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雁語震驚的往後退了半步,一雙眼睛睜得溜圓,不過也就是一瞬,她睫毛垂下,溫柔的攙素雲手臂。


    “我答應你,嫂子,先起來說話。”


    林大伯一家都被震住了,這時才回過神,三人異口同聲的說:“不行!”


    林大伯母:“素蘭,你、你這是做什麽!添福是我們老林家的孫子,知知你也是……”


    “娘,我沒有要與林勇和離,添福也沒有要與你跟爹撇清關係,你跟爹仍是我的爹娘,是添福的祖父母。”


    林大伯母:“?”


    “我跟添福隻是隨妹妹去崇州,別的什麽都不會改變,州府那麽大,我總能養活我們娘倆的,我會照顧好添福,你們放心。”


    “素蘭,你這是為什麽?你這是圖啥啊,就算勇兒真的要納小,我跟你爹難不成不會護著你們?”


    “娘,你知道我的性子,說好聽點就是不爭,說難聽就是懦弱,如今的情形,你也是看到了的,林勇指定是撒不了手,這個丹雲……”


    剩下的話素蘭沒說完,但除了林勇,所有人都懂她的未盡之言,能作出這麽些事的姑娘,又豈是個好相與的。


    最關鍵的是……


    素蘭苦笑一聲,“現在她肚子裏揣了一個,也是你們的孫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若她與我們起衝突,難為的還不是你們?林勇現在全副心思都在那姑娘身上,若她害添福……”


    “她敢!”


    “娘,你就當是為了添福……他永遠都是你們的孫子,我這麽做,全是為了保護添福。娘,求你了……”


    素雲爬到林大伯母麵前,抱住了她的小腿,哭道:“你就當是可憐我們娘倆。”


    林添福也緊跟跪下,抱住祖母的大腿,哀求道:“祖母,您就答應我娘吧。”


    對上兩雙一般無二的杏眼,林大伯母的眼眶紅了,頭撇到了一邊去,吸了一下鼻子,緊接著她望向林勇,恨不得逮住他扇幾巴掌。


    “下賤玩意兒,今日你若是哄不回素蘭,我跟你爹絕不會同意那女人進門。”


    聽到妻子要帶著兒子跟他斷絕關係,林勇是惶恐和害怕的,但又聽到妻子言辭間,並不是和離意思,立時舒了一口氣。


    這個世道女子處世艱難,素蘭的外家又是那個德行,她若是跟他和離才是真的傻了。


    這麽想林勇徹底放下了心,隻要不和離,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不還是他林勇的妻小。


    隻不過是丹雲抖了點小機靈,惹得素蘭生氣,他解釋清楚就好了。


    “素蘭,丹雲她是有點小性子,但人真的不壞,你見到就知道了,她也沒想過影響你和添福什麽,你……”


    “噤聲。”


    素蘭現在聽林勇說話就犯惡心,她看都未看林勇一眼,抓住添福的手,像是在汲取力量。


    “你若答應我,我就同意讓那丹雲姑娘進門。你若不答應,我帶著添福去投河,都不會讓她踏進林家一步。”


    “素蘭!”林大伯夫妻倆驚叫。


    “你!”林勇瞬時睜大雙眼,隨即臉皮漲的紫紅,“你、你怎麽這麽惡毒,你這樣讓丹雲還怎麽做人?”


    一陣靜默。


    隻有李宴齊食指輕敲桌麵的聲音,他偏頭看向自家小兔,嘖,這小眉毛皺得,都能夾死幾隻蒼蠅了,怎麽還跟著真情實感上了,這有什麽好皺眉的?


    林勇這個蠢貨,往後有他後悔的時候。


    “哈哈。”素蘭心中覺得好笑,也真的笑出來了。


    “娘,你看到了罷?你確定還要我們娘倆留在這?”


    林大伯母狠狠閉上眼,良久了長出一口氣,說道:“……素蘭,娘答應你了。”


    眼見得兒子心已經偏成這樣了,若等那個丹雲真的進門了……


    “謝謝娘!謝謝爹!”


