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下來的教室更加詭異,江川上沉默坐著,隻覺的講台上講課的高木老師格外催眠。


    一個字兩個字的,什麽也不進耳朵,更不要說學什麽知識。


    江川上直接打個淺淺的哈欠,更困了。


    桌子髒兮兮的沒地方趴,江川上還不能學著山本的動作在課堂上睡覺。


    還好,一節課時間並不是很長,江川上即使無聊到已經快要睡著,脊背都挺的筆直。


    他其實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叮鈴鈴——”,下課鈴響。


    趴著睡覺的山本立刻彈坐起來,動作特別迅速,就跟根本沒睡、專門等這一刻一樣。


    他轉動腦袋,眼神清明的看向江川上。


    “小同桌,我要出去,讓讓。”


    江川上轉頭看向他,提醒道,“記得給我換張桌子。”


    山本立刻笑出聲,肆無忌憚看向江川上,嘲弄道,“你不是說不當我男朋友嗎,怎麽還讓我換桌子?”


    他應該是體育生出身,體格健碩的得有江川上兩個。此刻站在江川上就跟個小山一樣,壓迫力十足。


    他說話時聲音還很大,周圍的學生基本都聽到了,立刻八卦的看向他們兩個。


    江川上對視線免疫,也不怕麵前高大的山本。


    聞言,他抬頭認真的看向山本,“可是你說過要幫我換桌子。這是兩碼事,我拒絕和你幫我無關。”


    江川上的眼睛是真的漂亮,清潤潤的眸子又黑又亮,好看極了,青澀的眼尾處就是那顆淚痣。


    此刻,他就用這雙眼睛很是認真的望著山本,眸子幹淨的像是雪山上的淞雪,淡淡的。


    太幹淨了,他這個人。


    山本看著他,隻覺得他太幹淨了,心裏那股暴虐都開始猛漲。


    怎麽能這麽幹淨?好想把你弄髒。


    我都身處泥沼了,你怎麽可以幹幹淨淨一身白?我不允許。


    既然來到這個學校,就不該這麽幹淨才對,該跟我們同流合汙,一起身處黑暗!


    殺了你,殺了你!


    鮮血將你染紅,是不是就髒了?


    他腦子中瞬間幻想出肢體破碎的川上富江,像富江唇色一樣殷紅的血液汩汩的流淌著,粘的哪裏都是。


    臉上、脖子、胸口,到處都是血液。而川上富江則微張著嘴巴,眼神朦朧的看著自己,痛苦皺眉,就連皺眉,都這麽美。


    好美、染血的川上富江好美……這樣的富江好美……


    好喜歡……好喜歡這樣的富江……喜歡……


    把富江染髒,富江是不是也會喜歡我……喜歡我……


    山本心裏那頭惡獸在猛烈咆哮,他眼睛也有紅光閃過,周圍的同學似乎也跟著嘻嘻笑起來。


    那就像之前撕碎別人那樣,把富江撕碎吧。


    山本在內心說道,眼裏癡迷更甚。


    濃鬱的惡意向江川上席卷而來。


    就在山本要動手時,禮子突然從人群中竄出來。


    他過來就一把拍在江川上的桌子上,親昵道,“富江,我們一起出去透透氣吧,我帶你熟悉一下學校。”


    江川上神色不變,轉頭看向禮子,這回他不拒絕了。


    “好啊,謝謝禮子同學。”


    說著,江川上從凳子上站起身,又回過頭笑著看向山本,再次提醒。


    “一定要幫我換桌子哦。”


    山本因為禮子突然竄出來打斷他,臉色已經到了難看的地步。


    再看到江川上的笑臉,臉色直接黑下來。


    他冷冷的扯著嘴角,不耐煩的“嘖”一聲。一手撐起旁邊的桌子,直接從別人的桌子上翻了出去。


    很快他高大的身影便消失在門口,身後還有小弟緊隨其後。


    禮子把手上的灰塵拍幹淨,在旁邊小聲吐槽。


    “死裝。”


    江川上回頭就聽見這麽一句話,假裝疑惑,“你剛才說什麽?”


    “啊,沒什麽,我是說這個桌子真髒,你怎麽會選擇這個位置呢?”


    江川上從位置上出來,小心的沒碰到任何桌子。


    他附和道,“對,確實髒,不過山本同學已經答應幫我換了,這個位置還是不錯的。”


    山本同學,一節課時間就叫這麽親密嗎?


