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替溫良送歌給蕾妍”的廣播站點歌計劃,聽小q說依然在有條不紊地按照我的囑托進行。我還是沒有時間去聽,我完全相信小q。


    溫良的心情貌似越來越好,溫良對我也越來越好。我們相處得日漸愉快,我很開心。但是這種開心上始終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塵,沉重而喑啞,並且愈來愈烈地攪騰著我。我想擦掉它,但是又不敢去擦,或者說,根本就沒有信心、沒有能力去擦


    這天上午,風和日麗,我利用下課時間跑到了351班,把蕾妍悄悄叫出來,叫到一個沒有人的僻靜處,拿出一張捏到快汗濕了的入場券給她:


    “這個是‘高中生單身派對’的入場券,是溫良要我轉交給你的。他的意思是要單獨請你出去玩。時間是周末,就是明晚,7點開始。你隻要在7點之前趕到派對就可以了。”


    “溫良他為什麽不自己給我、不自己跟我說?”蕾妍漂亮的大眼睛裏露出星星點點的迷惑。


    “因為、因為他自己不好意思嘛!你知道他性格也不是那種很外向的。你回教室以後不要再問他這件事情了好不好?他會更不好意思的。他可能也是怕被很多同學知道這件事情,造出一些莫須有的謠言,玷汙你們倆之間純潔的友誼。你知道同學中有一些人很八卦的,就喜歡捕風捉影,造謠生事。”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理解溫良。那溫良為什麽會突然想到要單獨請我出去玩呢?”


    “因為因為他知道你最近心情不怎麽好,所以想讓你出去放鬆一下。你們倆是多年的好朋友啊,他應該很關心你吧?”我小心翼翼地說。


    “嗯,是啊,我們倆是多年的好朋友,溫良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我一直很尊敬他”蕾妍喃喃地說著,越說越慢,越說越低,最後就幹脆沒有聲音了。她怔怔地看著那張入場券,猶豫了一會兒,最終拿定主意,笑著說:“請你轉告溫良,明晚我一定會準時到的。還有,請替我謝謝他的邀請,麻煩你了。”


    “好的!再見!”我高興得差點要跳起來,像隻蹁躚的蝴蝶一樣往教室飛去,但是還沒有飛到教室門口,翅膀就萎縮了。沒關係,隻是突然而來的一絲落寞,我相信它不會維持很久的。明明是自己躊躇滿誌想要種的瓜,怎麽能在結果時又嫌它苦呢?


    下午,放學前,我發了條信息給溫良:


    “你放學以後可不可以在教室等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對不起,你可以在短信裏講嗎?因為我今天放學後就要立刻趕去一個初中生家裏做家教。”


    “我有東西要親手交給你。”


    “那換個時間可不可以?晚上?或者,明天?後天?應該沒有到十萬火急吧?”


    “是有關蕾妍的事情。”


    這次溫良的短信回得非常快:“好的,放學後我在教室等你,不見不散。”


    “好的,不見不散。”合上手機蓋,我的唇角泛起一抹似有若無的苦笑。


    嗬嗬,“蕾妍”這個名字的魔力還真大。


    放學後,我以最快的速度徑直跑去了溫良的教室,我們那個囉唆的班主任拖了點堂,我怕溫良等久了。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當我氣′籲籲地跑進溫良教室時,隻看到他一個人安靜地坐在座位上做習題,其他的同學全部都放學回家了。


    “沒關係,反正家教時間已過了。我剛才打電話去家教地點,請了一會兒假,把時間推遲了一點。”溫良站起來走向我,微笑裏透出少許的焦急,“你說是有關蕾妍的事情,到底是什麽事情啊?蕾妍還好吧,沒有出什麽不好的事情吧?”


    “是好事情!”我衝他燦爛地笑,與此同時把一張花花綠綠的入場券遞到他的手中,“這是一張明晚7點的‘高中生單身派對’的入場券,是蕾妍請你去玩。她不好意思自己跟你說,所以就要我幫忙轉達。她是想謝謝你上次送她回家,就是在雙胞胎家的酒店的那次啊,你還記得吧?”


    “嗯,當然記得!”他激動地一把握緊那張入場券,白玉般的臉龐放出驚喜的陽光,明媚得讓人眩暈。這樣生動的溫良,還真的不多見啊!我做了一件多麽偉大的事,嗬嗬。


    “那就說好了,你一定要準時哦,千萬不能讓蕾妍等!”


