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不能說的秘密


    落泉高中。


    初秋的風輕撫著一棟棟白玉般的教學樓,菊花的香氣悄悄襲入校園的每一個角落,午日的陽光穿透綠葉縫隙去追逐那些從教室魚貫而出的青春身影,整個校園唱著歡快的午餐進行曲。


    “清泉,一起去學校食堂吃午餐嗎?”一張鮮花般燦爛的笑臉跳進我的視野。是同班同學小葉。


    “嗬嗬,大美女,你饒了我吧!去學校食堂吃飯等於謀殺我,永遠是那幾道不變的菜式,而且味道差勁得可以,我還想多活幾年啊!我看我還是去外麵的路邊攤吃吧。”我說著就帶本英語書跑出了教室。


    沒錯,我叫“清泉”,不是綽號,不是小名,更不是網名之類,就是正正規規地姓清名泉,戶口本上的名字。雖然這名字有點不像人名,卻是爸爸媽媽用心給我取的名字,大概是希望我像清泉一樣永遠活得清清爽爽、一路歡歌著朝夢想的方向勇敢而堅定地奔流過去吧。


    “老板,來碗紅燒牛肉麵。”我跑到學校附近最偏僻、人最少的一個路邊攤上,邊挑張桌子坐下,邊衝老板喊。


    “好咧,馬上就好,請稍等!”老板在裏屋窗口閃個身又進去了。


    趁著等麵的空當,我扶扶鼻梁上的黑框大眼鏡,開了英語書。時間寶貴,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哈哈,這就是作為一個模範生該有的風範,要不然我的好成績哪裏來的呢?


    “嗯,沒想到這個破攤上的麵還真不賴,我還想吃一碗,再帶幾碗回去留著明天吃!”一個酷酷的男孩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來。


    “嗬嗬,這麽喜歡吃啊,我還以為你會吃不慣這種便宜食物。”一個溫柔好聽的男聲也從我身後響起,“我會做這種麵,以後你如果還想吃我可以天天做給你吃。”


    “不用,你隻要乖乖替我唱好歌就行了!”


    “咳咳,你剛剛說錯話了。”溫柔男聲突然緊張起來。


    “沒事,沒人會聽到的!這攤子上除了你我,沒有其他人!”我不是人嗎?沒發現我?


    “還是小心點好,你也知道狗仔隊是無孔不入的!”


    “囉唆!對了,溫良,我最近寫了首新歌,準備錄到下張專裏。你看看,趕緊學會,好代替我唱。”有紙張遞過的聲音。


    “嗯,這首新歌寫得不錯啊,讓我很有想唱的欲望。dodoremimifla,初次見到你,花兒一層一層自心上綻放”那個叫溫良的情不自禁地哼唱了起來,我的耳朵猛地一個激靈。


    好美的歌聲,溫柔而憂鬱,深沉而低迷,如海風輕輕在心上拂過,留下浸入骨髓的μ香。自此,每一個夜晚、每一場夢裏都會有它陪伴,趕也趕不走!不過,怎麽會這麽熟悉呢?好像這個歌聲已聽過很多很多遍了一樣。啊,想起來了,這分明就是明優的聲音嘛,難怪會這麽熟悉!明優是很紅的大歌星,我一直是他的歌迷!


    可是,這個歌聲的發出者明明叫“溫良”啊!


    我刷地轉過了頭。


    入眼的是一塊生鏽的鐵板。我知道他們為什麽沒有發現我了,這塊用來支撐雨棚的鐵板,豎起來的時候剛好能遮蓋到坐著的人的視線。此時我隻能透過鐵板的頂端隱約看到對麵兩個人的黑色頭發。


    “嗯,唱得不錯,難怪自從你當了我的替聲之後我就大紅大紫了!”


    “但是,不可能永遠這樣吧?你自己的聲音也應該開始做恢複練習了吧,明優?”


    “明優?”我的耳膜轟然一震,不由自主地驚叫出聲,同時站了起來。從來不敢想象,有朝一日我崇拜的大明星會坐在我身後講話,而且是以這麽近的距離!


    與此同時,我聽到那邊傳來的緊張的聲音:


    “背後怎麽有聲音?除了我們倆難道還有其他人在這裏?”


    然後他們也迅速站了起來,本背對著我的身體同時向我這邊轉過來。


    我的眼睛隨即放大,恍若跌入一個唯美的電影麵裏。明優和溫良就是那個電影麵裏翩然轉身亮相的男主角。一個眼如黑曜唇上流波,一個眉似皓月滿麵純淨;一個在冬日裏飛揚,一個在水星裏溫暖;同樣的高大,同樣的俊美,同樣的年少,同樣的青春,同樣的耀眼,同樣的魅惑;同樣的僅用一秒就定格進所有人的夢裏。但是,同樣的,不屬於任何人!


