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泉紅子語氣發狠,隨即把陰鷙目光看向旁邊的江川上。


    她紅唇輕啟,惋惜道:“真是令人痛心,早知道就應該把川上老師的玩偶也做出來,真是讓人後悔,本來我還不想這麽暴力對你。”


    但很快,她的語氣變得強硬起來,帶著一絲威脅的口吻繼續道:


    “川上老師,識相一點,快把你的真心奉給我。隻要你愛上我,我就不用再費力對付你,你也能少受點罪。”


    “這樣美的人,我可是會心疼的,但如果你不這樣做的話,你的命我就要收下了。”


    “哦,是嗎?”


    江川上淡淡看著她,對她半引誘半威脅的話根本不放在心裏,極黑的眸子中隻有一絲被吵鬧的不悅。


    除了不悅,更多的則是溫柔的包容,輕飄飄的落在人身上。


    在夜晚的月光下,在微微的涼風中,他麵容好似模糊起來,與那神灶中被供奉的神明重合,同樣無悲無喜起來。


    小泉紅子感覺自己被輕視了,又在那雙極黑的眸子中差點迷失自己。


    不免,她就露出一副警惕的神色,用強硬的語氣增添自己剛剛慌亂的信心。


    “當然,隻有這兩種選擇,就像這樣。”


    說著,她手一揚,怪盜基德腳底下的魔法陣就燃起熊熊烈火。


    在夜晚的鐵塔頂上,火光是如此明烈又顯眼,風吹拂都無法阻止它的燃燒。


    怪盜基德原本就因為胸腔疼痛還在強撐,這下是真撐不住了,在被烈火烤灼中,他緩緩半膝跪下。


    見此,小泉紅子又得意起來,示意江川上看過去。


    “您瞧,川上老師,不接受就是這個下場,所以你的答案呢?”


    “我的答案嗎?”江川上輕聲道,抬起眼皮看向地上的的怪盜基德,形狀好看的紅唇下一刻漾起一抹涼薄的弧度。


    “是隨意,不過……”


    小泉紅子原本是有耐心得到江川上的回複的,但麵對江川上的停頓,她皺了皺眉,耐心所耗無幾。


    “不過什麽?”


    江川上沒讓她等太久,聲音繼續緩緩道:“不過我想換個條件,你愛上我怎麽樣?”


    不管小泉紅子同不同意,江川上說完,纖細手腕抬起便挑住小泉紅子的下巴。


    在小泉紅子還未反應過來時,他手指鬆開迅捷地攬住小泉紅子肩膀。


    捏著她細瘦肩膀的手指隻微微一用力,小泉紅子手中一直緊握的鐮刀就被她自己不可控的鬆開。


    小泉紅子頓時目光愣怔又茫然,耳邊隻有鐮刀掉落發出的聲音。


    做完這一切,江川上把小泉紅子帶進自己懷裏,像是跳舞一樣,他僅用四根手指便操控著小泉紅子跟著轉起圈來。


    到最後,他手攬著小泉紅子的腰停下,完成著舞蹈的最後一個姿勢,不多時他麵頰便向小泉紅子湊近,清淺的吐息落在她耳邊。


    “愛可不是強迫出來,紳士也不是靠裝出來的,所以這樣,你有沒有愛上我?”


    忽而,他輕笑起來,濃麗清瀲的絕色麵孔又倏地變成極致妖豔。


    周圍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飄起了鵝毛小雪,零星幾點的灑落著,為這似詢問的曖昧話語增添氣氛,也掩蓋著那詭異美貌的鋒芒。


    “……”


    小泉紅子愣怔的看著他,下一秒臉色直接爆紅,眼裏似有萬花筒閃過,癡迷了一瞬又反複驚醒。


    後知後覺,她才反應過來江川上剛才做了什麽。


    難掩的姝色啊。


    這人、這人怎麽就這麽會呢?


    她的心髒怦怦跳,在跟江川上的對視中,她終於嚐到了失敗的滋味。


    並且,她連自己的內心……也沒有守住。


    一切失控了。


    小泉紅子從被挑起下巴開始,就覺得事情失去了控製,她自己也跟著不受控製起來。


    用切實的感官描述的話,那就是她好像變成了被控製的提線木偶。


    靈魂被困在容器裏旁觀著自己被牽引,在一帶一舞動中,她目之所及都是是男人縹緲優雅的身姿,俊美異常的麵容。


    無情似多情的眸子裏倒映著自己,在這一刻,她好像看到了全世界,也得到了全世界。


    川上富江就是那個世界,那個綺麗魔性的世界。


    她心髒就開始不受控製的劇烈跳動起來,再想控製,就難了。


    魔女連自己跳動的心都控製不住,那她不就是失敗嗎?