    “嗯”溫良呆呆地看著手裏的那張入場券,暈暈乎乎地回應著,好像心已飄到明晚7點的派對上去了。那裏有他的公主,有他的夢想。但是,幾秒鍾之後他又突然清醒了過來,大叫一聲:“不行!我明晚不能去!”


    我一驚,大惑不解:“為什麽啊?”


    “我那個時候正要打工,去一家西餐廳打工,要晚上12點才能下班!”


    “你可以請假啊,或者跟人換班。”


    溫良的臉色很為難,皺了一下眉後,轉而搖頭:


    “不行的,那個老板很嚴苛。如果我那樣做的話,他一定會炒掉我的。那份工作很俏,想頂替我的人數不勝數,而我確實很需要那份工作!”


    “那我幫你去打工吧,我代替你一個晚上。我以前在西餐廳打過工,很有驗的,絕對不會丟你麵子的!”


    溫良還是拿不定主意,遊移著說:“這樣不好吧?太麻煩你了!我不想麻煩你,你平時也很累,周末難得休息一下。我不想這麽殘忍地剝奪你寶貴的休息時間。”


    “哎呀,沒什麽關係的啦,朋友就應該相互幫助嘛!我是真的很願意的!我周末不需要休息,我精神很好的!”


    可是溫良還是覺得不妥:


    “你是女孩子,做不來那種粗活的。雖然你說你有過驗,但是我還是有點不放心。我怕累壞了你,我們那家西餐廳勞動強度很大的。而且,叫你幫我打工而我自己卻去約會,我很過意不去,覺得太虧待了你。”


    我淺淺地笑,心裏頭有點暖洋洋的。溫良他,或許、可能、應該還是有點點在意我的吧,這樣就足夠了。


    “那溫良你再考慮考慮吧。要慎重哦,和蕾妍單獨約會的機會很難得耶,要好好珍惜啊。”


    “嗯,我再好好想想。”


    10分鍾以後


    “溫良,想好了嗎?”


    “對不起,還沒有。”


    18分鍾以後


    “溫良,還沒考慮好嗎?”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我還是照例用硬幣作抉擇吧。”溫良說著就要掏硬幣,我攔住他:


    “每次都用硬幣,好沒創意啊,這次換個別的形式好不好?”


    “什麽別的形式?”


    “抓鬮!兩個紙鬮,一個寫‘去’,一個寫‘留’。如果捏到‘去’你就跟蕾妍去派對,如果捏到‘留’你就還是按照平日計劃去打工,ok?”


    “嗯,好吧。”


    “你給兩張紙和一支筆給我,然後轉過身去背對我,因為我要做鬮,不許偷看哦,我沒叫你轉過來時你就不能轉過來。”


    “嗯。”溫良乖乖轉過身去了,我以最快速度做好了鬮。


    “好了,轉過身來抓鬮吧。”


    溫良將目光在那兩個鬮上來回地轉了好久,猶豫又猶豫,徘徊再徘徊,最終挑中了我左手上的那個鬮,迫不及待地打開來一看:


    “啊,我捏到的是‘去’。”


    我一點都不震驚,好像早已猜到結果一樣,狡黠地笑:“小子,恭喜你啊,要走桃花運啦。”


    “我我也不知道怎麽會抓到這個鬮的,我是亂捏的,真的。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溫良有點不好意思了,白皙的麵頰微微泛紅,孩子樣的純真不意間悄然顯露,可愛而迷人。我看得出,他還是很想跟蕾妍去參加派對的,所以這個結果讓他頗為驚喜。


    “嗬嗬,說什麽‘對不起’啊,你沒有任何對不起我的地方。就這麽定了,你去派對,我幫你去打工!記得要穿最帥的那身衣服去哦,就是我第一次見你時穿的那身純白色的製服。你穿上它之後感覺像天使。”


    這下,溫良的俊臉比剛才更紅了,好像我是媒婆,而他是即將要去相親的那個人。他好半天才把狀態調整過來,衝我笑笑:


    “清泉,謝謝你。”


    我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無聲的笑容,然後目送他離開。


    我知道,我的第二個計劃又要成功了。


    我把一直緊握著的右手攤開,裏麵一直躺著溫良捏剩的那個鬮。我把那個紙鬮緩緩展開,上麵醒目而堅定地寫著一個紅色的大字——“去”!