    沒有錯,其中一個真的是明優,我崇拜得無以複加的那個大明星明優,16歲的當紅校園偶像歌手!


    腦子一片空白,我呆呆地看著他,動彈不得


    “看夠了沒有?”明優皺眉走近我,在我麵前使勁揮舞著他漂亮修長的手。


    “看夠了!”我終於回過神來,使勁甩甩腦袋,擦擦眼鏡。


    “看夠了?那我問你,你是人是鬼?”明優斜著眼睛盯著我,滿臉不悅。


    “我當然是人啦!你有見過在大白天出來吃牛肉麵的鬼嗎?”我大聲而肯定地回答他。


    “那你剛才聽到了些什麽?”


    “我聽到了我聽到了”剛才他們倆的對話突然一下子全部在腦子裏倒海起來。我的心情慢慢被悲傷和失望覆蓋,看著眼前漂亮到不真實的明優,我無法置信地說:


    “來,我那麽喜歡的歌,竟然都不是你唱的;來,我那麽崇拜的偶像,竟然隻是一個借著別人聲音、僅在幕前動動口型的大子”


    “你給我閉嘴!”明優啪地捂住我的嘴,一把à住我的手,把我往店外拖。


    “喂!你想幹什麽?放手啊,放開我!”被他蠻橫的態度嚇到了,我大力掙紮著。可他的力氣好大,抓住我的那隻手就像鋼鐵鑄成的一樣,無論我怎麽努力都掙不開。


    “明優,有話好說,你先把她放開!”關鍵時刻,溫良擋住明優,我暗暗祈禱明優能看在溫良的麵子上放過我。


    可是明優隻是瞪了他一眼,便抓住我朝另一個方向走,溫良隻好跟著我們走出了麵攤。


    明優把我拖到了一條更偏僻、更幽暗的無人小巷裏。他一把摔開我,高大英挺的身軀橫在我麵前,完美的俊臉像塗上了一層冰般冷酷漠然,挑眉盯著我:“說,你要多少錢?你要多少錢才不會把這個替聲秘密講出去?”


    “我不要錢!”我冷冷地看著他。當我是什麽呀?我才沒那麽低俗,見錢眼開呢!


    “那你是想做我的女友嗎?”他上三路下三路地打量我,耀眼的眉目間盡是不屑的冷笑,“很抱歉,我的交往規則是對方必須是外表出眾的大美女,你又是黑眼鏡又是大牙套,還又胖又矮,滿臉的醜陋青春痘,你叫我怎麽辦?”


    “說我要做你的女友了?你不要自以為是地胡亂猜測別人的心思!”我氣得七竅生煙,說話的分貝也加大了很多。這人真是太沒內o了,枉我曾那麽崇拜他。現在我知道了那些好歌不是他唱的,反倒有了一些慶幸的暗喜,那麽好聽的歌曲被這種沒品的人唱了真是糟蹋!他還以為他有多帥呢,帥到所有女孩隻要看到他就會喜歡上他?切,惡心的自戀狂!他不知道,我清泉可從來都不是什麽花癡!


    “明優,讓我跟她說。”這時候,溫良走了過來。他衝我溫和一笑,柔聲道:


    “實在抱歉,剛才多有得罪,明優他剛才沒弄疼你吧?”


    我搖搖頭。


    “那就好。”溫良舒了一口氣,繼續微笑著對我說,“明優就是這樣的性格,其實他沒有任何惡意的,你千萬不要往心裏去。”


    “我不會的。”我的聲音不自覺地緩和了很多。


    “謝謝你的體諒。”溫良的笑容如月光一樣皎潔地瀉下,輕輕落在我的臉上,蕩起一層μμ的溫暖,“其實你誤會他了。明優從沒有想過要用替聲,因為他自己就很有天賦,所以他很早就進入歌壇了。隻是因為市場的因才沒有紅起來,所以你可能以前並不知道歌壇有他這個人。直到去年他遭遇意外,聲帶受到了暫時性的影響,才不得以讓我當替聲。隻要他的聲音恢複,就可以把我換下來。”


    “可是我並不覺得他的聲音有變化啊。”我若有所思地打斷他的話。


    “你聽到的是我的聲音。正因為在我當了他的替聲後他才開始走紅,越來越多的人聽到我的聲音,所以現在隻能一直用著我,直到明優的嗓子好起來。明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能繼續唱歌的夢想,如果這件事泄露出去,他的夢想就永遠無法實現了。我們每個人都有夢想,都明白夢想的重要性,我們都不想做這麽殘忍的事情對不對?所以,你可以提任何你想要的條件,隻要我們能做到的我們一定全力做到,隻求你保守這個秘密。


    哦,來如此,我清泉也不是什麽壞人,不會那麽殘忍地去扼殺一個人的夢想的!何況,溫良看樣子人挺好的,能夠讓他一心為之如此維護的明優應該也壞不到哪裏去吧,溫良不像個沒有辨別能力的人!


