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侍奉林家老太太時,她再一次催促林父林母要對林雁語和林燕霞的親事上心。


    事情還沒有板上釘釘,林家夫婦也沒敢透露給老太太,怕萬一不成讓她失望不說,損了女兒名節就不好了。


    到了與王媒婆約定的日子,林母早早的打發了女兒推著丈夫去看老太太,輪椅是林家大伯去木匠那裏給弟弟借的,倒是方便了林秀才出門。


    林母站在門口,眼巴巴地眺望著那條通往鎮上的小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的焦急。


    她等了一個上午,卻始終不見王媒婆的身影。


    林母是個急性子,心裏放不住事兒,猶豫不過片刻,便決定親自去鎮上找王媒婆問個明白。


    “叩叩!”


    “請問王媒婆在家嗎?”林母叩了半天門環,都沒人應聲。


    她感覺怪異,明明沒有上鎖,大門又是從裏麵拴上的,怎麽可能沒人在家。


    不禁不死心,繼續喊門:“有人在家嗎?!王媒婆!王媒婆!”


    一直沒人應聲,讓林母心中一沉,就在她準備放棄回家的時候。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條縫,上次給她上茶的桃兒伸出了半張臉,小聲道:“我娘走親戚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呢,秀才娘子要是有事,便過段時間再來吧。”


    “走親戚?”林母頓時怒上心頭,口口聲聲說好去問信兒回複她的,結果今天就說去走親戚了,鬼才信!


    “你這丫頭不會是和你娘合起來唬我的吧?讓我看看。”


    林母作勢欲推開門,去探查究竟,桃兒嚇得臉都白了:“我娘真的去走親戚了,秀才娘子請回吧。”


    說完,快速的將大門合上,從裏麵牢牢地拴緊。


    雖然桃兒速度夠快,但林母還是看到了正堂門後一閃而過的身影,不是那王媒婆還是誰?


    林母氣不過想將王媒婆罵一頓,又怕耽誤一雙女兒的親事,無奈隻得氣惱的回了家。


    “呼……嚇死我了。”


    桃兒後怕的拍了拍胸口,埋怨道:“娘,你幹嘛躲著她啊,你平時嘴皮子不是挺厲害的嗎,直接跟她直說不就好了。”


    “你以為我想砸了自己的招牌,還躲著受這窩囊氣啊,娘現在是不敢給林大姑娘說親了,但我又不能得罪她們,可不得躲著?”


    桃兒露出一臉苦相,問母親:“娘,那我們還要躲多久,萬一秀才娘子天天過來,那可怎麽辦?”


    “你看看你這個豬腦子,以後怎麽繼承老娘的招牌。”


    王媒婆恨鐵不成鋼點女兒額頭,胸有成竹道:“不出七日,這林家大姑娘的婚事就會塵埃落定。到那時就算見到,也不會對娘有什麽怨氣了,老娘對她笑臉相迎就是了。”


    林母的心情沉重得仿佛背了一塊巨石,深一腳淺一腳走在回家的路上。


    就在這時,挎著一筐菜的胖嬸迎麵走來,見到林母頓時驚喜交加:“梅英?好巧,你也來鎮上買菜嗎?”


    林母這事後情誌消沉,對著胖嬸勉強一笑,應付道:“不是,有點別的事要辦。”


    胖嬸見她不想說,便沒有追根究底,看她臉色不好,便關切的詢問:“梅英,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林母歎了口氣,扯出一個笑,“沒事,鄭芳姐,我歇歇就好了。”


    胖嬸想到最近街坊閑聊時的傳聞,問她:“沒事就好,身體不舒服也別強撐著,你……你婆……”


    說到這裏,胖嬸止住了話頭,生硬的轉了個話題。


    “我今天上街買菜時聽人說,附近九龍寺來了個算命的和尚,算命特別靈。有時間咱們要不要去算一卦看看?順便拜拜佛祖,保佑家人身體健康、婚姻美滿。”


    “你聽誰說的,真的準嗎?”


    人在低穀迷惑的時候,就會格外依賴神佛。


    胖嬸也原隻是隨口一提,沒想到林母上心了。


    “我也是買菜的時候,聽兩個後生聊的,說是他妹妹的婚事一直一波三折,幾年了一直不成,去找這位大師去問了一卦,經過大師指點,妹妹就找了一個極好的夫婿,過兩天就準備成親了。”


    胖嬸不敢打包票,怕萬一不靈,讓她失望就不好了。


    “我覺得他們說的太神了,有點玄乎,這種事本來就是,信則有不信就沒有,就當買個心安了。”


    “我懂你的意思,就像你說的,買個心安。”


    林母嘴上這麽說,心裏卻含著巨大的期待,希望這個算命的和尚,真的可以給女兒指點一人品相貌上上等的良婿。


    晚飯的時候,林母在飯桌上說了她的打算:“知知,明早你先不用去你大伯家了。”


    林雁語睜著水汪汪的葡萄眼,望向母親,等她的下文。


    “明天你跟我去九龍寺燒香,給你奶還有咱們全家求個平安符。”


    “娘,怎麽突然想去廟裏祈福?”


    不怪林雁語疑惑,打長這麽大,除胖嬸那些人邀約,母親去寺廟的次數屈指可數,一直給她灌輸求神佛不如求自己的想法。


    “還不是你奶奶身體不好,聽說九龍寺很靈,我們去求求佛祖,說不定你奶奶就能好起來了呢?就當娘求個心安吧。”


    林母肯定不能說是為了她的婚事,找了個托詞,其實也不算托詞,去給林老太太祈福,也是九龍寺之行的主要目的之一。


    沒想到是這個目的,林雁語頓時沒有多想,應了下來。


    “知道了,娘,明日我們早起會兒,還能趕回來去照顧奶奶。”


    第二天,林家母女起了個大早,匆匆吃了早飯就踏上了去九龍山的路。


    初冬的天氣,沒出太陽的時候有些陰冷,好在走了一會兒之後,身體便熱乎起來。


    九龍寺建在九龍山上,要爬過幾百層石梯,清晨,人不是太多,抬頭望去隻有三三兩兩的人影。


    石梯兩側矗立著蒼勁有力的鬆柏,林家母女一開始還有心情看風景,爬到後麵,林母倒還好,林雁語已經香汗淋漓,腳步慢了下來。


    “知知,你要不要坐下歇一歇。”林母扶住女兒一隻胳膊,心疼的提議。


    林雁語有氣無力的搖頭,“不用的,娘,前麵就到了。”


    抬頭,十幾個石梯遠,一座塗了紅漆的大門出現在二人視野中,上書“九龍寺”三個大字。


    二人爬上去後,林母強硬的將她安置在平台上的石椅上坐下。


    林雁語正掏出手絹擦汗,從石階上慢悠悠的走出一個身影。


    一身冷峻的雪青衣,氣定神閑,不緊不慢在九龍寺的門匾下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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