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卿的心髒像是被淩遲一樣疼,悶悶地疼痛感傳來:“長柏,查得怎麽樣?宮裏,宮外有關天花的病症出現了多少例?”


    “啟稟皇上宮裏迄今為止隻有皇後娘娘有,宮外隻有郊區外出現過一二例。”


    “目前這個病還沒有擴散開來。”


    謝長卿神情難受,目光空洞:“查,給朕狠狠的查。到底是誰將這個病傳給皇後。”


    “是,皇上。”長柏低頭,這是他第一次看見皇上臉色這麽難看。


    心裏默默祈禱著皇後娘娘別出事了。


    謝長卿來到含光殿,想進去時,被守在門外的兩個太監擋住。


    “皇上,奴才也是奉皇後的命,請皇上別去。”


    “這也是為了皇上的龍體著想。”


    謝長卿冷聲嗬斥:“都給朕滾。”


    “誰再敢繼續阻擋朕,格殺勿論。”


    “皇上,求皇上為了大楚著想。”門口外麵的太監跪在地上磕頭。


    謝長卿一腳將守在門外的太監踹倒在地上,推開門。


    寶福幾個輪流照顧著皇後,看見皇上突然出現在門口,神色微變卻還是跪在地上叩頭行禮。


    “皇上吉祥。”


    “都起來。”謝長卿走到韓相宜床前。


    看著床上的人,一張臉還有她身上長了全是硬硬的痘,似拇指般大。


    紅紫色。


    她神色蒼白,唇色發白,雙眸緊閉。


    看見她虛弱的躺在床上,他的心口瞬間像是被什麽東西拉扯了一樣,抽疼抽疼。


    很難受。


    他這些天一直在看古書,了解了天花是什麽病後。


    他內心深處一直在害怕,惶恐,擔心。


    他擔心宜兒會因這個病會離他而去……,他無法接受。


    他從未像現在這麽的無助過,害怕過。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眼角淚水流了下來。


    聲音低沉:“宜兒,我求求你,能不能別離開我。”


    “你一定要熬過來。”


    房神醫口鼻捂上了幹淨的帕子,看向皇上握著皇後的手,他想阻止。可是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即使自己阻止了。


    也沒有用。


    因為皇上,不會聽勸。


    謝長卿聲音哽咽:“老頭,她為什麽還不醒來。”


    “皇上,老夫盡力。”房神醫拿著手中的銀針替皇後紮針。


    “老夫現在每天都在調節方案,摸出了門路,現在還太確定此方案對皇後是否有用。”


    “還得嚐試兩天。”


    謝長卿聽到這裏,灰寂的眸子微閃:“真的?”


    “隻是,皇後現在身體體質太差,老夫現在還不知道要她能不能熬到老夫調好藥。”房神醫神色嚴肅說著。


    這才是他最擔心的問題。


    謝長卿紅著眼,將唇輕抵在她的手背:“宜兒,你聽見了嗎?”


    “隻要熬過去會好起來的。”


    房神醫歎了歎氣,他看著眼前的幕神色動容,說著:“皇上,老夫要給皇後施針。”


    “皇後現在身體體質差的最大原因,是一個月前受了箭傷,流血過多。老夫現在對皇後用藥不敢用太烈的藥,擔心傷了皇後的身體底子。”


    謝長卿聽出了房神醫話中的意思,傷了身體底子以後懷上子嗣會艱難些。


    他懂。


    可是,他不在乎,他隻要她好好的。


    “老頭,朕隻要她好起來,即使沒有子嗣我也會待她如初。”


    “嗯,老夫盡力。”


    謝長卿站在一旁,看著她身上起了的痘,她雙目緊閉卻控製發出疼痛的悶哼聲。


    他聽見她難受,他的心就像是被一把尖銳的刀在心口剜著。


    一刀接著一刀剜著心口的肉,疼得他快喘不過氣。


    他好像回到了小時候,那個被所有唾罵,瘟神,掃把星,不祥人。


    似乎。


    自從宜兒遇見了自己,她身上就發生接連的倒黴事。


    中箭,天花……。


    都怪他這個掃把星,才將宜兒害成這樣。


    他很自責,自責自己沒有好好保護她……。


    自責自己給她招來禍事。


    他踉蹌從裏殿走了出來。


    寶福端著一盆水出來,看見皇上站在門外,一雙眸子布滿血絲,指尖控製不住的在顫抖。


    她自認識皇上以來,從未見過皇上露出過這般模樣。


    她未停留,她心情也不好受。


    小姐遇上這事。


    將水倒在房神醫指定的地方。


    蘇公公拿著一塊幹淨帕子遞給皇上:“皇上,擦擦。”這是他第一次一向好強,殺伐果斷的帝王流眼淚。


    謝長卿沒有接帕子,反而問道:“蘇公公,宜兒會變成現在這樣,都是朕。”


    “是朕這個掃把星害的。”


    “是朕連累了她,如果。當初朕沒有用計謀將她娶回,她沒有認識朕……,她是不是就不會得天花……。”不會像現在生死不明。


    謝長卿很自責,自責自己將她卷入宮裏。


    想起,她這些天一直在宮中悶悶不樂。


    不開心……。


    是他利用合約將她困在宮裏,束縛她。


    心髒處的鈍痛變成了尖銳的一柄刀在翻攪著,疼的他快喘不過氣。


    身體在控製不住的顫抖著。


    他害怕……。


    蘇公公看見皇上雙眸布滿血絲,這是他第一次從帝王眼中看到無助。


    那個令整個皇宮聞風喪膽,殺人如麻的帝王與眼前的人判若兩人。


    看得他心都揪起來,縱然知道皇後的結局,他也不敢說出來。


    以往得了天花的人,隻有死路一條。


    大楚需要皇上,皇上需要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皇上,皇後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奴才相信皇後娘娘會熬過來。”


    “倒是皇上您要保重龍體才好。”


    “嗯,她會好起來的。”謝長卿哽咽著。


    “隻是奴才覺得皇後這病來的蹊蹺,按理皇宮裏裏外外都幹淨。像這種晦物,不應該傳進宮裏。”蘇太監想找個理由轉移皇上的注意。


    “給朕狠狠的查。”


    “是,皇上。”


    謝長卿在外麵站到傍晚,房神醫這才含光殿走了出來。


    房神醫知道這小子一向瘋,沒想到這麽瘋,居然等到現在。


    那眼簾下的烏青色,看著實在是顯眼。


    不用想,也知道這小子自從皇後出事後,他一直沒睡。


    “老頭,她怎麽樣了?”


    “回陛下,老夫剛剛給皇後娘娘施針,現在需要看皇後明天有沒有好轉。”


    “嗯,有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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