那是一月份到二月份。】


    【每年都不一樣嗎?】


    【是啊,不管是春節,之後的中秋節端午節七夕什麽的也都會變哦。雖然經過很長時間會輪回一次,不過基本每年都給你驚喜,聽起來是不是很棒。】最棒的是國人每年都會各種請假花樣組合假期。


    她拿出手機給他指著看,大約中國人的手機裏才會有農曆的標誌,在羅馬數字的下麵有小字寫著春節,又在翻譯軟件上打出來給他看。瑪利多諾多爾拿著手機認真地端詳那個詞語,雖然他之前用過貝莉兒的手機看時間,他並不關心這個,中國人的曆法他當然沒必要關心。他隻是現在覺得快樂,仿佛知道這些就能了解她更多一些。花兒的過去,花兒的國家,他們的習俗和過節的方式。


    【確實很有趣。】他微笑著說,而且注意到那個日期離現在都還有一個月。【春節是你們全家相聚的時候嗎?所以到時候你要回家去嗎?】他裝作不經意的聊天地問出來,然而貝莉兒臉上的神情並不如瑪利多諾多爾的劇本那麽順利,她看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臉上的神情有些滯澀,然後聲音卡了一下。


    “呃——”


    她不知道要怎麽和瑪利多諾多爾說,其實她不太想回家,反正回家也就那樣。而且她沒找到工作之前,回家的話就又要遭受親戚們的輪番轟炸了,他們本來就已經有了一件非常值得譴責的事情來轟炸她,她和那個男朋友分手。她不缺又一件,明知道會被聲討的情況下為什麽要回去,老實說她不想回家。


    但不回家她也不知道去哪裏,來瑞士已經耗費了她此生所有的勇氣——和積蓄。貝莉兒其實也沒想好。那雙綠眼睛看了她一眼,微笑逐漸的有些克製,她想是她那個反應給了他暗示。其實她並沒有這麽介意,但她想說話的時候公舉已經低頭在打字了。


    【我冒犯你了嗎?】


    沒有,她趕緊搖頭。【我隻是沒想好要不要回去。】


    她不知道要不要和瑪利多諾多爾說那些事情,可是千頭萬緒,也不知道從何說起。【我是辭職來的嘛,沒準回家了家裏人會念叨我。沒準我到時候就在我家……】她打了一半,想了想,那是自己的出租屋,也不能稱之為家,不然和瑪利多諾多爾說不清楚,於是刪掉改成“我的出租屋”。


    於是瑪利多諾多爾看到的就是這段話:【到時候就在我的出租屋裏待著玩吧。有網絡和高熱量食品的時候,在哪過節無所謂啦。】


    瑪利多諾多爾回想了一下,他不記得花兒的那份協議到底將小木屋簽了多久。他英文不太好,那時又厭煩透頂,看著那幾張紙關鍵詞匆匆掃過。或許他弄錯了,又或許花兒是有意願再在這裏住一個月,繼續享受瑞士的山雪。這場暴風雪畢竟不是什麽好的體驗不是嗎?但這隻是時間不巧而已。隻要冷氣團過後,人們能夠上來清掉一點雪,再將房屋和路線維護好,然後這片森林的美麗風光就該真正顯現出來了。


    他想或許他可以請她繼續留在這兒,雖然兩棟房子都不盡如人意。他們可以繼續在這裏享受假期,反正她不想回去過那個中國的春節。瑪利多諾多爾相信她不想回去過。他仍然不太了解春節的含義,他想那就是和聖誕節差不多的節日吧。但聖誕節也不是人人都要回家過節,她要回去他也會努力讓她不想回去的。