    我想了一會兒後,看著溫良那張表麵鎮定、實則緊張的俊美臉龐,μμ地笑了:


    “放心好了,我不會把替聲這個秘密講出去的,我也不會要你們的任何東西!再見。”我說完就起步開走,還沒走幾步就被明優叫住了:


    “喂,告訴我你的名字、學校、電話、住址!”


    這個毫無修養的笨蛋還想幹什麽?


    我強忍心頭的不耐煩,轉身冷冷地說:“沒這個必要吧?我們應該以後都不會再見麵了。”


    “我說有必要就有必要,我們以後要常見麵!”明優飛快地走到了我跟前,霸道的氣勢無處不在。


    我冷冷地看著他:“為什麽?”


    “因為,我突然決定跟你交朋友!”他直直地盯著我。


    “為什麽?”這人變得也太快了一點兒吧?剛才還氣衝衝地恨不得當場把我殺人滅口呢,現在居然一個主意改變想到要跟我交朋友?鬼知道他安的什麽心!


    “廢話真多!”他不耐煩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我的外套口袋裏奪走我的手機,劈裏啪啦一通狂按,然後撥通了一個號碼,理直氣壯地打起來:“喂?”


    “喂,是泉泉嗎?”我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了媽媽的聲音。暈,明優居然從我的電話簿裏出了我家的電話。


    “這是我撿到的手機,請告訴我手機主人的名字、學校、手機外的其他相關聯係電話、住址,以方便我親手還給她。”


    “媽媽,別告唔!”我還沒說完就被明優死死地捂住了嘴巴。


    毫無疑問,他成功地得到了他想要的資料!我哭笑不得!


    之後,明優又把溫良推給我:“溫良是我從小到大玩得最好的朋友,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所以,現在,我們倆都是你的好朋友了!我們倆都是落泉高中高一的學生,而且同班,他今年15歲,我今年16歲!”


    我睜大了眼睛:“你們是落泉高中的?我也是啊!”


    “是啊!還真是巧啊,我們都在同一個學校,以後就可以常見麵了。對了,你讀幾年級?”


    “我也是讀高一。可是,既然你在我們學校讀書,怎麽會沒有人知道呢?”


    “因為工作的因,我一直沒去學校上過課啊。”明優滿不在乎地說著。


    “是啊,今天還是開學後明優第一次來學校,而且他的打扮也比較低調,所以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認出他來,不過以後就不知道了。”溫良笑著說。


    “來是這樣。不過還真看不出來,我們竟然是同年級的。”


    “是啊,你那麽老相,怎麽看都像個高三的傻大姐!”


    “死明優,你”我氣得不行,他卻視若無睹,邊大步向前走邊頭也不回地衝我擺手:“明天見,矮冬瓜!”


    矮冬瓜?


    可惡!這個死明優竟然敢嘲笑我的身高,他不知道身高是我的死穴嗎?氣死我了!


    我張了張嘴想還擊,卻又不知道說什麽。這個明優,憑什麽長得這麽完美無缺啊!害我想攻擊他的外形都找不到地方。


    “清泉,別在意明優的玩笑話,其實你看起來各方麵都挺好的,真的,我絕對沒有你。再見。”溫良溫和地微笑著跟我道別,緊跟明優而去了。我看著他優雅完美的背影,恍惚之間好像看到一對潔白的翅膀慢慢升騰起來


    離我上次遇見明優和溫良已過了一個星期,那之後我和他們就不再有交往。我的生活依舊枯燥而平靜,直到今天我一時興起去廣播站應征播音員。


    “哇,這麽多人啊,大家簡直比擠公車還積極!”我一走進校廣播站的大廳,就情不自禁地咂起了舌頭。


    “清泉,你也來應征校廣播站的播音員嗎?”才進來沒多久,就有一個俊挺的身影走到了我麵前。我抬頭一看,驚喜異常:“溫良?怎麽是你?好久不見了!”


