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洪闖進禁地的時候,當即就被趕來的景櫟以違背莊規關了起來,不給夏老家主任何機會,以免景洪趁著景家莊出事人心不穩而借機控製住景家權力。


    想起自己體內的蠱王,景榮看向林春曉,“四寶,外祖父給的書,你看完了嗎?”


    景櫟沒聽懂兩人在說什麽,怎麽就突然從景洪的身上轉到看書的事上了。


    林春曉瞬間懂了景榮的意思,她是想讓他做出傀儡蠱控製住景洪,“看的差不多了,做出的東西應該不會比幕後人做的差。”


    幕後人手裏應該也有製作“傀儡術”的法子,但還不夠完善,否則這時候的江湖早已是被人一手遮天。


    景榮點頭,“她應該知道些事情,用蠱把她知道的都問出來。”


    由軒管家引路,景榮帶著林春曉去了一個眾人把守的院子裏。


    怕有人對景家主不利,景櫟出莊前幾乎把能用的人全都調了過來。


    這些弟子看到景榮後,立馬握著劍抬手抱拳朝她行禮,眼睛微亮,像是突然有了主心骨一樣,腰背都挺直了不少,“少主!”


    這些都是景家莊的“老人”了。進莊的年份至少十多年有餘,都是跟過景家主的人,自然清楚她的為人。


    雖說家主這些年來突然性情大變,可那人早已是心底的信仰,是可觸不可及的存在。


    景榮抬手回禮。


    唐卿從屋裏走出來,手撐在後腰處,林春曉這才看到他早已身懷六甲,看這笨重的身子和圓挺的肚子,至少已是七個月有餘。


    景櫟立馬大步上前扶住他,唐卿笑,“少主跟四寶回來了。”


    林春曉有些驚訝,這一天下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如今總算是有一件事能讓他從心底覺得高興的了。


    他跟景榮的事情,仿佛是複刻了唐卿跟景櫟的路線,如今這師徒兩人感情順利甚至已經懷有孩子,林春曉發怔的想,這是不是意味著他跟師傅也能這般圓滿?


    “四寶?”唐卿喚他,林春曉愣怔的時候,唐卿已經走到他麵前,皺眉擔憂的問道:“怎麽了?”


    以前唐卿盛氣淩人的丹鳳眼如今柔和了許多,整個人氣質溫柔,抬手摸了摸林春曉的額頭。


    林春曉把他的手拉下來,吸了吸鼻子眼眶微紅,“沒事,就是看見你太高興了。”


    景榮側頭看著林春曉,林春曉注意到她的視線,朝她扯了扯嘴角,“師傅。”


    景榮抬手揉著他額前的碎發,沒說話。


    林春曉眼眶微紅,手指攥著她腰側的衣服,突然想起她以前說過的話,她說:四寶,我是你唯一的親人,你要是在我麵前還端著,以後受了委屈,該找誰傾訴呢?


    “我有點怕。”林春曉溫熱的淚水流出來,他覺得自己特沒出息,這麽些年被景榮保護的太好了,如今一碰到事情心裏就慌了。


    可這件事關乎的是他林家近百口枉死的性命,關乎他的父母家人,關乎到他最愛的師傅,你讓他如何不慌,如何不怕?


    林春曉一直都相信景家主不是那樣的人,更何況這次“藥人”事情疑點重重,可他心裏還是不安。


    林春曉想抱抱景榮,就這麽窩在她懷裏,景榮身上熟悉的味道能一點點的撫平他心底的害怕。


    “四寶,”景榮抬手輕撫他的後背,低聲道:“我在呢。”


    就這三個字,讓林春曉的心慢慢靜下來。


    景榮在呢,景櫟也在呢,唐卿和他肚子裏的孩子也都在呢,他怎麽能退縮害怕了?真相就在不遠處,隻要撥開重重疑雲就能找出真相替父母家人報仇,他要穩住心神,這樣才能護住身邊的人。


    對方如果也懂傀儡術,能與她抗衡的那個人唯有林春曉自己,他若是先慌了,難不成要留下景榮一個人去麵對這些?


