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晴明抱著江川上,看著他頭發上的簪子,又繼續緩緩說道:


    “吾妻束的發,晴明自然喜歡,不用照鏡子就知道是一樣的,除非……”


    江川上正貼在胸膛上聆聽安倍晴明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在聽到他欲言又止的話時,他追問道,“除非什麽?”


    “除非吾妻是故意的。”


    “油嘴滑舌。”


    江川上又是一陣輕哼,不老實的在安倍晴明懷裏亂動,似乎是在尋找什麽舒適的地方,跟小貓坐窩一樣。


    安倍晴明抱著他的手臂不斷收緊,低聲警告道,那聲音莫名的沙啞低沉。


    “別亂動。”


    剛想繼續說話的江川上就感覺衣服底下有什麽東西在頂著,意識到那是什麽後,他渾身僵硬到不敢再動彈。


    安倍晴明難耐地用額頭蹭了蹭懷中人的秀發,一邊用靈力平息,一邊克製著說道:“抱歉川上,讓你見笑了。”


    江川上沉默著沒有說話,他耳邊除了安倍晴明略重的呼吸聲外,就是他的心跳聲。


    一下、兩下……


    劇烈的跳動著,仿佛每一次都在敲打震顫著江川上的心房。


    這都是因為江川上的言語撩撥而泛起的漣漪。


    安倍晴明的心和望都將歸屬於江川上。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江川上漸漸感到雙腿有些發麻。


    就在這時,一陣敲門聲傳來,猶如天降救星一般解救了他。


    “殿下,土禦門大人前來拜訪。”


    門外傳來婢女的聲音,她的身後還跟著一群人,顯然剛才就是婢女在敲門。


    江川上如釋重負,趕緊輕輕推了推安倍晴明,然後迅速從他身上跳下來。


    “進來吧。”


    安倍晴明整理一下衣衫,把袍子平鋪看不出什麽後,不悅的沉聲說道。


    土禦門是官名,掌管的平安京時代的祭祀禮儀,包括王子公主們的迎娶出嫁等。


    明天就是大婚之日,土禦門司已經開始緊鑼密鼓地進行婚嫁準備工作。


    半個月前量裁過的完工嫁衣今日便送了過來。


    站穩之後,江川上捶了捶發麻的腿,低聲笑罵道:“都怪你。”


    他聲音中卻並無多少責怪之意,隻有腿發麻的抱怨,始作俑者不正是安倍晴明嘛。


    安倍晴明寵溺地看著他,伸手幫他整理略微褶皺的衣服下擺。


    婢女領著一群人魚貫而入後,就看到這副恩愛畫麵。


    兩人的眼睛裏都隻有彼此,就連發型都是一樣的。


    她沒覺得有任何不妥之處,反而不禁捂住嘴巴輕輕一笑,滿臉都是欣慰之色,心中更是突然湧起一股吾家有女初長成般的幸福感。


    “殿下,明日要穿的嫁衣已經送到了,請您過目。”


    婢女畢恭畢敬地說道,聲音清脆悅耳。


    她的身後,土禦門大人也緊跟著行了個禮,表示對姬君的尊重。


    聽到婢女的話,江川上原本有些麻木的雙腿終於恢複了知覺。


    他直起身子,轉身看向婢女,就發現他的小宮殿被塞得滿滿當當的一屋子人,每個人手中都還捧著各種物品盒子。


    那隊伍直接擠到了門外,門外還有更多的人,站成一團,等待著他的指示。


    他輕輕點頭,板起臉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們,語氣平淡。矜貴的站在那裏,便有冷月皎白的幽然,仿若遺世獨立。


    眾人被這一畫麵驚豔,立刻埋了腦袋,久久無法言語。


    就連等待許久有了脾氣的土禦門大人,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沒了脾氣,也緩緩低下頭顱。


    “請恕本君失禮,我並不喜歡人多。你們把東西放下就可以自行離開了,至於賞賜,都由婢女負責。”


    他珠玉般的話音剛落,土禦門大人行禮,便不再多言。他揮了揮手,那些原本擠在門口的人們立刻變得井然有序起來。


    他們動作迅速地將帶來的東西擺放好,然後默默地退出房間,整個過程除了盒子放置,沒有發出任何一點雜亂的聲響。


    婢女靜靜地站在一旁,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以防有人不慎損壞這些昂貴的物品。


    江川上注意到她並沒有隨著其他人一同離去,便猜到她可能還有別的事情要稟報,於是開口問道:


    “還有別的事嗎?”


    婢女從不敢直視自家殿下,這也正是她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有發覺自家殿下是其實是男子的事實。


    那喉結隻要抬頭仔細觀察一番,就可以發現,可沒有人看到,看到的人也視若無睹。


    安倍晴明便是視若無睹,即使看到了,他也沒有任何異樣,甚至想要伸手去觸碰這脆弱的地方。


    聽到自家殿下問話,婢女這才猶豫開口,她其實也不想這對新人在今天分開。


    “殿下,晴明大人的童子來訪,他要找晴明大人回府主持事宜。”


    安倍晴明已然恢複平靜,他掃視著房門外,果然發現門口恭敬站著一個小身影,那正是他的童子。


    他起身,拿起放在旁邊的帽子,不舍的看向江川上,“…川上,那晴明便先回去了,恐怕不能第一時間看到你穿嫁衣的模樣了。”


    江川上動作微頓,當目光落在安倍晴明身上時,他表情緩和許多,打趣道,“明日不就能看到了。”


    安倍晴明看了他一眼,那目光逐漸變得幽深,轉而他又淡淡笑了起來,“也是,那晴明告辭。”


    說罷,安倍晴明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江川上目送他離開後,吩咐旁邊的婢女,“把嫁衣拿出來,本君該試試合不合身了。”


    “是。”


    婢女依言從這一堆賞賜中挑出嫁衣,把它放到江川上麵前,也跟著退了出去。


    關上門後,婢女一回頭,就看到不遠處安倍晴明在與自己的童子交談,她默默行禮,便在門口候著。


    等人全部走光後,江川上垂眸看向盒中的紅嫁衣。


    那嫁衣做工精細,繡花仿真,金線勾勒著荷花紋路,如果是一名即將出閣的女子,她看到一定會喜歡的。


    江川上不喜歡。


    隨意的掃過,他重新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斟了一杯茶。


    “下來吧。”


    他冷淡說道,空無旁人的屋子內便有一道黑影落下。


    定睛一看,那毛色純白又蓬鬆的小巧身形,正是玉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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