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輕柔,似帶著我穿越了整個時空一般。


    那千年蜈蚣瞧著楚妄居然出現在我的身後,愣了愣道:“和尚,花招不少!”


    楚妄不敢遲疑,瞬間捏出了一個法術打在了那千年蜈蚣的尾巴上,她瞬間把我給甩開了,楚妄跳到我身邊把我給接住了。


    “貧僧要殺盡天下妖,你盡管出手。”


    我在他懷抱之中看著他如此張狂又意氣風發的模樣,不知道為何,覺得有些瀟灑又俊俏。


    那千年蜈蚣也不和他多說,跳上來和楚妄纏鬥在了一起。


    這一場鬥法在我看來,兩個人的實力不分伯仲。


    我很想幫忙,但是因為那姻緣石的關係,我渾身是提不起半點力氣的,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楚妄和那千年蜈蚣鬥的熱火朝天。


    很快,兩敗俱傷,誰要是失誤一次,誰就會死。


    沒想到我遠遠低估了楚妄的能力,楚妄用法術把那千年蜈蚣給禁錮住了。


    然後他坐在地上,念起了超度經,這超度經不僅僅用來超度亡靈,對付妖怪也同樣見效,在超度經的念誦下,那千年蜈蚣痛苦的在地上滾來滾去。


    眼看著勝利在望,我卻驚愕的發現那千年蜈蚣還在做垂死掙紮,那手杖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麵慢慢的變化,變化成了一條蛇,我瞧著那蛇慢慢的向楚妄爬過來,張著嘴,露著兩顆尖銳的毒牙,我眼看著不好,而且現在也不可能喊楚妄,念誦超度經必須一氣嗬成,倘若斷掉就會從頭再來,這件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千年蜈蚣法力不弱,重頭再來難免會出現什麽差錯,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我看著那蛇慢慢的繞到了楚妄的身後,然後立了起來,說時遲那時快,我瞬間衝上前去,不動聲響的擋在了楚妄的麵前,一瞬間那手杖化成的蛇就這般死死的咬在了我的身上。


    我疼痛欲裂,楚妄發現了在後麵哼哼的我,揮手直接把那蛇打回了原型,最後,那蜈蚣變成了手腕一般大小,楚妄把那蜈蚣給抓了起來,找了個小布袋放好,回過頭來看我的時候,我已經是全身發黑,嘴唇發紫,看起來痛苦得不得了。


    他釀蹌了一下,走上來,問:“你…沒事吧?”


    我微微一笑,“沒事,我感覺還行吧。”


    他一探我的額頭還探了探我的經脈,生氣道:“你已經深中那蛇毒,還說沒事?”


    我道:“這個蛇毒其實就是那千年蜈蚣的毒,這是那千年蜈蚣的最後一擊,最後的反抗,所以這毒厲害點也是正常的,你不要擔心…”


    他急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了,而且臉上還有細微的汗珠,看著我意識都有些模糊了,他有些急躁道:“我馬上帶你去附近的寺廟看看,看那裏麵的主持是否有什麽辦法。”


    怎麽出這山洞的我是不知道的,我隻知道楚妄抱著我離開的時候,我聽著楚妄胸膛裏麵那一顆炙熱的心髒在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我抬起眸子,聲音有些顫抖的笑問:“楚妄和尚,我聽著你的心髒跳的這麽快,你是不是在擔心我?”


    我原本以為他會否定的,沒想到他居然會簡單的說了一句:“是。”


    我抿唇一笑,道:“這毒倒也是中的巧妙,倘若不是因為中了毒,我想楚妄你也不會這般擔心我,我現在想,倘若我要是死了,你會不會難過?”


    “別瞎說…”他說話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常日那般鎮定,聽起來似乎有些顫音。


    我就這樣靠在楚妄那寬厚又溫暖的胸膛上直到睡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的耳邊有個溫柔又熟悉的聲音道:“別睡了,快起來…”


    我睜開眼睛,自己已經來到了一個寺廟。


    那老主持已經是白發蒼蒼了,看著楚妄和尚道:“你懷裏抱的可是一絲執念?”


    楚妄定定的點了點頭,“是。”


    “你既為出家人就應該知道,一旦是出家人就會斷了所有的塵緣,你和這隻厲鬼理所應該是不能在一起的,還有便是,這厲鬼的生死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她死,也是她的劫。”


    楚妄卻搖搖頭,聲音有些低道:“方丈可否有法子救她?”