    花兒還沒有愛他,現在放她走的話他就留不住她了。她的父母家人擁有她二十多年的節日,他隻想擁有她這一個,還有以後的每一個。


    他們兩個都對彼此露出一個微笑,瑪利多諾多爾的眼角餘光掃到桌子上的請柬,他低頭繼續打字:【既然這次是你邀請我的話,跨年夜用中國的習俗打扮房子過節吧?中國有什麽特色裝飾?中國結和紅色嗎?】


    emmm貝莉兒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她的跨年夜都是朋友大吃大喝和回家熬夜睡懶覺。新年第一天睡懶覺,接下來的一年裏每天都可以幸福地睡懶覺。


    她以為他們都很精神,泡過了溫泉,身心放鬆,通體舒泰。他們收拾碗筷的時候她還在想晚上應該怎麽過。她已經很久沒有開ipad看電影了,因為瑪利多諾多爾聽不懂普通話、粵語和中文,他也看不懂英文和中文字幕。不過當他們洗漱完了坐在鋪蓋上,貝莉兒剛去馬桶上放了庫存,渾身舒坦地展開被子躺進裏麵,蓋好被子,手習慣性地摸到自己的ipad或者是手機。小黃走過來,舔了舔嘴巴,將下巴壓在她的身邊。


    她突然感到一陣困意,是那種令人非常舒適的困意。後腦勺陷入了雲中,柔軟的被子,柔軟的枕頭,柔軟的長毛地毯,柔軟的壁爐跳動的火焰,和它柔軟的畢剝響聲。


    那雙綠眼朝她傾過來:“莉莉……”大廳的水晶吊燈實在太耀眼璀璨了,不適合睡眠,而且睡前要爬起來關燈也超麻煩。他們後來在吃完飯回來後關燈,這樣依靠著壁爐的光照明,溫馨又舒服,權當床前小夜燈。


    貝莉兒想公舉每次叫她的聲音都讓人唏噓……她知道她是王八蛋了,已經知道了,她最後一個意識是說了“瑪多,good night。”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哈欠,嘴張得特別大還來不及轉身,所以把下巴埋進被子裏,用手捂住。她閉上了眼,貪戀這黑暗。她說:“瑪多……”那雙綠眼朝她傾過來,在她麵前放大,如同旋渦,四肢百骸突然放鬆下來,傳來讓人□□的酸脹。


    3分鍾內,她睡著了。


    瑪利多諾多爾用手肘撐在她上方觀察著,花兒睡著了,不一會兒,打起了小呼嚕。她很累很累了,她以前沒在溫泉泡這麽久過,熱水和蒸汽都會打開毛孔,舒緩她緊張的肌肉和情緒。她當然會比他累,她沒有健身的經驗,在他體諒她之前她做了太多不該讓女孩子做的活。他們之前一個星期就沒有停過,而這才剛剛休息兩天。


    人們在重體力勞動之後常常會越休息越累,就是因為身體逐漸從欺騙自己的興奮和緊張狀態下漸漸放鬆下來,這時才是開始恢複的狀態。瑪利多諾多爾不是健身教練,沒法指導她有效地通過運動逐步放鬆身體,那他隻有盯著她多休息了。他好笑地坐在那裏看著她,她的小呼嚕打得歡快。小黃豎著耳朵從她身邊抬起頭來看著她,估計是不明白貝莉兒怎麽突然開始吵了。瑪利多諾多爾笑著朝它說:“噓。”


    它身上有馥鬱的香氣,寵物香波那種。瑪利多諾多爾也能聞到女孩兒的頭發上同樣傳來這種香味,真奇怪,同樣用的是一種香波,他就是覺得她的頭發比小黃那身黃毛可愛得多。他低下頭看著她睡覺的樣子,突然好玩心起的悄悄捏住她的鼻子。


    他很小心,輕輕地、緩緩地捏住,她的鼻子也很小,她整張臉都很小,他可以整隻手蓋住還有餘。她張開了嘴,呼嚕更大聲了,瑪利多諾多爾便改為捂住她的嘴。柔軟的唇瓣貼在他手心上,一張一合,散著呼吸的熱氣。她大約是覺得難受了,動了動嘴唇,蹭著他的手心,他突然僵了一下,意識到自己不該做這樣的事。