    素蘭拉著兒子給婆母公公磕了三個頭,未等她起身,又聽婆母說道:“不過……”


    “添福是我親孫孫,你又是一個婦道人家,你們既要去州府,也不知何時才會回來,今日當著咱們一大家子的麵……”


    林大伯母扭頭看向一臉頹靡的丈夫,“他爹,今天就把家當分了吧,該給添福的那份,折成銀子給知知和宴齊吧。”


    “娘!”林勇驚叫,不幹了。


    “我跟你跟爹都沒分家,添福才三歲,就要讓我們分家嗎?我不同意!”


    “賤皮子!還不都是你惹出來的!”


    林大伯母抓起桌上一碗吃剩的菜湯,兜著林勇的頭臉潑過去,“我們是你老子娘,要做什麽事,還不需要你來同意。”


    林勇胡嚕了一把臉,還有些不甘心,“娘……”


    話說一半,看到他爹起身抄起頂門栓,立時噤聲了。


    “知知,宴齊,等下我跟你大伯就把銀子給你們送過來。”


    林大伯母起身握住林雁語的手,眼眶紅紅懇切的:“往後……添福和素蘭,大伯母就托給你們了,方便的話,還望你和宴齊照顧一二。”


    “大伯母,你盡管放心。”林雁語回握住她的手。


    “麻煩你們了。”


    眼見著大伯母都要哭出來了,肉眼可見的一臉疲態。


    “不麻煩。”


    林雁語心裏歎氣,拍著她的手柔柔笑道:“回去我與夫君就要搬去新的府邸,現在住的這個屋子就空出來了,本來這趟回來,夫君就說要帶爹娘回州府,素蘭嫂子和添福一同過去,正好給我爹娘作伴。”


    她其實挺喜歡那個院子的,現下許多花木都開花了,整個院子香得很,沒有閑雜人等,自由又溫馨,住了半年,她也有感情了。


    隻李宴齊現在身份不同了,每天都有大小官員上門,找他拿主意,那個小院子就不合適了。


    回雲龍鎮前,新房子就已經看好了,等他們回去,估摸就收拾停當了。


    林秀才林母下意識望向女婿。


    “爹娘,州府到雲龍鎮路途遙遠,你們若有什麽事,我們也無法及時趕回來,況我平日裏忙,知知需要照顧,別人我不放心,娘過去也好照顧她。”


    李宴齊衝二老勾唇,微妙一笑。


    老兩口原還惶恐,生怕麻煩女兒女婿,聽到是過去照顧女兒,頓時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林大伯夫妻倆,聽到弟弟和弟妹也過去,心也跟著放下了。


    所有人都放了心,除了林勇,隻不過他的想法,無人在意就是了。


    林雁語躺在閨房,鼻端縈繞新被褥上太陽的味道。


    “吱呀”一聲門響。


    她循聲望過去,李宴齊肩上搭著一塊布巾,轉身把門掩上。


    男人擦著頭發,走到床邊坐下,待將頭發擦幹,隨手把布巾撇到梳妝台上,回頭捏住了林雁語的臉頰。


    “直眉瞪眼的想什麽呢?也不跟我說話。”


    林雁語心中憋悶,沒有心情逗趣,搖頭掙開他的手指,長歎道:“我哥以前挺老實的,怎麽突然變成這樣了?”


    “切。”


    李宴齊不屑,從他進屋一直不理人,就為了這?這小兔還真是什麽事兒,都往自己腦子裏裝。


    男人最懂男人,他都不想打擊她。


    “那不叫老實,那叫廢物。你看人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差,也就跟我成婚這件事你看準了。”


    林雁語皺眉,這人真是,嘴巴也是真夠毒的。


    “嘖,我說實話,你還不樂意了?”


    一邊說,男人一邊脫了上衣進被窩。


    他抱著香香軟軟的人,深吸一口氣,懶洋洋的說:“林勇就是個蠢貨,有他後悔的時候。”


    男人的語氣過於篤定,像是知道什麽。


    林雁語:“?”


    “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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