    “這…”


    我實在是忍不住了,痛苦的呻吟了出來,我咬住自己的下唇原本打算盡量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可是實在是太痛苦,全身五髒六腑都感覺到在抽搐,在排斥,我咬的下唇都破了,卻仍然沒有忍住。


    方丈瞧著我這般,問:“她身上中的毒難道是傳說中的那千年蜈蚣的毒?”


    “那千年蜈蚣原本是打算咬到我身上的,但是她卻幫我擋住了。”


    那方丈歎了口氣道:“先別說這麽多,先把她抬進去,我先給她減輕一點壓力,你在外麵守著便是。”


    他點了點頭,那方丈便喚了兩個和尚把我給抬進去了。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不是滋味。


    方丈道:“你身上中的乃是那千年蜈蚣的毒,老衲也沒有辦法幫你解,但是至少能暫時幫你壓一壓,沒有那麽痛苦,在這個過程之中或許會比較難受一點,你稍微忍耐一下。”


    我點了點頭,那方丈便開始運起了法術。


    我身上時冷時熱,時而又像是千萬螞蟻爬著一般,難受的緊。


    “你原本不過隻是一隻孤魂野鬼,窺得天機,修煉到現在,你卻因為機緣巧合打破了姻緣石,使得你全身的法力流散,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因為你的法力缺失,中了那毒之後才會撐到現在,這毒是根據自身的法力,法力越強死的越快,你幫楚妄擋住了這致命的一擊…”


    我笑了笑,道:“方丈修煉了這般久了,可窺得天機?”


    方丈搖頭,“即使修煉之人也有看不破的東西。”


    方丈的法術完了之後,便出去了,之後便是楚妄快速的進了房間,他瞧著我的模樣,眉頭緊皺。


    我伸出手覆上他的眉梢,道:“你一個和尚,且不能這般皺眉,不好看。”


    “我要救你。”他堅持。


    “那方丈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麽?”


    “說你身上的蜈蚣毒要解的辦法隻有一種,需要在山下找百戶人家,要他們真心實意的把家裏養了至少超過三年的老母雞拿過來,湊夠了一百隻之後,祭祀你,就會解毒了。”


    ☆、第98章 黑夜迷蹤


    我笑道,“那怎麽可以,山下貧苦的人家比較多,誰會把自己養了三年的老母雞送給你。”


    楚妄卻一臉堅定的說道:“我會拿到的。”


    第二日,一早,天還不亮楚妄便抱著我下山了。


    其實我也知道,這一趟其實並沒有那麽簡單,很多人不可能就那麽簡單輕易的把東西交出來的。


    所以當楚妄抱著我出現在山下的時候,原本有些熱鬧的大街,突然變得一個人也沒有,就好像有人把這個消息給散出去了一般,楚妄沒有放棄,道:“我們先去李公子家。”


    好在李公子的府邸裏麵是有人的,不過開門的卻是李公子的娘,瞧著楚妄抱著我的時候,臉色一白道:“我們這邊是沒有那種超三年以上的老母雞的。”


    楚妄還沒有說話她便知道的,這個消息是誰透露出來的?


    就在李公子的娘要關門的時候,李公子的聲音突然出現了。


    “娘,別鬧,高僧,裏麵請。”


    楚妄把我抱進李府,楚妄奇怪的問道:“為什麽這些人看見我之後就會規避了?”


    李公子歎了口氣道:“楚妄你殺了千年蜈蚣這件事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而且也知道了有一隻女鬼中了那千年蜈蚣的毒,這些老百姓覺得這女鬼和那千年蜈蚣都一樣為禍百姓,所以都把自己的老母雞給藏了起來。”


    李公子說完之後看著楚妄懷裏的我,皺眉道:“我家確實有,我命人去拿來給你。”


    那李公子的娘立馬回絕道:“不行,我們絕對不能救這個女鬼,你被女鬼害的還不夠慘嗎?現在倒好,連孫子的未來都渺茫,這些女鬼一個個的都該死,楚妄你這樣的高僧為何都能被這種女鬼給迷惑…”


    我聽的一陣不是滋味,我看著楚妄從自信滿滿的下山,再到山下那些人的規避,我看著絕望一步步的籠罩他,但是他卻未從說過任何一個關於放棄的字眼,


    “娘,你這麽說未免有些過分,倘若不是綠蘿,我又如何會活蹦亂跳的在這裏,我早就因為生病而死了,綠蘿又從未害過我,人生在世哪有不死之理,隻要死後未曾做惡,就不該被嫌棄,不是嗎?”


