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老爺便徹底失去意識。”


    “那大夫便說,老爺沒了,讓我們替老爺準備一下後事。”


    “三老爺便開始設立靈堂,張羅著替老爺辦後事。”春桃哭得泣不成聲。


    韓相宜眼眶的淚水在轉動著,心如刀絞,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左手的袖子,擦幹眼淚,她覺得這事不簡單。


    隱約感覺到,半空中仿佛有一隻巨大的手正朝她籠罩過來。


    她此時必須要迅速冷靜下來,更不能自亂了陣腳。


    “春桃,拿著我的腰牌去找九王爺,這腰牌可以調動韓家在江南名下所有店鋪。我願將這腰牌無償奉獻給王爺,隻求跟王爺借人,房大夫,還有十個能打的人。”韓相宜伸手將係在腰間的腰牌取了下來,她啞著聲說道。


    她知道,九王爺缺什麽,更知道自己交出腰牌意味著什麽。


    可是,這些店鋪跟爹的命相比,微不足道。


    爹隻有一個,若是爹沒了,她坐擁百萬家財又有何意義。


    “小姐……。”春桃顫著手接過小姐遞過來的腰牌。


    “春桃,速度要快,追上長柏。”


    “是,小姐。”春桃握著小姐的腰牌,速度極快往後門跑了過去。


    韓相宜跪在爹爹麵前,雙手緊握著爹的手,啞著聲:“爹,你不會有事的。”


    她看向托盤上有一碗還未喝完的藥,她端起碗,低頭聞了聞碗上殘留的藥香。


    上麵一種微刺鼻的藥,她不懂藥。


    可寒香懂些藥理,曾經說過,若是聞到刺鼻的藥,那藥一定是有問題的。


    韓永龍聽見老六回來,拉長了一張臉陰沉的走過來,指著她罵了一句:“韓相宜,有你這麽當女兒的嗎?你爹走了,還不讓他走得體麵些。竟派人將我替二哥布置的靈堂撤了,你說說你到底是幾個意思?”


    “你這黃毛丫頭,什麽都不懂就別在那瞎指揮。”


    “我那可憐的二哥,死得好慘,你女兒還不給你體麵風光的走。”


    “這種女兒養來有什麽用,養隻狗都比她懂得感恩。”


    韓相宜看著三叔一張神似祖母的臉,說起刻薄話的嘴臉跟祖母一模一樣。


    帶著幾分凶狠的煞氣。


    她人剛回來,三叔便著急趕過來,第一時間拿孝字壓她頭上。


    想起春桃說的話。


    她眸子微眯,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爹現在情況生死未知,她不能自亂了陣腳。


    “三叔,我不明白你這是什麽意思?”


    她垂在一側的右手握緊拳頭,手臂上的疼痛傳來。


    這樣能讓自己保持頭腦清醒。


    韓永龍陰著一張臉,大哭著:“二哥,你死得好慘啊。”


    “你現在冷冰冰躺在床上,你最疼的女兒,她是怎麽做的?她要讓你死不瞑目,讓你死不安心,她這是安得什麽心啊。”


    韓相宜伸出雙手將韓永龍攔了下來,不準他靠近爹一步。


    冷著眼向在她麵前哭著一張臉的三叔。


    若不是三叔功利心太急,她也不會發現三叔的不對勁。


    “別靠近我爹。”


    “韓相宜,你什麽意思?”


    韓相宜不說話,冷著一張臉攔下三叔,江南韓家畢竟不是她家。


    這裏的人,全都不是他的人。


    如今二叔摔斷腿至今臥病在床,四哥,對了,四哥,她怎麽沒有看見四哥。


    所以,她現如今的情況勢單力薄。


    在她還沒有徹底摸清二叔的底細,她要忍,她要守住爹娘。


    此時。


    韓老太太在四五個丫鬟婆子簇擁下,走了進來,一張強勢,顴骨高高突起的臉看起來很是突兀。


    多了幾分刻薄的模樣。


    一進來,陰著一臉:“永龍,別跟她們幾個廢話。”


    “永昌死了,你全權辦他的喪事,務必要辦得風光些。”


    “永昌去世了,他在江南名下的生意,現無人打理。永龍,你替你二哥守住這家業,萬萬不能落到外人手裏。”


    韓老太太一看見李秀蘭跟她女兒,她擺著一張臉,挑起高高眉眼很不耐煩看著麵前母女一眼。


    隨後,將頭轉過一邊。


    重重罵了一句:“我兒當初就不聽勸告,讓他多納幾個妾,他偏不納。”


    “如今,就算是死,也無兒子替他扶靈。”


    “真是造孽……。”


    “李秀蘭,我兒子的死都是你這個掃把精害的,如果不是你。我兒子又怎麽會死?都怪你,你這個禍水,如果不是你,我兒子也不會跟我離心這麽多年。”


    “我兒也不會死。”


    “李秀蘭,你怎麽不去死?”


    “最該死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兒子。”


    “李秀蘭,你還我兒子回來。”


    一句句惡毒剜心的話往李秀蘭身上罵著。


    李秀蘭一張臉刷的一下變成白色,攻擊她的精神。


    她原本在聽見一直疼愛自己的相公離開人世,她本就有了想死的心,想追隨相公一死了之。


    往後的日子沒有他的陪伴,她獨自一人活著又有什麽意思。


    她想起黃泉路上,永昌獨自一人走過奈河橋一定很孤獨……。


    她精神恍惚,往大梁柱子一頭撞過去時。


    被韓相宜拉住。


    韓相宜緊緊抱著娘親的身體,她用盡全力才將娘親身體拉住。


    她知道娘親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才往那柱子撞過去。


    娘親抱著必死的決心衝到梁柱,令韓相宜無比痛心。


    倘若不是她反應快些。


    她根本無法想象……。


    娘親這麽一撞,定會當場死亡。


    她紅著眼:“娘,你不想我了嗎?不要大哥,還有星移了嗎?”


    哭紅了雙眼。


    娘親神情恍惚,一心求死的模樣,深深刺痛她的心。


    她從未想過,給她後背紮下最深的刀,竟是她最親近的親人。


    現在爹爹生死未知,已經夠她心力交瘁,倘若娘親再出事,她該怎麽辦。


    她該怎麽跟大哥交代。


    “宜兒,你爹出了事,娘也不想活了。”


    “娘心疼你爹,在下麵沒人照顧他,提醒他冷了該穿衣服,沒人提醒他準時吃飯。”


    李秀蘭啞著聲,她無法看著自己的丈夫走在她前麵,更無法想象在未來萬古長夜中,想他的日子她怎麽辦。


    她沒有辦法一人獨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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