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放箭!我不想死!”


    一個十歲大的小女孩,衣著破爛得不成樣子,鐵鉤穿過了她稚嫩的肩胛骨,鮮血不斷地流出。她滿臉驚恐與絕望,哭喊著不斷搖頭乞求。


    “救救我,我實在疼得受不了了……”一位花甲老者身體因疼痛而劇烈顫抖,仿佛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那些慘遭荒人殺害的俘虜,屍體被無情地拖拽著在地麵上滑行,留下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長長血痕。


    這些滿身鮮血、傷痕累累的漢人俘虜們,用充滿痛苦與哀求的目光凝視著藏身於車陣後方、手握弓箭瞄向他們的靖邊堡士卒。


    此時,對生的渴望使他們完全無暇去思考,如果這些弓箭手不開弓射死他們,那麽這些弓箭手也會死。


    而跟在這些俘虜身後的荒人們,卻一個個臉上都露出戲謔殘忍的笑容。


    “戚將軍,他們已經進入射程了!”


    一名小隊隊長紅著眼圈提醒戚繼光。


    戚繼光看了一眼車營內的眾人,發現小隊裏的那些射手,全都緩緩地放下弓箭,他們寧願與荒人肉搏,也不願射殺這些同胞。


    因為他們都是流民,他們的親人很多都被荒人抓走,而這些俘虜中就有可能有他們的親人。


    他們怎麽能鐵石心腸到對親人下手?他們是有情感的人,不是畜生,更不是冰冷的刀劍。


    戚繼光嘴角微微抖動,手死死地握著環首刀。


    他看了一眼那些越來越近的漢人俘虜,轉頭看向靖邊堡城頭那個年輕高大的身影。


    “狗日的荒人,公子讓我去殺了他們!”


    秦猛虎目眥欲裂,抽出雙戟,懇請秦毅準許出戰。


    穆雲也跟著抱拳道:“請公子準許我與虎哥一同出戰!”


    “屬下願同往!”


    韓超、韓玉、馬爭亦齊聲請戰。


    眾人深知此番出城危機四伏,但見漢人百姓在雨幕中的淒慘模樣,以及荒人的得意之色,不由熱血上頭,怒發衝冠,將生死置之度外。


    秦毅凝視著城外,眼中殺意騰騰。


    他拔劍出鞘,沉聲道:“虎頭、穆雲、十八騎,隨我出城殺敵,務必救回俘虜!”


    他的秋水劍給了蕭如雪,手裏這柄劍是上官清風的。


    當時在客棧燒死上官清風後,他便將這柄劍收在了空間裏。


    此劍名為青釭劍,可與秋水劍媲美,不知道是不是曹操的那柄。


    “大人,也讓我們去吧?”韓超、韓玉、馬爭急忙道。


    “你們在此守城,以防荒人趁機登城,全堡的百姓就靠你們三人守護了!”


    秦毅拍了拍韓超的肩膀,看了一眼韓玉、馬爭兩人。


    “大人放心,我們就是戰死,也不會讓荒人進城!”


    韓超肅然道,韓玉、馬爭也跟著點頭。


    戚繼光看到城門打開,秦毅、秦猛虎等人手持兵器走了出來,就知道秦毅的選擇。


    “擺圓陣,準備迎敵!”


    戚繼光說完便拔出了腰間的環首刀。


    雨天,無論是荒人還是漢人,弓箭和弩箭已經無法使用,接下來便是殘酷血腥的肉搏戰。


    聽到戚繼光的命令,車營士卒迅速推車,將月牙形狀的車陣立刻擺成了一個緊密的圓形。


    圓陣有兩個口,一個口對著荒人大軍,一個口對著靖邊堡城門。


    車陣中的二十個哨隊也集合在一起,做好了肉搏戰的準備。


    他們個個神情緊張,臉色蒼白,握著兵器的手都在顫抖。


    畢竟他們訓練時日尚短,之前之所以打得好,全靠車陣和弓箭強弩,這些都是他們的勇氣來源。


    現在沒了這些依仗,就像去了皮的穿山甲,立刻被打回原形。


    此時,秦毅、秦猛虎、穆雲、王明等二十一人來到圓形車陣內。


    “你留在這裏護送流民進城!”


    秦毅一臉讚許地向戚繼光點點頭,便與秦猛虎等人在一眾士卒驚訝的目光中走出車陣,靜靜地等著荒人到來。


    “那是何人,還有幾分膽量!”


    荒人中軍內,圖穀雄看到一馬當先的秦毅,詢問身邊人。


    此時,一直沒有存在感的石勒開口道:“啟稟王爺,此人就是秦毅!”


    “他就是秦毅!”


    圖穀雄有些詫異,雖然通過頭滿之口,他已經知道秦毅的年齡,但親眼看到秦毅還是有些詫異。


    此子有勇有謀,實是少有的勁敵,而且他還年輕,必須得除掉他,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是值得的。


    “王爺,讓我去殺了他!”


    石勒立即請戰。


    上次,他不但損失了五百多人,還挨了一頓鞭子,要不是頭滿求情,他早就被打死了。


    自從那次以後,他就想著找秦毅報仇,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好,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若失手,提頭來見!”


    圖穀雄盯著他冷聲道。


    “王爺放心,我必殺秦毅!”


    石勒出了中軍大營,帶著一千騎兵直奔秦毅等人。


    樹林內。


    史健雖然痛恨秦毅,但見秦毅如此大膽,也不得不承認,秦毅確實有種。


    不過,這種行為說好了是勇敢,說難聽點就是魯莽和愚蠢,簡直和自殺無異。


    李金城心裏也很佩服秦毅的勇敢,隻是覺得就這樣死了,實在可惜。


    “殺呀!”


    負責攻城的荒人,見圖穀雄的計謀有了效果,營車隊要與他們展開肉搏,頓時大喜。


    若論肉搏拚殺,五六個漢人都不是一個荒人的對手,他們一個個大叫著,向秦毅等人衝去。


    “狗日的畜生,去死吧!”


    秦猛虎見那些荒人盾手衝了上來,早已忍耐不住,大吼一聲揮舞雙戟,如同一尊殺神般率先衝了上去。


    \"嘭!\"


    伴隨著一聲巨響,他猛然發力,一腳踹向迎麵衝撞而來的盾牌手。


    這一腳力道驚人,被踢中的盾牌手猶如斷線的風箏,連同盾牌一起倒飛而出。


    \"嘭\"的又是一聲悶響,盾牌手狠狠砸在自己同伴身上,瞬間壓倒一大片。


    緊接著,他舞動手中雙戟,恍若一台人形除草機,無情地收割著荒人的生命。


    所過之處,血肉橫飛、鮮血四濺,滿地都是斷臂殘肢。


    原本相貌醜陋的他,此刻渾身沾滿了鮮血和碎肉,看上去更像是從地獄逃出的噬人惡魔,讓所有遇到他的荒人們都心生恐懼,膽戰心驚。


    另一邊,穆雲手持長槍,槍法變化莫測,虛實結合。


    他身形穩如泰山,一旦行動起來卻又快如閃電,勢不可擋。


    他在敵陣中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槍尖所指之處,敵人紛紛倒下。


    “快,快從車陣入城!”


    與此同時,王明等十八人則跟隨秦毅殺向那些押著漢人百姓的荒人,掩護漢人百姓逃入車營圓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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