    可是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紅著臉將手心貼在自己的唇上。她的呼嚕聲停了,蹭了蹭枕頭,換了個姿勢,臉朝著他,嘴唇微張,像在索吻。她真相信他。瑪利多諾多爾拉著她的手,輕輕摩挲她的手指,這樣她也不會醒來,或許她太累了,但她隻是因為太相信他。


    他很高興,又有點那麽不高興。她這麽相信他不會對她做什麽嗎?這中間的區別到底在哪裏呢?他隻是想要她看著自己,明白他會對她做些什麽。他看著她的唇,小黃在她身邊豎著耳朵看著他,他橫了它一眼。


    他隻是……他逐漸的低下頭,內心有一個角落在喊著這樣做太失禮了,可他隻是想親一親她。


    “叮鈴鈴鈴”然後電話響了,驚破一室旖旎。瑪利多諾多爾捂著嘴沒敢發出聲音,驚喘的彈起來,不能相信自己剛剛居然想非禮女孩子。貝莉兒沒醒,衛星電話在他的枕頭邊,她半睜開眼睛看了他一會兒,他以為她醒了的趕快接起電話,她又閉上眼睡去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讓他痛恨萬分的聲音:“嗨,夥計,衛星電話終於能打通了,你咋樣,還好嗎?”


    瑪利多諾多爾心情十分複雜。他是很想感謝這個電話沒讓他做下錯事,但是他又很想罵人。最後他屈從了內心的欲望,他還拉著貝莉兒的手,她還是沒有醒,他將那隻手執著指尖放在唇邊快速的一吻,然後迅速地塞回她被子裏去。


    “……fuck you devin。”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寫繼續寫


    第43章 12月28日·清晨


    12月28日。


    上午, 6點20分。


    貝莉兒在這個昏暗溫暖的清晨心滿意足地醒來。


    巨大的天鵝絨窗簾在晚上總是拉上的,瑪利多諾多爾可以用遙控器控製它們,如果他們都醒了又覺得一直開著燈不舒服,那就能將窗簾拉開, 看看外麵的暴雪, 換換心情。不過這時候窗簾當然是合攏的,一點天光都漏不進來, 昏暗的室內隻有一呼一吸的暗光, 篝火熄滅了,在發出最後的餘暉。


    她在被子裏動了動, 覺得每天似乎都睡得這麽好, 而每天都比前一天睡得更好。雖然她開始偶爾覺得地上有點硬,不如床墊那麽舒服。……對啊為什麽不把床墊拖下來墊著呢?


    貝莉兒在被子裏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愚蠢。小黃已經醒了, 感覺到她的動彈,它就也站起來,在大廳裏走來走去。貝莉兒往旁邊的鋪蓋看去, 什麽人也沒有。


    鋪蓋很整齊,半拉開的被子平平整整,事實上貝莉兒覺得經曆了昨天的事情後公舉應該都不會敢在她麵前展示自己剛睡醒的樣子了哈哈哈。她想了下,壞笑的伸手去摸他的被子,果然是冰冷的,溫度消失了很久,人應該也醒了很久。


    她看了眼時間,現在才早上六點半。奇怪, 公舉雖然會被嚇到,會被嚇得醒這麽早嗎?貝莉兒伸了個懶腰,從被子裏爬出來。室內的暖氣和恰到好處的濕度,大廳這樣的空曠,以至於連馬達的嗡嗡聲都聽不真切。豎琴在壁爐邊折射著火焰最後的餘燼,鋼琴在小平台上溫柔地靜默。她穿著的是小碎花短袖七分褲睡衣,似乎和這整個聖誕的世界格格不入。貝莉兒跑到窗簾邊掀開看了一眼。


    屋內一切都很舒適,溫暖的金色、紅色、銀色、綠色,交雜的色彩光輝耀目,而窗外仍是青灰色的,呼嘯的暴雪像是無窮無盡,紮根在寒冰的世界裏,永不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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