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和懸著的一顆心頓時放緩了下來,他微微鼓起膽量上前,視線落在了那張酒窖內的桌子上。


    他甚至生怕屍體會不會被人搬走了,還硬著頭皮打開了手機的閃光燈,對著桌子仔細研究了半晌,確定沒有看到一根長發,也沒有任何反抗的痕跡,秦秋和才徹底放平了心態。


    抹去了幾分心底的陰影,掏出手機,猶猶豫豫著打給了張曉芬。


    “嘟嘟嘟……”


    “我有一個好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下一刻,電話鈴聲在空蕩蕩的酒窖內傳來。


    “……”


    緊接著外音的嗶聲過後,電話接通。


    不過並沒有傳來秦秋和想象中的清脆女聲,那邊是有一些聲音,但是無人開口,然而饒是如此,秦秋和一顆心也是直接放回了嗓子眼。


    張曉芬用的是當年3g網推廣階段,充話費送的那種智能手機。


    沒錯,就是11年前後送的那種電信的天翼3g互聯網手機,好用倒是也好用,就是有幾個弊端,一是內存小,二是愛發燙死機,三是因為屬於合約機型,不支持三卡通。


    再加上現在的故事背景是17年而不是13年。


    那個時期,年輕人還沒有被抖音荼毒,別說人均法拉利,在班上有個手機而不是小靈通就能夠碾壓一眾同僚,很多那個時期的年輕人哪怕是去外地上了大學,用的可能還是父母退役下來的電子產品,最明顯的例子就是手機!


    不過這種早期的初代智能手機裏的合約機,有個特性。


    接電話是需要解鎖密碼的!


    那會丟手機的情況還沒那麽嚴重,本身安卓係統雖然並不是從塞班係統改進而來,但是安卓係統借鑒了不知道多少塞班係統裏麵的東西,包括一些細節。


    這確實是事實,早年智能機市場混亂,二級市場更亂……


    偷一台安卓係統的智能機,能不能賣出去都兩說。


    那會基本沒人偷安卓機,被偷的基本都是進口的蘋果!


    當年諾基亞統治移動通訊時代的時候,塞班係統時代的手機有個比較有趣的傳統,就是必須翻蓋打開或者必須推拉一下才能接通電話,可能這也算是一種保護用戶隱私的手段吧?


    就跟網絡上的一個熱梗‘為什麽你的彈道偏左’‘因為我不希望敵人撿起我的槍,就能直接用’一樣。


    那時候丟手機那是絲毫不慌,根本不用擔心親朋好友被原地詐騙的。


    笑死,說不定撿到手機的人連如何接電話都沒琢磨明白呢。


    所以早期的安卓合約機也保留了這個特性。


    當然,那時候已經不需要推拉或者翻蓋了,但是防盜特性保留了。


    不過據相關人士透露,保留這個功能也不僅僅是為了避免別人撿起來原地就能使用。


    是希望能夠增加用戶在丟失移動設備之後,找回來的概率!


    因為當初那批合約機,大部分都是充話費送的。


    而一般能夠滿足送手機標準的套餐,前提都是要預繳費一年。


    什麽意思呢,就是你得先充值一年的話費某套餐,才能給你送。


    什麽?


    你說沒錢一口氣支付?


    沒關係,我們也支持你按月支付。


    一口氣拿不出來540塊話費,但是每個月扣你45是可以的吧?


    那也可以,電話卡實名製,滿足你私人經濟狀況個性化定製分期套餐。


    每個月繳費45元,當月辦理,即可帶走最新款天翼3g移動互聯網手機。


    當然,那個時期智能手機還是很貴的。


    套餐價格自然也沒有這麽便宜,以上隻是簡單舉了個例子……


    反正無論如何,因為這一手操作,當年的電信如火如荼,直接成為了三大運營商中實至名歸的t0,僅憑這一手合約機的推廣,電信就打得聯通和移動毫無還手之力。


    不過這裏就出現了一個問題,眾所周知,合約機隻能捆綁一個運營商。


    什麽意思呢?


    比如你在電信辦理了套餐,人家送了你智能手機,那你這個設備就隻能插電信卡,聯通和移動那是直接被pass的選手,卡插進去壓根用都用不了。


    這也是為了保證深度捆綁用戶,繼續持續長期的使用電信的電話卡。


    但是問題就來了……


    用戶如果手機丟了怎麽辦?


    如果他手機丟了,撿到手機的人給他話費用光了之後,眼瞅著手機成了一塊板磚,撿手機的人總不可能給別人的手機卡充錢吧?


    那丟手機的人總不可能還繼續給丟失的手機卡消費吧?


    這樣的話,電信還從哪兒扣用戶的話費!?


    手機成本也不低,為了利潤和粘性用戶他們才選擇推出合約機政策的,萬一用戶分分鍾丟手機,那就算是用戶欠了自己的錢,可是想要把這筆錢要回來也是極難的啊。


    企業最怕的不是不還錢,而是大規模的壞賬爛賬!