    動的心,是心動;心的動,是動心。


    身為魔女的她,可恥的動心了。


    一切全完了。


    意識到這一點,小泉紅子爆紅的臉又寸寸冷下來,如同雪花一般全身開始沒有一點溫度。


    於是她慌張地伸手就要推開江川上的胸膛。


    江川上任由她將自己推開。


    他疑問的那個答案也已經不需要回答了,少女的臉紅說明一切。


    倒是這個玩偶有趣。


    江川上輕笑著,緩緩撫摸手中被順過來的怪盜基德小玩偶。


    飄靈靈的細雪也在這時撲滅了那熊熊烈火。


    怪盜基德原本快要熱炸的軀體也在這時緩了過來,艱難從地上爬起。


    等他在冰涼的雪花中真正意識清醒過來時,他低頭就發現自己身上沒有一絲燒灼的痕跡,隻除了一點因為趴在地上而粘上的灰塵。


    那剛才衣服的燒灼感……是幻覺嗎?


    怪盜基德忍不住伸手接住一片飄下來的雪花。


    等親眼看著雪花在手中融化,他才有種真實感。


    雪是真的,火是假的。


    幸好啊,幸好有這場雪。


    可是,今晚怎麽會有雪呢?天氣預報不是說今天沒雪。


    這麽想著,怪盜基德自然問了出來。


    小泉紅子捂著臉愣愣站在一邊,恐怕是回答不了了,怪盜基德清楚,所以他問的是江川上,說話方向也是江川上。


    在路過小泉紅子時,怪盜基德想了想又停頓下來把披風解下,蓋在小泉紅子身上。


    “我可不是因為可憐哦,這是紳士作風,怎麽可以看著女孩子受凍呢。更何況,強迫來的真心你覺得還是真心嗎?”


    “紅子小姐,你被冰封的內心深處可是藏著一顆瑰麗的寶石呢,這一點,川上富江先生可以作證哦~”


    解釋完,怪盜基德向江川上走去,一把搶過自己樣式的玩偶。


    “這種東西,我覺得更不能落在川上先生手裏,你說對吧?”


    江川上任由他拿走,也抬手接住一片雪花。


    其他雪花還在星星點點落下,有些輕輕砸在身上,裝飾著姝麗,帶走人的體溫。


    而被江川上接住的那朵雪花,卻沒有任何融化,依舊保持著六棱形的原貌。


    這世界可真神奇啊。


    川上富江身上隱藏的秘密挖都挖不過來。


    怪盜基德旁觀著,心裏再次確定,肯定了那個想法:


    這場雪是他川上富江變出來的。


    降雪啊,怎麽跟神明一樣。


    出神中,怪盜基德目光不自覺又被麵前這人的昳麗麵孔給吸引。


    良久,他淡淡道:“川上先生,我偷到了一位無價之寶。”


    一位?好奇怪的形容量詞。


    怪盜基德可不在意這些語法問題,他不給人反應的機會,腳步就開始往後退。


    白手套的手指翻轉點動中,他背後瞬間彈出比他自己身高還長的寬大滑翔翼。


    一切準備就緒,他招了招手,把頭上的那朵冰玫瑰取下,放在唇邊躬身行禮。


    “再見,川上先生,華麗的小偷會再次光臨他的無價之寶!”


    下一秒,他便飛向高空,消失在白雪中。


    在怪盜基德走後,一旁的小泉紅子終於哭出了聲。


    聽到聲音,江川上垂下手,緩步向她走去。


    “哭什麽?眼淚的代價多少有點不值得。”


    小泉紅子哽咽了一下,緩緩鬆開掩蓋麵容的手,眼眶微紅的看著他。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當然,並且無所不知。”


    江川上點頭道,揮手之間又落下一隻冰玫瑰,指尖輕點便讓它緩緩落在小泉紅子麵前。


    “你的披風裏有一支紅玫瑰,把它們放在一起,我該送你下去了。”


    小泉紅子微頓,聽話地把披風解下,果然看到一支火紅的玫瑰包裹在披風裏。


    她表情更加愣怔。


    然後她就聽見耳邊多出一陣歎息,如同神明的悲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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