    在江川上看不見的地方,禮子拳頭握的死緊,指甲都深陷於手掌心肉裏。


    表麵上,他依舊是那副可愛娃娃臉,看不出任何偽裝。


    “哦,是這樣啊。可是山本那麽唯我獨尊的人,怎麽會願意幫你呢?該不會是騙你的吧?”禮子越說語氣越酸。


    江川上把他眼裏明顯的嫉妒看在眼裏,似笑非笑,“我相信他,他不會騙我的。”


    這下,禮子再也笑不出來了。


    他擰眉,用那雙淺藍色的眼睛深深看著江川上。


    就在江川上以為他要發怒時,這家夥卻是嘴巴一嘟,做出個快要哭的委屈表情,配上他精致的娃娃臉,怪可愛的。


    要是他眼裏嫉妒獨占的惡意再收斂一點的話,效果會更好。


    江川上淡淡看著他,眼裏帶上疏離。


    禮子精確捕捉到他眼裏的疏離,更傷心了,這回是真的要哭出來。


    他撒嬌道,直接把音調拉長,“富江,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冷淡,你說啊?你忘了我們小時候的情誼?”


    “為什麽你可以選擇相信才見一麵的山本,都不願意相信親近我,我到底哪裏做的不對,你說啊?”


    禮子的突然質問聲有點大,周圍的同學全都看了過來。


    江川上即使對視線免疫,也覺得影響不好。


    “你在搞什麽?我們還是出去吧。”


    江川上通知道,直接拽住禮子的胳膊把人往教室外麵拉。


    禮子任由江川上把他往外拉,看著握著自己胳膊的手,他在江川上看不到的地方得逞笑了笑。


    富江還是這麽愛麵子,一點沒變,嘻嘻。


    仗著江川上背對著他看不見,禮子更是拿眼睛仔細掃視江川上背影,目光貪婪又陰毒。


    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富江,他的富江在碰他,好舒服,好喜歡。


    富江,再多碰碰他吧,不要隻碰一個地方,其他地方也要。


    打我踩我都行……


    富江~


    江川上要是知道他內心所想,一定會立刻把他的胳膊丟出去,可惜他聽不到。


    他隻感覺背後的視線格外黏膩,像是從裏到外把自己舔一遍,陰冷又惡心。


    江川上忍著惡心把他拉到角落的走廊處,立刻鬆開手。


    “說吧,你剛才在搞什麽?毀我名聲是不是?明明是你當初不告而別轉到這所學校,你就是做的不對,怎麽了?”


    “我就是不相信你,這是事實。”


    說到這裏,江川上下巴一抬,直接冷臉。


    他就連生氣也十分好看,清冷的麵容在生氣時眼尾都變成了上挑,充滿豔麗的朝氣,那雙漂亮的眸子更是熠熠生輝。


    真漂亮,生氣的富江。


    禮子貪婪的注視著,就喜歡看眼前富江的多種模樣。


    他不斷咽口水的同時喉結都在不住滾動,幹渴不已。


    即使麵對冷臉的江川上,禮子眼裏都還是癡迷,跟傻了一樣。


    江川上皺眉,默默往後退了半步。


    變態。


    這裏變態過於多了。


    禮子沒注意他的動作,他口水快要流出來了,隻能不斷的下咽。


    等口水不再過分分泌後,禮子終於紅著臉開口。


    “原來你都記得,我還以為你已經忘記了呢。”


    說完,禮子表情犯難,苦澀的笑了笑。


    “難怪你對我這麽疏離,不告而別確實是我做的不對。我離開是有苦衷的,我父母強製要我來這所學校上學,我就隻能來了。”


    他往後退了半步,90度鞠躬道,“對不起>人<,富江,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告而別的,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告知你。但是我沒有任何時間,直接就被扭送到這所學校了。”


    “實在是對不起,不過還好,你也來這所學校了,真是太好了,你來陪我了。”


    江川上皺眉看著他傻樂的模樣,不知道他到底在臉紅什麽。


    道歉還需要臉紅嗎?


    有夠變態的。


    江川上又默默往後退一步,很快挨到了旁邊的柱子。


    被身後的柱子撞了一下,江川上臉色也跟著不好起來。


    他驕矜的瞪了禮子一眼,語氣格外不耐煩。


    “如果是道歉,我不接受。並且我不是來陪你的,請不要誤解。還有就是,這就是你說的帶我熟悉學校,怎麽不動?”


    ****


    狗的嗅覺有多厲害?


