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的對話避開了眾人,除了江川上,無人察覺到他們在爭執。


    命案的緊張氛圍縈繞在所有人心間,在劇情影響下,即便是機智敏銳的服部平次也未能察覺。


    他仍在思考案件的破解之道,等他回頭看柯南時,柯南與毛利蘭的爭執早已經以毛利蘭哭著離開結束。


    這次爭執實際上是毛利蘭與工藤新一之間的坦誠對話,盡管看似是毛利蘭的單方麵質問,但實際上卻是工藤新一懊悔的退讓。


    他懊悔讓毛利蘭傷心了,懊悔欺騙她。


    可若是時光可以倒流,他或許仍會選擇隱瞞真相。


    這背後的原因,可能就是出於對家人和朋友深沉的愛。


    他想要獨自承擔一切,負重前行,表麵上粉飾太平,最終以輕鬆的姿態出現在眾人麵前,當做什麽也沒發生。


    不過是大男人的英雄主義罷了。


    江川上嘲諷一笑,心中不屑地想著。


    他慢慢走上前,看到柯南馬上就要暈倒在地,於是伸手。


    柯南在意識朦朧之際,就感覺有一股力量扶住了他。


    他努力睜開眼睛,但眼前的黑暗仍然沒有褪去,他什麽也看不清,隻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全身無力。


    腦子一片空白的同時,他還感受到全身傳遞而來的痛感,仿佛每一個細胞都在燃燒。


    他隻覺得自己越來越熱,越來越難受,是跟上次變小時一樣的劇痛,熟悉到讓人顫抖不止。


    最終,柯南把自己蜷縮成蝦米。


    他想說話都說不出來,喉嚨就像是被火燒一樣疼痛難忍。


    就在他疼痛難忍時,他鼻尖聞到一股清淺的味道,如初雪般輕微緩解那惱人的痛意。


    不夠,這味道太淺了,我還是好痛。


    柯南在江川上懷中蜷縮著,雙眼已經緊閉起來。


    服部平次終於察覺他們的異樣了,大步走過來,他就看到柯南這個家夥被川上富江緊緊摟在懷裏。


    似乎是在安慰什麽。


    安慰個毛線!


    服部平次毒舌道,詫異到極點,“你怎麽還抱著他,你不知道他就是工藤新一嗎?還真把他當個孩子呀?”


    江川上輕拍兩下柯南,抬眸看向服部平次,清悅冷幽的聲音非常平淡。


    他不冷不熱的誇獎道,“你比我想的要聰明許多。”


    意思是,你竟然這麽快就知道了柯南的真實身份。


    服部平次如同一隻大黑貓一樣哼哼兩聲,算是接受江川上的誇獎。


    “要是連這都猜不出來,我就不是工藤新一的對手了。毛利小五郎登上報紙頭條時,工藤他就沒想過他也會登上嗎?”


    他自問自答,“報紙上的一個小版塊寫著死神小學生,一個小學生經常出現在命案周圍,你不覺得蹊蹺?我剛好看到這塊被人忽視的模塊,很容易就猜出結果來。”


    本來他是有兩個猜想的,一是猜測毛利小五郎求助工藤新一,二是工藤新一就在周圍。


    如今隻是證明猜想,果然讓他猜對了。


    江川上點點頭,隨後一把把柯南塞給服部平次。


    “抱好,我要去找一個人。”


    說著,江川上迅速抬腳,便消失在書房。


    服部平次接連喊他都沒有讓他停下腳步。


    “喂,你就讓我抱著他嗎?”


    “喂喂,川上富江!”


    攔不下人,服部平次低頭看著不對勁的柯南。


    “麻煩精。”


    因為命案發生,外交官家裏的出口已經被封鎖住了,這裏隻進不出。


    毛利蘭哭著跑出去,現在應該是在某個地方躲著。


    江川上詢問幾個人,很快就找到了毛利蘭的藏身之所。


    她在一處陽台,眼淚仍然吧嗒吧嗒掉。


    江川上走上前,遞給她一張手帕。


    “別用衛生紙,容易傷眼睛。”


    毛利蘭擦眼淚的動作一頓,再抬起頭就露出她紅彤彤的眼眶,因為紙巾的刺激已經有點腫了。


    她看向江川上,瞬間有再次決堤的趨勢。


    “川上…老師,你怎麽來了?”