    溫良,對不起,我了你。但是,我是真的為你好!如果你的性格注定讓你不知道如何去爭取自己的幸福,那麽,就讓我清泉來幫你吧。


    我把那個鬮撕碎,扔進垃圾桶,然後走出351班教室,向家走去


    才走出校門沒多遠,就被一輛很à風的銀色高級轎車截住了。車窗玻璃緩緩搖起來,明優完美的麵孔浮現在我麵前,冰冷而驚豔。那副黑色的墨鏡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把他光芒四射的大明星氣質展露無疑。我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天生就該被人仰望的男生,隻是在眾多的仰望者中不可能有我清泉。從知道替聲秘密開始的那一刻起,我就已在心裏徹頭徹尾地刪除了他的名字。對於他如此張揚的亮相,我現在唯一想到的要說的台詞是:


    “你是無照駕駛吧?小心交警抓你!”


    他二話不說把一個小本子砸在我臉上,好痛。開一看,是駕照,明優的照片、名字等等全部清晰地在上麵。


    “是假的吧?你今年才16歲,怎麽可能考到駕照?”


    “我神通廣大!”


    “行啊,你就放肆吹吧,我沒那麽多時間管你,我要回家了!bye-bye!”我說著就邁開步子往前走,但是沒走幾步又飛快折回到了明優的車旁,有點得意地衝他說道:


    “喂,跟你講件好事情。明晚7點,蕾妍和溫良會有一個重大約會哦!讓我們一起祝福他們吧,阿門。”


    明優一愣,扯下墨鏡,抓住我劈頭就問:


    “是約的?溫良約的蕾妍嗎?”


    “約的不重要啊,總之他們倆都很高興去赴那個約。那個約一定會大大提升他們倆之間的感情的,搞不好會就此確定戀愛關係哦。啊,真是讓人期待的好事情啊!溫良和蕾妍很般配,我沒說錯吧?你以前也跟我講過溫良比你更適合蕾妍啊”


    “閉嘴!”明優突然大聲喝斷了我,嚇我一大跳。


    之後,明優沉默不語,眼裏升起大團大團的酸霧。這些酸霧在轉瞬間燃成熊熊的醋火,它們一路燒灼著明優,愈燒愈瘋狂。最後,終於使他啪的一聲將手裏的墨鏡扔出車窗外,然後開著車呼嘯而去了。


    哈哈,是吃醋了嗎?活該酸死你、氣死你,叫你那麽花心,叫你不好好珍惜蕾妍的!哼!


    呼哈,時鍾滴滴答答地跑到了午夜12點,我替溫良在西餐廳打工終於順利結束了。我扭扭有點酸痛的筋骨,準備去把工作服換掉,然後回家休息,可我還沒走到換衣間就被理叫住了:


    “又來了兩位客人,現在大家都忙不過來,麻煩你再招呼好這最後一桌客人,好不好?拜托啦。”


    “好的,沒問題。”我振作一下精神,笑容滿麵地拿著菜單來到了兩位客人麵前:


    “歡o光臨,請問兩位需要什麽?”


    那兩個客人抬起了頭,我霎時一驚,睜大了眼睛:


    “明優、蕾妍?怎麽是你們兩個?”


    “怎麽就不能是我們兩個?”明優冷漠地瞟我一眼。


    蕾妍有點窘,紅著臉低頭小聲說:“清泉,我我”好像偷情被抓住了的樣子。


    “你想‘我’什麽?跟我在一起約會被人看到了很丟臉嗎?還是你怕矮冬瓜把我跟你約會的事情講給溫良聽?”明優緊緊盯著蕾妍,臉上浮出不悅。


    “死明優,你幹嗎用這種口氣跟蕾妍講話?你以為你是什麽?”我連忙上前一步替蕾妍打抱不平。明優瞪了我一眼,最終閉嘴,坐在一旁猛灌白開水。


    我著急地問蕾妍:“派對已結束了嗎?那你看到溫良沒有?他回家了嗎?”


    蕾妍不說話,麵有愧色地把一張票遞給我。我一看到那張完好無損的票,再看看旁邊的明優,心裏就什麽都明白了。我重重地看了明優一眼,然後問蕾妍:


    “你跟溫良打電話解釋清楚沒有?”


    “還沒有”


    “暈!那他現在還什麽都不知道嗎?那他一定還在派對的地方死等!”我邊跑邊脫工作服,跟理說了一聲,就十萬火急地往派對地點趕去。


    以我平生最快的速度趕去派對地點後,離派對大門還有很長一段距離時,就看到一身白色的溫良很開心地跑著o了上來。我有點受寵若驚,那種春風拂柳般的表情應該是不屬於我的啊!果然是不屬於我的。因為,當溫良看清楚來人是我時,失望就悄無聲息地湧了上來。雖然他還是在刻意地讓自己努力保持笑容,但是卻很勉強,且禮貌得生硬。我寬容而理解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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