    抱著他的人是能替他遮風擋雨的師傅,同時也是將來要攜手並肩的妻主,林春曉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著景榮,眼神堅定,“隻要你在,我就不怕。”


    師傅是他的,這江湖,也要是他的。


    第32章 見家長


    景榮推開房門先一步抬腳進去, 床上躺著的女人身形消瘦麵色蒼白,跟她平日印象裏那個高大嚴肅的母親似乎不是同一個人。


    她印象裏的母親, 多數都是停留在十歲以後了, 刀削似得鋒利臉龐總是不苟言笑,對她要求嚴格。


    母親這些年總是閉關,過年過節時也極少出來,景榮時常站在院子門外,一站就是半個多時辰卻遲遲不敢敲門,生怕母親怪她打擾。


    門口離床的距離不過短短十幾步,她卻走的艱難沉重。


    景榮站在床前,垂眸看著母親鬢角的幾縷白發, 心底壓抑難受, 尤其是知道父親並未被下葬之後, 她對母親的感覺更為複雜。


    在母親的心裏,父親始終是第一位, 而她不過是兩人相愛時的意外。父親去世,母親的心也就跟著走了。


    景榮年少時心中對母親是藏著怨的, 可如今她卻慢慢能理解母親了, 因為四寶。當愛一個人到了極致, 活著的意義怕就是他還活著了。


    景榮想, 若是四寶出事,她怕會比母親做的更瘋狂。


    母女兩人十多年來幾乎沒能好好談過一次話, 景榮想如果她能多了解母親一些, 她是不是就不用自己承擔起失去父親的痛苦?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


    “師傅?”林春曉放下景家主的手腕輕聲喚景榮。


    景榮愣怔的回神, 這才看到林春曉半蹲在床邊替母親把脈,她抬手把林春曉拉起來,牽著他站在自己麵前,抬頭問,“怎麽樣?”


    林春曉有些猶豫,目光擔憂的看著景榮,不知道該怎麽說。


    景榮垂眸看了眼床上的母親,心髒緊了緊,聲音低沉,“說吧,我能承受的住。”


    林春曉握緊景榮的手,輕聲說道:“景家主五髒六腑俱損,脈絡異常,如今這條命全靠藥物吊著。”


    景榮眼眸輕顫,抓著林春曉的手猛然一緊,她知道母親傷的很重,可沒想到會這麽重。


    林春曉被抓的一疼卻沒吭聲,上前半步擠進她雙腿之間,抬手抱住她。


    景榮閉上酸澀發幹的眼睛,臉埋在林春曉懷裏,“怎麽會這樣?”


    林春曉解釋道:“景家主應該是用自己試藥了。她的肺腑常年被藥物損傷,早已是強弩之末,哪怕沒有這次的事情,她也撐不了多久。”


    景家主的身體如今隻能靠溫和的藥物滋養著,靠藥吊著那半條命,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這話林春曉不說景榮也能想的到。


    景榮手臂箍緊林春曉的腰身,久久不語。


    景櫟跟唐卿一直安靜的坐在桌子旁,離床的距離不遠不近剛好能聽到兩人的對話。


    唐卿猶豫了幾瞬,還是多嘴說了這麽一句話,“四寶,我先前看過家主的藥方,跟在冰棺裏找到的林家醫書不盡相同,所以江湖上的那些話……”


    江湖上說景家主為了複活其夫郎,滅林家滿門,隻為奪取能醫白骨救死人的醫書。而什麽能讓死人‘複活’?唯有傀儡術。


    林春曉點頭,“我知道這事跟景家主無關,”他抬手輕撫景榮散在身後的長發,眼神有些溫柔,“景家主一定不舍得把帶血的醫書放在夫郎的冰棺裏。”


    聽景櫟說,景家主把阿蠻的屍身保存的很好,這麽多年過去仍舊沒有半分損傷,容貌瞧著跟當年一樣。


    由此可見景家主是花了多大的心血才做成這樣,她那麽疼愛冰棺裏的人,又怎麽舍得把帶血的書放在裏麵?


    定然是有人知道景榮近期一定會出門,並且算準了景家主的身體最多能支撐到現在,才聯合一直對景家母女心存不服的景洪,用藥人的事情來誣陷景家主,把六年前林家滅門的事推到她身上。


    景榮突然想起一個人,夏老家主。


    夏老家主一直對她抱有欣賞之意,想把夏蒽許配給她,得知她對夏蒽無意之後,才有意無意的跟她提起她父親阿蠻的身份,引著她去南疆。


    母親自父親去世後極少出門,唯一一次的遠門就是林府出事的當年,夏老家主大壽母親帶景榮去夏家莊。


    母親為何要去?她怕是已經猜到了什麽。


    兩人從景家主房裏離開之後,林春曉去竹樓製蠱,景櫟問景榮,“你去不去看看你爹?”