    錢,但凡打官司都能要回來,畢竟他們是資本……


    可問題是時間成本太大,對於那時候電信而言,要是大規模出現這種事情,他們可能會賠得媽都不認識,資金鏈斷裂也說不準。


    再加上二手合約機當時行情混亂,電信一咬牙,玩了一手控盤。


    當初的電信直營店,有一個業務叫做回收二手‘忘記密碼,無法開機’的天翼3g移動互聯網手機的。


    劃重點,‘忘記密碼’,這屬於是扒手福利,扒手天堂了!


    當然,他們還推出了一個更騷的套路,用戶如果手機丟失掛失之後,72小時可補辦手機卡,3天內可享受無舊機換新機的老用戶補貼福利……


    什麽意思呢?


    意思就是,假設你的天翼3g互聯網手機丟了,沒關係,隻要帶著發票和使用說明書部分能夠查到序列號的手續,提供出你的解鎖密碼。


    就可以用極低的價格置換新款的3g互聯網手機。


    不得不說,當年的電信為了穩定住用戶也是拚了老命……


    他們自己回收二手手機,並且不需要提供能夠解鎖的密碼。


    那基本偷手機的扒手都會出售給他們官方的直營店。


    畢竟這是他們的直營業務啊,誰家好人回收連密碼都不知道的手機啊?


    也就當初的電信敢這麽幹了,這屬於是背水一戰……


    電信的想法是好的,他們尋思自己把這些被盜搶的機子回收回來,又推出了老用戶無機就能換新的服務,這樣就能形成一個良性循環,即便是老用戶手機被偷或者丟失了,最後的歸屬還是他們電信公司。


    畢竟隻有他們回收帶密碼的手機,然後按照序列號,根據老用戶們提供的密碼挨個解鎖,這些機子刷機一下,又可以重新投入到市場。


    誒對了!


    沒錯,死就死在這一步上了。


    那時候他們為了打折促銷,為了增加用戶數量,送出去的手機太多了。


    所以這個政策一出,不僅讓扒手看到了曙光,也讓一些投機取巧之輩看到了未來。


    當時天翼的活動有很多……


    比如,老帶新!


    什麽意思?


    老用戶帶一位新用戶辦理分期套餐,獎勵老用戶現金。


    畢竟,還有盜搶回收政策。


    狗一點的人,已經能夠想到漏洞了!


    那就是自己買一部分期的手機,然後先推薦幾個朋友過來辦理套餐。


    等回本之後,再拿著發票和序列號說明書掛失手機,給自己置辦新款機型,但其實手中還有一部老款機子。


    最後拿著老款機子去其他專賣店賣掉。


    一不小心,靠著拉新先把分期預付電話費的欠款還清了,甚至賣了個舊手機……


    嘿,您猜怎麽著?


    還血賺了一筆。


    不過當時的天翼真的是想把控住二手機的價格,甚至還想穩定住市場。


    可惜步子邁得太大,沒考慮到會撐破褲子的可能性。


    那年頭的電信為了掌控權和霸主權就格外在意用戶體驗。


    在互聯網產業中,用戶隱私也是重中之重。


    於是效仿塞班時代的諾基亞‘為什麽你的彈道偏左’‘因為我不希望敵人撿起我的槍,就能直接用’,增添了一個功能。


    沒有解鎖手機,無法接打電話。


    插個題外話順帶補充一個社會現象,也正因為10年前後,有很多這種具有官方背景或者官方背書的國企,通訊企業不幹人事,把壟斷和資本主義那一套玩得淋漓盡致,收割人民的套路層出不窮。


    這才導致了80後,乃至90後都被培養出了這種消費觀念。


    試問,房地產行業暴雷之後,自從經濟持續下滑,生活質量一天不如一天的是00後嗎?


    不,不是,而是80~90後。


    這一批人的生活環境中,有太多這種隨波逐流相信官方背書的人,超強消費的習慣也就是這些日積月累培養起來的,而且你會驚奇的發現,80後,90後甚至很少出現那種享樂主義者,也很少出現熱衷於衝動消費的人。


    但他們大部分現實生活中都過得不是很滋潤,可是每次大環境不好的時候被收割的韭菜好像都是他們。


    類似於前兩年的基金熱潮,近兩年的互聯網課知識付費……


    究其根本原因,就是他們那一代人,在麵對社會公信力極強的組織平台個人時,對那些有社會信用的組織機構平台個人,因為從小培養出來的信任習慣,會過度信任被煽動情緒進而超前消費。


    因為在他們那批人眼中,這些組織平台都是有官方背書的,是不可能騙人的。


    包括早些年的電視廣告詐騙。


    類似於那種隻要撥打電話答對題目就可以給你獎品,而且還是最新款的遊戲機或者陀螺,溜溜球,玩具之類的電視活動廣告,大家應該都參與過。


    實際上他們會收取一筆格外誇張的彩鈴費用。


    雖然題目簡單,而且的確隻要答對了題就能拿獎。


    可關鍵問題是隻需要短短幾分鍾,你的爸爸媽媽手機話費就能欠下一筆極為誇張的天文數字。


    因為這些答題廣告上的號碼,是他們自己搭建的語音平台,有著極為高昂的收費標準。


    隨便打個七八分鍾,話費就要被扣掉幾百塊。


    可,正因為這些廣告出現在了電視上,甚至偶爾還會出現在那些官方的電視頻道,很多人就會以為那是具有社會公信力組織機構認可的活動,認為這裏麵不存在騙局。


    實際上壓根不是,在那個野蠻生長的年代,國企也有自己的指標和gdp。


    他們為了完成指標,那是什麽廣告都願意給你往上麵放的,別說電信詐騙,要是錢給到位,類似於雜誌《故事會》中那種‘寂寞少婦,人在家中,饑渴難耐,電話撥打,全國可飛’的黃色軟件廣告都能植入進去。