    “嗬嗬,你好。上次的事沒有給你造成困擾吧?”


    “沒有沒有啦。能夠認識你們我真的很高興。”我發自內心地說。雖然現實跟我想象中有點不一樣,可是能夠和自己的偶像有交往,簡直就像做夢一樣啊。


    “謝謝。認識你我也很高興。你是來應征的嗎?”溫良笑著問我。


    “哦,是啊,你也是?”見到溫良的驚喜讓我差點忘了來廣播站的目的。


    “嗯。”他微笑點頭,“你拿到號碼牌了嗎?要拿著號碼牌在候廳等,叫到了你的號碼才能進去應試。”


    “我拿到了哦。”我揚揚剛剛拿到手的號碼牌。


    “我也拿到了,那我們去候廳等吧。”


    “嗯。”我乖乖地跟著溫良到了候廳,可是才走到門口,溫良就突然呆住了。那雙睫毛蹁躚的漂亮眼睛驟然之間變得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所有的光芒都熱烈而歡快地開向一處地方,那裏坐著一位美麗非常的女生。她精致得像個最上等的陶瓷娃娃,小巧的菱角嘴漾起優美的上弦月,白皙的肌膚隱隱透出紅潤的光澤,兩彎細長的柳葉眉下,輕合起一雙如扇的睫毛,一頭向夜色借來的黑綢,披散在瘦削的肩頭,那麽那麽的動人,但是美得沉靜而不霸氣,空靈剔透自成一格。


    “溫良,你認識她?”我問溫良。


    “嗯。”溫良回過神來,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那個女生,三步並作兩步地飛快走了上去。


    “蕾妍。”溫良柔柔地小聲喚著正在低頭看應試稿的她,生怕驚擾到她一樣,聲音裏有著收不住的欣喜。


    那個美麗女生抬起了頭,大眼睛刷地亮了起來:“溫良?你也來應征嗎?”


    “嗯,真巧啊。”溫良在蕾妍旁邊坐下,“你穿這麽少,冷不冷?”


    蕾妍輕輕搖頭。


    “那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我去買點東西給你吃?估計還要等好久呢。”


    蕾妍又輕輕搖頭。


    嘖嘖,溫良對她可真是細心又體貼呀,他一定很喜歡她吧?唉,這麽漂亮的女生,會不喜歡呢?如果我也有這麽漂亮就好了!


    “我看看你的號碼牌是多少?如果在我後麵,我可以和你換的。”溫良繼續溫柔如水地跟蕾妍說話。


    “號碼牌?什麽號碼牌啊?”蕾妍迷惑地望著溫良。


    “應征播音員是要拿號碼牌等著應試的,就跟看醫生要先掛號一樣,你不知道嗎?好了,我把自己的號碼牌給你好了,我再去排隊拿個號碼牌。”溫良說著,把自己的號碼牌放到蕾妍手上,然後起了身,向我走來,“麻煩你先幫我照看一下她好不好?我去拿號碼牌,回來再介紹你們倆認識。”


    “好的,我會照看好她的,你放心去吧。”我衝溫良微笑,然後將目光轉向那個美麗的女生。她的目光卻早已飄向了別處,而且在下一秒突然咚地站了起來,但是隨即又坐了回去,眼神在一瞬間燦若星辰後黯μ了下去。我好奇地望向她剛剛盯著的地方,隨即脫口而出:“明優?”可不是嗎?那家夥正兩手插袋、酷勁十足地走了過來。


    他居然還是這麽招搖!難道他忘了自己第一次在學校被粉絲發現時造成的大動亂了嗎?以至於校長不得不宣布如果再有類似事件發生,就要勒令明優轉學。他的粉絲們當然不希望明優離開,所以追星活動也收斂了很多。可是,作為當事人,還是應該低調一點吧!我不禁為他的任性歎了口氣。


    明優顯然早就看到了我,一走上來招呼也不打就把我直接à到蕾妍麵前,指著我向蕾妍介紹:“矮冬瓜——清泉!跟我們三個同校同年級!”


    “你好!”我衝蕾妍熱情地說道,蕾妍回應我一個友好的微笑。


    明優又指著蕾妍對我說:“落蕾妍!跟我和溫良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從幼稚園同班一直同到現在,很巧吧?”


    “是啊,很巧啊,巧得好呀,這就叫緣分,很少有三個人會這麽有緣的,要好好珍惜哦!我就很想碰到這樣的事情呢,可惜一直都碰不上,嗬嗬”我挺羨慕地笑著說道,明優卻很無所謂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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