    景榮猶豫再三,點了點頭。


    景櫟陪著她一起去的,阿蠻的冰棺被放在溫度極低的後山。後山的山洞被掏空,石壁上是兩排用來照亮的石頭,引著人們走向山洞中央,晶瑩剔透的冰棺正被放在一塊偌大的圓形石床上。


    景榮對父親的印象已經有些模糊,在南疆看見趙母和外祖母外祖父之後,才慢慢想起父親的輪廓。


    景櫟雙手交疊垂在身前,看著不遠處的冰棺,說道:“我看到你爹的冰棺後驚訝不已,可回頭想想也覺得就該是這樣。畢竟阿蠻要是躺在後山的墳墓裏,你娘怕是會在墳旁搭個草屋,幹脆就住那兒了。”


    景榮想了下,扯了扯嘴角,覺得她娘的確能幹出這種事情。


    “去看看他吧。”景櫟抬了抬下巴,自己轉身出去,把時間留給這父女倆。


    “小姨,”景榮扭頭叫了她一聲,景櫟停下腳步疑惑的回頭看她。景榮說道:“幫我把四寶喊來。”


    她輕聲道:“我未來的夫郎,總該讓我爹見見。”


    冰棺裏的美人,容貌是有些消瘦的,眉眼間帶著病態,但嘴角平和甚至微微上揚,可見走的時候並不痛苦。他一身白衣,修長好看的雙手交疊放在小腹處,容貌安詳的像是睡著了。


    外祖父說林春曉身上的那股靈氣活力跟她父親很像,景榮想,她爹看到四寶應該會很喜歡吧。


    景榮抬手,指尖還沒碰到冰棺就感受到一股侵入體內的冷意,不由收回手。


    “爹,”景榮輕聲喚他,“我來看您了。”


    “我這十年每年都去後山看您幾次,如今才知道您不在那兒。”景榮垂眸說道:“我在墳前跟您說的話您怕是都沒聽到,那我再跟您說一遍吧。”


    “我認了個徒弟,您應該是知道他的,叫四寶,在我心裏如珠似寶。”景榮說道:“四寶在忙,我讓小姨去喊他了,待會兒您看看,看看這個女婿可還滿意。”


    景榮絮絮叨叨的,跟冰棺裏的男子說了許多,男子神色溫和嘴角微翹,仿佛耐心十足不厭其煩的聽著。


    林春曉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景榮手搭在冰棺上。


    冰棺上冷氣縈繞,沒有內力的人若是把手放在上麵怕是會凍傷,哪怕有內力也撐不了多久。他快步上前,輕聲喚,“師傅。”


    景榮回神,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搭在了冰棺上,半響兒都沒感覺到冷,如今觸覺回籠,才慢慢覺得手凍的又麻又疼。


    林春曉把她的手拿下來,仔細檢查了一遍見沒有凍傷後,才鬆了一口氣,雙手攏著她的手指放在嘴邊輕輕哈氣。


    景榮笑,垂眸看他,聲音溫柔,“四寶,來見過爹爹。”


    林春曉一愣,景榮握著他的手,示意冰棺的方向,“喊爹。”


    “爹。”林春曉跟著景榮,朝冰棺裏的人喊了一聲,他伸頭往冰棺裏看,聲音清甜,“我是四寶。”


    如果阿蠻還活著,怕是會抬手摸著林春曉的腦袋掏個大紅包給他當做見麵禮。


    林春曉圍著冰棺看了一圈,景榮以為他對父親好奇就沒攔著。


    “師傅。”林春曉看了一會兒突然抬頭看她,聲音肯定,“家主沒對爹爹用過藥。”


    景家主的藥是製來養蠱的,但阿蠻屍身完整容貌安詳並未有被蠱蟲咬過的跡象,由此可見景家主沒有把藥用在阿蠻身上。


    這說明景家主對製出來的藥並不滿意。


    “幕後人至今沒有利用傀儡控製江湖,說明她手裏的傀儡術也不完善。”林春曉眼睛微亮,“夏家跟李家現在都想帶走我,你說傀儡術不完善的關鍵點是不是就在我身上?”


    景榮心髒一緊,立馬說道:“哪怕在景家莊,沒有我陪著,你哪裏都別去。”


    傀儡術的關鍵點在林春曉身上,正好能夠解釋為何一路上都有人想要抓走他。


    林春曉把傀儡藥製作出來之後,讓人灌進景洪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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