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柏忍不住流下兩行淚。


    顫抖著身子,跟在韓小姐身邊,他感覺有點不對勁。


    但是,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對勁。


    莫名有一種被王爺拋棄的感覺。


    韓相宜給長柏一個安心的眼神,示意他別擔心自己被扔去喂魚。


    心裏卻忍不住對王爺感到後怕。


    接過賬本往外側帳篷過去之前。


    韓相宜回過頭,看向王爺,拱手作揖道謝:“謝王爺。”他帶著房大夫替自己看病一事。


    為了感謝他的救命之恩,她想替王爺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謝長卿瞬間明白她指的是什麽,聲音溫和道:“嗯。”視線卻落在她左手手腕上的紅玉玉鐲,跟她白皙皓腕很相襯。


    紅配白,勾勒出一抹濃鬱昳麗的色彩,令人不由多看幾眼。


    這玉不單單是冬暖夏涼,還有一種藥玉的功效


    外側帳篷裏。


    韓相宜坐在書桌前的位置上,看向桌麵上的疊起高高的賬本,上麵全是密密麻麻寫下的賬本數額。


    這事,對她來說問題不大。


    隻是有些瑣碎,需要花時間,花耐心好好梳理一下。


    長柏坐在一旁,垂頭喪氣看著一疊疊的賬本,歎氣:“韓小姐,我聽說銅江河裏有個河怪,專吃掉河裏人的魂魄。”


    長柏是越想越心驚。


    “額……。”


    “莫怕,你去把算盤拿過來。”韓相宜看向長柏,見他有些戰戰兢兢,寬慰他說道。


    “是。”長柏將算盤拿過來。


    見韓小姐接過算盤,一邊翻看賬本上記錄的進材料用的銀子,右手一邊撥算算盤。


    速度極快盤算著,他還沒有看清時,韓小姐已經算了下一頁。


    一邊拿著毛筆記錄著賬本上的數額。


    “長柏,磨墨。”


    “是,韓小姐。”長柏看得那叫一個瞠目結舌。


    愣在原地好一會才緩過來。


    走到一旁,心甘情願磨墨。


    他剛剛還想著這賬他慢慢算,總會算清。


    現在看韓小姐打算盤的速度,十個他加起來也算不出她這速度。


    心中忍不住佩服著。


    一邊磨磨。


    韓相宜清算賬本上的問題,人工,石子,材料,全部對不上。


    人工工價更是高到離譜,石子,材料更是。


    遠比市場價格翻了好幾倍。


    進項跟支出的賬對不上。


    她一一將賬本的問題整理出來,寫在小冊上。


    認真做事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不知不覺得到了天黑。


    過了晚飯的點。


    長柏從外麵提著食盒過來,一碗筍炒五花肉鋪在飯上麵。


    還有一根紅薯。


    韓相宜聞著飯香味,竟覺得肚子有些餓了。


    端著飯,吃了起來。


    以前她在京城嘴很刁,一般這種飯菜她吃不下,自從來到江南看見災民吃不飽飯的樣子。


    她為自己以前挑食鋪張而愧疚。


    她才明白一直掛在爹爹書房那副字:惜衣惜食非為惜財緣錯福,求名求利莫求人終須求己。


    珍惜衣服珍惜糧食,不單單隻是為了節約錢財,更重要的珍惜福分。


    追求功名利祿無可厚非,但是要通過自己的努力,而不是仰仗他人。


    以前她了解這副字,隻是了解字表麵上的意思。


    她吃不了那麽多,那根紅薯便讓人拿給災民那邊。


    將碗裏的飯全吃完,沒有浪費一粒飯。


    “長柏,明天我隻給我半碗飯,飯太多吃不完浪費了可惜。”她今天吃的太飽。


    “是,韓小姐。”長柏扒了一口飯。


    他細想她的話,這才反應過來,韓小姐不浪費糧食的舉動。


    自己也跟著學起來,將碗裏還剩一粒飯又扒拉在嘴裏。


    碗放在一邊,韓相宜又接著看賬本。


    謝長卿不記得自己站在門外有多久,直到長柏提著食盒出來,遇見王爺。


    “長柏,你累了幾天,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長柏覺得自己被王爺誇獎了,忍不住揉了揉自己頭發,憨笑著:“王爺,屬下不累,韓姑娘一個女子還在屋裏算賬呢!我一個大男人幹點活算什麽,不累。”其實他累的很,還困,想睡覺。


    可是,韓姑娘一個女子還在做事,他一個男人哪裏好意思回去睡覺。


    覺得自己的付出被王爺看在眼裏,王爺終於會體恤自己,瞬間被感動了一把。


    “不累?那去把堆在外麵的竹子搬到對麵山去。”謝長卿看向長柏,語氣勾著幾分涼意。


    “額……,王爺,屬下告退。”長柏麻溜的離開。


    開玩笑,外麵堆著天一般高的竹子,他要搬幾天才能將竹子搬到對麵的半山腰哦!


    要命哦。


    謝長卿打開門,看見坐在書桌前一隻手迅速撥弄著算盤,另一隻手拿著毛筆在冊子上寫字的韓相宜。


    琉璃風燈下,微黃光影映射在她一張昳麗濃顏的五官上,一雙眸子認真而專注在賬冊上寫字。


    她坐姿端正,握筆姿勢很好,她似乎做什麽事都很認真。


    走到她身邊,拿起墨條替她研墨。


    見她,連身邊磨墨的人換了都不知道。


    薄唇微啟:“亥時了。”


    韓相宜聽著熟悉的聲音,回過頭發現替自己磨墨的人換成九王爺。


    準備行禮。


    “不必多禮。”


    九王爺怎麽出現在這裏,難道他是想督促她做事進展?


    “回王爺,後天應該能將賬清算好。”


    “本王看起來很像周扒皮?”


    韓相宜聽著謝九卿的話,認真思考著:“額……,我聽說,周扒皮挺著個大肚子,臉圓圓的。比桌子高一點,麵露凶色。”


    “跟王爺不像。”唯一剝削人的樣子還是挺像的。


    “嗬……。”謝九卿被她認真思考,形容周扒皮的模樣氣笑了。


    他是這個意思嗎?


    “回去休息吧!別在本王這裏病倒了。”謝長卿薄唇微抿。


    似又想到了什麽,問道:“你的手還要不要了?”他記得,她右手受過傷。又抱著用力往柱子尋死的韓母,右手傷口裂開在滴血的場景。


    “啊?”


    韓相宜看向外麵漆黑的夜,走夜路回去不安全,明天還得一大早爬起床,趕過來。


    想了想:“不回去了,我就在這裏對付一宿。”


    又動了動自己的右手,用了藥後,除了稍微有些疼以外。


    還能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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