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雁語幾步走下台階,衝他微微一笑,直接開門見山說道:“細鬼,勞煩你帶人陪我去一趟草市。”


    馬戲鬼麵上一怔,將手中的羽箭裝回袖中,阻攔道:“大嫂想幹嘛可以直接跟我說,我去辦就好了。”


    剛剛大哥走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叫他一定要保護好大嫂,這又是的雙身子,萬一磕了碰了,大哥絕饒不了他。


    可林雁語卻堅定的說道:“細鬼,今天我定要親自走一趟,情況緊急,恐有萬一,我沒時間跟你解釋了。”


    說罷,轉步匆忙的朝東邊去了。


    馬細鬼對這位大嫂還是很了解的,絕不是那種任性妄為的女主,且極有主見,既如此說,定然是有正當的原由。


    他僅思索一瞬,便招呼附近的士兵緊跟上去。


    附近的草市離李家小院不遠,同樣的,離節度使府也不甚遠。


    院子是她們初來時蔡章贈送的,那時他正想拉攏李宴齊,又怎會選個離自己遠的宅子。


    林雁語心裏焦急,腳下不由加快速度,平時要近兩刻鍾的路程,隻用一刻鍾就到了。


    往日喧鬧的草市,此時寂靜的可怕。


    她胸膛劇烈起伏,極目望去,眼眶瞬時便紅了。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氣,地上躺著稀稀拉拉的屍首,大多是附近居民的,也有三兩個叛軍的。


    林雁語染紅的眸子,掃到一旁賣青菜的攤子上,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伏趴著,胸口淌出的血染紅了小菜的葉子。


    她知道這個婦人,大家都叫她劉婆子,中年守寡,一直跟兒子兒媳相依為命,今年兒媳婦剛給添了個小孫子。


    是個極勤快熱情的人,每每見到她,都會笑著跟她打招呼,或向她塞一把青菜。


    “這幫畜生,作孽哦!”王婆子眼睛也紅了。


    林雁語掠過一張張或陌生或熟悉的臉,像被抽走了渾身的骨頭,她無力的往前走,呢喃著:“我還是來晚了嗎?”


    忽然,旁邊的馬細鬼閃身擋到她身前,皺眉道:“大嫂,前麵有聲音。”


    林雁語順著他目光的方向看去,悲傷的眸子霎時一亮,拎著裙子就朝賣魚的鋪子跑去。


    “細鬼,快點!去救人!”


    她跑的很快,越是靠近,女子淒厲的叫喊越清晰淒厲,還有男子嘻嘻哈哈下流的聲響。


    林雁語跑進去的時候,順手拿起魚鋪外麵案板上的剔骨刀,她人還沒衝進去,先大喊了一聲。


    “住手!”


    屋裏的聲音消失了一瞬,等看到她,最外麵的叛軍眼睛倏忽一亮,口中淫笑道:“真想不到啊,今日弟兄們還能撿得這樣的便宜,小美人是專門來找哥哥們的嗎?”


    他站起身,拎著褲子就要過來抓林雁語,沒等他動作,一把剔骨刀砸了過來。


    也不知是因為林雁語太過氣憤,還是對方太過倒黴,剔骨刀竟真的紮中了男子手臂,不過她力氣小,隻堪堪紮進去一個刀頭,就掉到了地上。


    事情發生不過幾息之間,男子感受到痛,頓時氣急暴怒,大步上前抓林雁語。


    “臭娘們,我要玩死你。”


    還未等他碰到林雁語衣角,隻覺眼前一暗,脖子似被冷風灌入,連聲響都沒發出便撲倒在地上。


    屋內深處的叛軍,自打林雁語出現,一直不懷好意的看著她。


    此時,眼睜睜的看到同伴斃命眼前,慌忙提褲子去摸鋼刀,嗚嗚渣渣叫喊著,迎上那個清瘦的身影。


    片刻後,餘下的幾個叛軍,也被馬細鬼利索解決。


    他餘光瞥到深處一抹雪白,眼風未動拖著屍體徑直走了出去。


    “大嫂,我去外麵了,有事叫我。”


    林雁語的眼眶已經紅透,兩眼緊緊盯著屋內深處的角落,咬著牙道:“細鬼,教他們去附近搜一搜,看看還有沒有幸存者。”


    說著,她從王婆子手中拿過包袱,“王婆,你在外麵等我。”


    林雁語腳上像是灌鉛一般,慢慢的走到了魚鋪最深處,她緩緩的蹲到那雪白胴體前,抖著唇問:“你、你還好嗎?”


    那坨雪白動了一下,扭過鬢發雜亂的腦袋,破裂的嘴角勾起來,“老娘好得很,老娘好得很!”


    說罷,放肆大笑起來,直笑到眼淚都出來了。


    “畜生!都是畜生!一個兩個三個的,老娘權當被狗咬了!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完,自己擦去眼角的淚,轉眼看到林雁語的臉,立時惡聲惡氣的道:“你哭什麽?我不用你來可憐我。”


    林雁語被凶了,也沒有作聲,起身去門旁倒了一盆清水,將自己的帕子扔到水裏浸濕,端到了女子身旁。


    她一言不發,將帕子擰幹,給女子擦拭嘴角血跡,她擦的輕柔又仔細,擦完嘴角又去擦臉頰。


    女子被擦的很舒服,胸口那股惡意消散了幾分,索性揚著脖子讓她伺候。


    她斜睨林雁語眼角的紅意,輕佻道:“嘖,還是男人爽,我現在倒真有點羨慕李大人了,能天天跟你睡。”


    這話若是男子說的,就是妥妥的耍流氓,林雁語無言抬眸看了她一眼,繼續給她擦身體,等擦到心口處時。


    女子耳尖突然泛紅,從她手中奪過帕子,粗聲粗氣說:“我自己擦。”


    她撐著手臂坐起,低頭擦拭身體的間隙,問道:“現在城裏這麽多叛軍,李宴齊那麽寶貝你,你不該被好好護著待在家裏,怎麽想起來跑到這裏來了?”


    林雁語反問:“那你呢?你既然知道城裏有叛軍,你又為何還要跑出來?”


    “你以為老娘想出來?還不是那佛口蛇心的老妖婦逼我。裝的一副柔弱賢德的模樣,一天天的,恨不得十八趟的派老娘出來買魚,弄一身魚腥味,就怕她男人來我房裏跟我睡了。”


    說到這裏,女子冷哼一聲,滿是不屑:“也就她拿那鑞槍頭當個寶,老娘才不稀罕,就那幾下子,我都懶得應付。”


    林雁語歎氣,垂著眼睫,看她開始撿地上破碎的衣裳,突然喚道:“月娥。”


    “一直沒有機會跟你道謝,謝謝你在賞花宴上的幫助。”


    她拆開放到一旁的包袱,從中拿出那件杏紅色的褙子,披到女子僵直的背上,“現在這件衣裳物歸原主。”


    在胡掌櫃那知道真相後,她尊重月娥不留名的意願,便一直暗中派人留意,想著能否尋著機會還了恩情。


    她知曉月娥每日都會來草市買魚,所以在聽到王婆子的話後,才會那麽著急。


    林雁語將手搭到她的肩頭,柔聲詢問:“你……你想不想離開這裏?離開這裏回雲龍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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