    打著哭嗝的聲音柔柔問道,語氣很是小心翼翼。


    江川上堅持讓她接過手帕,“擔心你,所以過來了。”


    毛利蘭猶豫好久,最後伸手接過手帕,白色的小方塊手帕麵料很是柔軟。


    江川上這才在她旁邊坐下,兩人肩膀中間隔著一小段距離,尊重又不冒犯。


    斟酌片刻,江川上直接直言道,“你想見工藤新一嗎?”


    毛利蘭剛剛忍住的眼淚瞬間在眼眶裏打轉,她猛地扭過頭,不想讓江川上看到自己如此狼狽不堪的模樣。


    用力咬著嘴唇,她不讓自己再次哭泣出聲。


    “川上老師,你在說什麽胡話啊?柯南……柯南不就是工藤新一嗎?”


    毛利蘭語氣帶上了憤恨,“你和服部平次不早就知道柯南是工藤新一,你們不是知道嗎?!”


    江川上繼續道,他隻是輕輕轉頭看著毛利蘭,那溫柔的目光都有如實質。


    “是見原本模樣的工藤新一,你想知道他為什麽變成這樣嗎?”


    毛利蘭果斷拒絕,“不想,不見。”


    “他既然選擇隱瞞我,就從來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我真的很傻,不能像服部平次那樣通過蛛絲馬跡來辨別柯南到底是誰,川上老師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我曾經有過多次懷疑,但最終都沒有深想,都是我的錯,被欺騙也是我自己的原因……”


    毛利蘭失落道,話裏話外都沒有自信,她甚至把一切原因都歸咎在自己身上。


    江川上斬釘截鐵地打斷她,“沒有失望,蘭小姐這麽善良的一個人,我不會失望。”


    他用的是單獨的“我”字,就是想告訴毛利蘭他不失望是真的。


    聽著他肯定的語氣,毛利蘭眼眶中的淚水終於順著臉頰落下,仿佛失落迷途的人終於找到了光的指引。


    她慌亂的用手帕擦拭,哽咽不已,“川上老師,你怎麽這麽好……”


    好到我都不願意遷怒於你。


    明明你也知道柯南的真實身份,你從沒有跟我說過。


    一個兩個的,都在隱瞞我。


    可我偏偏對你生不起氣來。


    我還是太軟弱了,根本沒辦法果斷起來,就像是一個笑話。


    江川上哪能不知道她所想,他最擅長的就是揣測人心。


    毛利蘭在柯南的偽裝中,一直是默默等待工藤新一電話的形象,她處於被動,就會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很低。


    這何嚐不是另一種男人對女人的pua,女孩子對自己的內耗。


    現在不就在指責自己?


    愛情容易讓人迷失自我,分不清另一方到底是真心實意,還是空心餅幹。


    江川上輕輕歎息,他最喜歡收留被傷心的靈魂。


    他安慰道,向毛利蘭湊近,“沒關係的,蘭小姐,你可以大聲哭出來,不會有人看到的。”


    “……”


    毛利蘭沒說話,依舊小聲的哭著,渾身顫抖不止。


    她側坐著,擺明了不想交談。


    江川上起身來到毛利蘭另一邊,看向她的目光仍舊溫柔。


    他伸手展開自己的懷抱,“我的肩膀借你用一用,可以藏在我這裏哭,我從不會嘲笑你,永遠。”


    毛利蘭從淩亂的發絲中抬起頭,定定看著眼前這個縱容她的男人。


    男人眼神裏除了溫柔就是寵溺,再沒有其他的含義。


    也不包括男人對女人的喜愛。


    就是因為這樣,毛利蘭才真真切切感受到江川上隻是把她當朋友,給予全部尊重。


    莫名的,就產生一種嫉恨。


    隻是朋友啊,川上老師。


    是你讓我靠近的……


    心一橫,毛利蘭一把撲了過去,埋在江川上胸膛上大哭起來。


    她的淚水滾燙,頃刻間打濕江川上的衣服。


    江川上手沒有觸碰她,輕飄飄的視線落在拐角的一道身影上。


    那道身影已然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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