    它能聞到200-500米範圍內的所有味道,經過訓練的狗狗更是能聞出500米以外的地方,並分辨出10萬種味道,從而找到自己要找的目標。


    而對於強大的犬妖,風能從遙遠處帶來他想要尋找的氣味。


    那是淺淡、伴隨淡淡奢靡的味道。


    殺生丸隻從一個人身上聞到過,他就是——川上富江。


    那個神秘強大、戲耍威脅並讓他做保鏢的男人。


    他卻如同狐妖一般有著勾魂奪魄的昳麗樣貌,魅惑著與他對視的所有人。


    就連自己,在看到他時,也沒有表麵的一貫冷靜自持。


    他可是西國大妖啊,怎麽會被一個精怪模樣的人類給迷惑。


    結果在離開後,卻是無知無覺開始想著他,常常對月忘記修煉。


    川上富江,擁有如此強大的靈力,他到底是人還是妖?


    殺生丸不知道。


    他隻是想繼續尋著氣息找到他,然後當麵問一問這個男人,到底給自己下了什麽迷魂藥,才讓自己如此想念他。


    就著這個念頭,殺生丸沿著那條小路繼續往前走,直到走到一處大鐵門前。


    他掃視著周圍建築,就發現這些建築跟他去的現世有異曲同工之處。


    所以這裏依舊是後世嗎?


    殺生丸目光平靜淡漠的掃視著,在看到身後的小路消失在濃霧時,依舊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他其實對什麽都沒有情緒起伏,整個人都是無欲無求的狀態,在外流浪多年,都是漫無目的的直線行走。


    時不時的行俠仗義、解救弱小算是殺生丸例外的溫柔。


    如果沒有來到現世遇到江川上的話,他估計會永遠冷淡的沒有情緒可言。


    可惜他遇到了,情緒便開始有了起伏,也第一次嚐到了思念的苦澀。


    現在,他要找到那個人了。


    殺生丸冰冷的金色瞳孔很快就落在大鐵門的鎖上。


    隻聽“哢噠”一聲,鎖鏈直接被殺生丸用刀鋒斬斷。


    殺生丸麵色不變,直接推門走進去。


    他繼續掃視著周圍的地形,雖然不認識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但有氣息的指引他是不會走錯方向的。


    於是他徑直向教學樓的三樓走去。


    很快,殺生丸就來到三樓,在路過某處時,氣息拐了個彎停在他麵前,突然沒有了。


    殺生丸仔細辨別著消失的地方,就發現那是一間教室對麵的走廊,氣息就停在一根柱子這裏。


    可是為什麽眼前沒有人呢?


    殺生丸眨了眨金色的眼睛,頓時露出輕輕的茫然。


    雖然茫然隻是體現在眉毛微微上挑一點點這個放大鏡變化細節上。


    殺生丸很確定氣息就停在眼前,卻怎麽也看不到人在哪裏。


    他以為是自己判斷錯誤,又跟著原來氣息痕跡轉一遍,從走廊到教室,再從教室到走廊柱子旁。


    最終,他還是停在剛才迷茫的位置上。


    依舊沒有人。


    明明川上富江的氣息就在眼前啊,怎麽看不到?


    殺生丸少見的困惑起來。


    如果川上富江真的就在眼前的話,一定是被什麽術法給遮住了,所以他看不見。


    金色的瞳孔瞬間銳利起來。


    下一秒,天生牙劃出刀鋒。


    天生牙號稱“冥界之刀”,連通此世界與彼世之路,斬殺不屬於此世界的妖怪,也可以反過來使用這把刀將此世界的妖怪送往彼世。


    是一把沒有傷害的救贖之刀,能夠通過斬殺冥界的使者牛鬼蛇神令死者複活,每個人隻能救一次。


    殺生丸這把刀完全吃素,想來能把眼前的霧障給破除吧。


    殺生丸思量著,祭出刀劍。


    可結果是,刀鋒依舊消失在空中,眼前依舊什麽都沒有出現。


    沒用,天生牙的作用沒有。


    殺生丸的武器分明能在這裏使用,揮出去時卻沒有任何作用。


    是自己的技能無效,還是這裏古怪的厲害?


    殺生丸抬頭,靠近走廊這根柱子。


    他望著湛藍的天空、明亮的太陽,頭一次恍惚起來。


    明明太陽照射下來的溫度這麽真切,怎麽就跟假的一樣呢?


    殺生丸低頭,俯視著教學樓的那一片空地。


    腦子裏依舊是那個問題: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川上富江怎麽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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