    這就是為什麽00後,乃至05後被割韭菜的概率越來越低了……


    小時候經曆過太多次爸媽毒打了,打個電話參與了一個電視廣告活動,結果因為電話欠費差點被爹媽活活打死的例子比比皆是。


    00後從小就這麽被鍛煉過來的,所以這一批人也是對社會官方背書或者疑似是官方背書的組織,很少出現類似於80~90後那種超乎常理的信任緣由。


    當然,這也屬於是運營商的監管不當,在那種電視廣告詐騙的彎彎繞繞裏,運營商也是既得利益者。


    所以不得不說,當年的運營商也的確是不幹人事。


    這也就是為什麽,很多人明知道電信詐騙指的是電話詐騙,利用傳銷,洗腦那一套話術恨不得直接把手伸進你口袋裏,從你錢包拿錢。


    但偏偏故意要把「電信詐騙」和「電信公司」捆綁在一起玩梗,因為他們活該!


    挨兩句罵算好的了……


    “所以,秦秋和認為張曉芬能夠接電話,就意味著那邊是張曉芬本人,不然別人肯定沒辦法知道她的手機密碼,縱使張曉芬壓根沒說話,秦秋和一顆懸在嗓子眼的心也放平了……”


    下一刻,畫麵中。


    秦秋和吞咽了一口唾沫,潤了潤幹澀的嗓子眼。


    “曉芬,你在嗎?”


    “嗯……”


    嘩!


    這一刻,秦秋和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回了嗓子眼,能夠聽到了女兒的聲音,那說明張曉芬沒有性命之憂。


    也許剛才自己看到的畫麵隻是一場夢吧,秦秋和心中自欺欺人的這麽想著。


    不過始終和蔣琪琪以第三人稱視角觀看秦秋和經曆的秦殤清楚,這還沒完……


    “我被人侵犯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張曉芬略帶哭腔的聲音便是響起。


    轟——


    五雷轟頂。


    秦秋和表情都是一瞬間爬上了猙獰,他的心髒再度停滯了刹那,瞳孔緊縮。


    這一幕,和上一次「輪回」中的倒數幾個畫麵何其相似?


    他失魂落魄的身軀一震,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也正是因為這一坐,他屁股被隔了一下,腦子亂成一團,有個冷知識,人在打電話的時候,給他遞過去什麽東西他都會下意識的接下來,也包括屁股被咯了一下,於是秦秋和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下意識地拿起了旁邊跌在地上的……一個小小的火柴盒。


    “這個火柴盒……”


    嘩!


    與此同時,第三視角圍觀的秦殤瞪大雙眼。


    這不是陳閣老的道具嗎!?


    小女孩的火柴盒!?


    “陳閣老進入b世界帶走張曉芬的地方不是大廳嗎?”


    “火柴盒就算是掉了怎麽會掉在這種地方?”


    聞言,旁邊蔣琪琪嘖了嘖紅唇。


    “其實火柴盒是陳閣老,不小心掉在了a世界酒窖裏的東西。”


    “現在的秦秋和伴隨著那一通電話,又重新進入了a世界。”


    “我說過的吧,這兩個世界融合了之後,是因為秦秋和自己發現了某個bug所以才不得不重新分裂,但是秦秋和隻剩了一個,所以一旦他聯係a世界的人,就會進入a世界。”


    “上一秒打電話之前的秦秋和在b世界,但是下一秒伴隨著張曉芬接通了電話,秦秋和所處的世界就變成了a世界,所以陳閣老的火柴盒就這樣被他撿上了。”


    “這也是後來【七日遊戲】這個副本為什麽誕生的原因……”


    咕嚕。


    聽到這話,秦殤喉結不自覺滾動了一下。


    所以【七日遊戲】是因為秦秋和許願才誕生出來的副本?


    可是按理來說,普通人不是沒辦法使用神路道具嗎?


    秦殤腦海中複盤了一遍自己成為神路玩家以來接觸過的所有場景,腦海中的記憶最後定格在了【林宅37號】時期。


    一念至此,他差點沒忍住驚呼出聲,當時自己站出來和二少夫人對峙的那一刻,那時候因為二少夫人突然掏出‘恐懼娃娃’出其不意的給他來了個偷襲。


    秦殤甚至還差點陰溝裏翻船死在了【林宅37號】這個單人副本。


    二少夫人不是神路玩家,而是npc……


    站在這個角度去理解,那就意味著,實際上npc是可以使用神路道具的!


    想到這裏,秦殤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的意思是,秦秋和最後成了遊戲中的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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