    李公子的娘聽見他這般說來,倒也沒有再說什麽,隻道:“人死就應該好好的去閻王殿,而不是留在人世間勾三搭四男人。”


    楚妄沉沉道:“還請李公子行個方便。”


    說實在話,我很少瞧著楚妄用這般低聲下氣的聲音去求人,這是第一次。


    李公子忙道:“高僧您救了我孩子,這件事情一定會幫你辦妥的。”


    即便是李公子肯把老母雞給出來,然而離百隻還差的遠呢,雖然我身上有那老方丈使的法術,但是無論如何,還是隱隱約約被那毒給弄的有些喘不過氣。


    楚妄道:“你別怕,這些日子你都休息在李公子家裏麵,我去幫你求那些百姓,我一生殺妖怪無數,還得不到民心麽,放心吧,念,念念。”


    他居然在這種節骨眼上喚我念念,我有些開心,我道:“我寧可一輩子都這樣下去,因為隻有在這樣的節骨眼上才會聽你喚我念念。”


    他是個和尚,我知道,別妄想他給我說出口多麽甜言蜜語的話,他也不可能說,但是他的心髒為了我而跳動我覺得這樣就足夠了。


    他看著我這般說來,噗哧一聲笑了,要知道,和尚原本是個比較嚴肅的職業,所以他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的,依然不改那俊朗的容貌。


    “不準你胡說。”


    第二日,果然他一早便出去了,我躺在床上,李公子來到我的麵前,犯難的看著我道:“你說,你是鬼的話,那麽你吃什麽呀,鬼不吃東西的麽?”


    我原本疼痛在身來著,聽著他這般思量我不禁笑了出來,一邊笑身上還一邊痛,這讓我非常的難受,我屏住呼吸,盡量讓自己不笑了,我道:“鬼是不需要吃東西的,你不要覺得我是鬼,然後想著照顧我,不必你照顧的,現在除了不太好下地以外其他的還行,不過,不說這個了,不如我們說點其他的事情,譬如,阿紅呢,阿紅不是留下來了麽,怎麽不見了?”


    李公子道:“阿紅早就決定去投胎轉世了,對了,她還寫了一封信交給你,你一說我現在倒是想起來了。”


    說著他便從身上磨出來了個小紙條給我。


    我拿過來瞧了瞧,上麵大抵寫的是,說她已經了無牽掛去投胎了,而且也已經放下了心底很多放不下去的執念,最後跟著黑白無常走了,還說讓我在人世間和楚妄要好好的,雖然楚妄殺妖怪不眨眼,但是至少還有對我動過惻隱之心,後來還有一些祝福我的話。


    我看著一陣心酸,大抵以後便再也看不見她了吧?


    楚妄回來的時候,我瞧著楚妄身上有許多傷痕,額頭上也破了皮,我急忙問道:“阿妄,你怎麽了?”


    他抓著一隻老母雞,道:“沒事,自己摔跤磕的。”


    唬誰?難道我還不知道楚妄難道走路不看路?怎麽可能會磕成這個樣子?說到底我都不會相信的,我淡然如斯的說道:“出家人不打誑語這句話想必你是知道的。”


    他抿唇一笑,“我知道,所以我不會騙你,念念。”


    “你還是挺厲害的,居然又弄回來了一隻?”我驚愕的看著那隻蘆花大母雞。


    “嗯,百姓大抵還是心善的,所以我說用來救人的時候便給我了。”


    我將信將疑的問道:“真的麽?”


    “真的。”


    他雖然說是真的,但是我看著他身上的傷口,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直到我讓李公子帶著我找到楚妄的時候,眼前的場景把我嚇到了。


    一瞬間我鼻子一酸。


    那些百姓都是不肯給自己家裏麵養了那麽久的母雞的,楚妄被那群人給打在地上,用腳踩,踹,吐口水,丟石頭,即便是這樣,楚妄嘴裏仍然是那般念念有詞道:“貧僧是為了愛妻來討這一隻雞的,希望大家行行好…”


    那些群眾哄堂大笑道:“和尚娶妻,笑掉大牙…”


    “你救的那個哪裏是個人,分明是隻鬼,俺們旁邊村的人都被她吸走了陽氣,死的哎呀媽呀賊慘了…”


    “就是,一個和尚幫一隻厲鬼求情,想解毒,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砸他,使勁兒砸他!”


    我看著那些群眾根本不買賬圍著楚妄用石頭把他給砸到地上,我瞧著他身上傷口未好,又添心傷,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我瞬間跑上去,護住楚妄道:“不,不要,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與楚妄沒有任何關係,你們不要這樣了…”


    我上前的那一刹那,眾人都震懾了一番,其中有婦人結結巴巴的說道:“看,這個就是那和尚維護的女人,想要救的那個,不就是這個女人麽?哦不,應該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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