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上其實並沒有睡著,隻是閉上眼睛休息。


    結果剛坐下沒一會,他就感覺身旁有人在靠近,最後停在他右手邊。


    他開始沉默看著自己。


    描摹掃視的視線格外濕潤灼熱,即使小心翼翼的克製著,江川上依舊能清晰感知他目光都落在哪裏。


    他的視線最先落在自己的腿上,然後慢慢往上滑,最終停留在臉上,描摹許久。


    像是看不夠一樣,癡漢到極致。


    不用想,偷看他的人必定是工藤新一,這裏隻有他會這樣做。


    江川上早在工藤新一靠近時,就知道是他工藤新一。


    氣息、愛意騙不了人。


    江川上即使閉著眼,都能看到名為愛的信仰之力湧入自己身體,它們來自工藤新一。


    愛是一切欲望的開始。


    對江川上來說,喜歡、愛他就是信仰他,是最純粹、最容易化為己有的力量。


    同時,信仰他的人總會帶著愛意的目光不斷貼近,試圖靠近。


    在不觸碰底線的情況下,江川上不介意多寵一點。偏愛,也會平等的分給每一個喜歡愛慕他的人。


    工藤新一就是如此,他隻是在靠近而已,江川上不介意他看向自己。


    於是江川上沉默著,任由工藤新一看。


    良久,他突然睜開眼睛。


    “看夠了嗎?”


    江川上聲音輕輕的,帶著明顯的笑意。


    工藤新一聽到後嚇一大跳,跟做賊似的往後退一步。


    “你、你怎麽突然說話?”


    他甚至不敢跟江川上對視,在聽到江川上聲音時,臉下一瞬就扭向別處,完全是被抓包的心虛。


    江川上坐起,噙著一抹笑,饒有興致地托腮盯著工藤新一,調侃道:“我不說話,難道等著你來偷親我麽?”


    工藤新一臉一紅,立刻反駁:“誰要偷親你!我隻是…隻是想看看…看你有沒有睡著,根本沒做什麽!”


    江川上挑眉,“哦~是這樣嗎?那你確認我睡著,是不是就準備對我做點什麽?”


    說話間,江川上托腮的小指尖便在淚痣那裏輕點幾下。


    他本就是單手支臉的動作,纖長指尖虛虛搭在臉龐,指尖隨便抬起就能碰到眼瞼以下的位置,那顆紅色淚痣就在眼底,很容易就能碰到。


    明明是再隨意不過的動作,他做起來怎麽看都十分曖昧。


    工藤新一一直在看向別處,沒注意到江川上的動作,他慌張地解釋。


    “才沒有!我隻是……擔心你會著涼而已。”


    江川上輕笑一聲,站起身來,走到工藤新一麵前,近距離看他。


    “真的嗎?那你這麽緊張幹什麽?不會是因為心虛吧?”


    工藤新一在聽見木屐踩地的聲音時,就知道江川上在向自己走來,趕忙往後移動。


    江川上每向前一步,工藤新一就往後退一步,直到背靠著牆壁,工藤新一才發現自己已經無路可走。


    他瞪大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江川上,心跳急速加快。


    “你……你別過來!”工藤新一結結巴巴道。


    色厲內荏的同時,他的小臉爆紅,眼神也開始閃躲。


    江川上微微一笑,直接伸手捏住工藤新一下巴,將他的頭抬起,讓兩人目光相對。


    “看著我,工藤新一,別再眼神閃躲了。你這副心虛的臉紅表情,好像並不是關心我著涼的事呢。”


    被揭露的工藤新一這下臉紅的幾乎要冒煙。


    他試圖掙脫江川上的手,但對方的力氣太大,他根本無法動彈。


    就像掉進蜘蛛的羅網一樣,越掙紮受到的束縛就越緊。


    無奈之下,工藤新一隻好放棄掙紮,任由江川上鉗製自己。


    畢竟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川上富江總喜歡這樣逗弄自己,以滿足他壞心眼的惡趣味,在這件事上莫名的幼稚。


    而且他清楚知道自己就是17歲工藤新一,仍舊把自己當小孩子看待,隻當是玩樂。


    他不把真心當真心。


    工藤新一想著,沉默下來,臉上的溫度也在此刻下去。


    他張張嘴巴,就想質問出聲,卻又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說什麽。


    假設一下,如果工藤新一直接說自己喜歡暗戀他,那川上富江會怎麽對待他?會直接翻臉遠離嗎?


    可要是不說的話,川上富江就永遠都不會知道他其實喜歡他,是大人對大人的喜歡。川上富江會永遠把自己當小孩子看待,一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


    好難啊,工藤新一糾結著,來回兩個方向揣測結果,隻覺得頭疼欲裂。


    江川上看他不說話,無趣的鬆開捏著他下巴的手,臉上的笑容都收斂起來,仿佛對工藤新一一下就失去了興趣。


    “既然你不想說,那就算了。你隻要記住27攝氏度的室溫是不會讓人著涼的,下回可以編個合理解釋。”


    江川上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工藤新一看著他衣服下擺輕輕翩動,就知道他是要走。


    他沒由來的一慌,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要錯過什麽重要的機會。


    他連忙喊出聲,揪住江川上和服的下擺,把人留下來。


    “等等,別走川上,我確實有話要對你說。”


    江川上回頭,慢悠悠的目光如同平靜的湖麵一般波瀾不起,緩緩落在底下的工藤新一身上。


    工藤新一看著他,嘴巴張開又闔上,開合之間,似乎有什麽難以言喻的話語被吞回腹中。


    他是在猶豫,心中糾結萬分。


    他非常想大聲以質問的語氣告訴眼前人: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但這話到了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他想要表達的不僅僅是這些,還有更深層次的情感——他喜歡川上富江。


    喜歡他喜歡的不得了,想要和他在一起。


    可是,當這些說出來後,川上富江會答應嗎?他工藤新一說出口的話又該如何收場?


    工藤新一心裏其實已經有答案了,這些好像根本不用再說出來。


    可不說出來,川上富江就會永遠把自己當小孩逗弄,他的一顆真心被隨意撩撥。


    這個糾結就像是莫比烏斯環,沒有起點,看不到終點。


    瘋狂心動的是他工藤新一,瘋狂糾結的人還是他工藤新一,太不公平了,川上富江怎麽可以淡身於事外,毫無影響。


    工藤新一望著他平靜的麵容,內心開始充滿不甘。


    不能讓我一個人糾結,你和我一起共沉淪吧……


    就在工藤新一終於下定決心,要將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的時候,一個突兀的聲音打斷他。


    “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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