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怎麽會這樣?”


    秦殤冷笑一聲,語氣反而平靜了幾分。


    他這一次,一口氣說完一番話,氣不喘臉不紅。


    甚至都沒有那種被憤怒衝昏頭腦,心跳加速的血脈僨張。


    有的,隻是失望和無奈之下的被迫接受,心底隻剩下對‘賭界’那些被通緝玩家們的不岔和對神路機製的憤怒。


    與此同時,他腦海中略過「神路玩家官方論壇」那條置頂帖。


    含冤受屈,不鳴而死。


    趙叔,到頭來還是沒法摘掉頭頂通緝犯的名聲。


    對一切視而不見,一切為了穩定團結的不良人組織。


    從根都壞了。


    神路機製是有問題,但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不良人組織同樣可恨!


    已經壞透了。


    如果他們想要的團結穩定,是通過洗腦捂嘴。


    那這一切都會像是一柄回旋鏢,早晚會命中那些享受著權利帶來的地位,卻膨脹欲望,濫用權利的當權者。


    真相就像是彈簧,不會隨著時間泯滅,壓的時間越久,噴發而出的反攻反而會越發洶湧。


    尹十三的含金量,似乎還在不知不覺間上升……


    與此同時,方墨秀氣的臉上此刻毫無血色。


    再也沒有剛才兩人初見麵時的淡然和平靜,他呼吸急促了幾分,張了張嘴;


    “抱歉,是我草率了……”


    聞言,秦殤無所謂的擺擺手,緊接著從地上爬起來,拍拍屁股塵土。


    “我也有點衝動了,跟你講這些權當是我在發牢騷吧……”


    就在這時,兩人前麵的步行街上突然聚集了一大群人。


    人聲鼎沸,十分嘈雜。


    見狀,秦殤疑惑的挑了挑眉頭,就被身後衝出來的兩個人撞了個趔趄。


    對方甚至都隻顧得上扭頭對著秦殤喊了一嗓子‘抱歉’,便是再度朝著人群方向衝去。


    方墨則像是被秦殤的一番話影響了心神,始終默不作聲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不過好死不死,那邊聚集的一群人,恰好就擋住了兩人的去路。


    秦殤隱隱約約,似乎能夠看到被人群堵在其中的是一台商務車。


    剛皺了皺眉頭,就聽見身後方墨幽幽的解釋道。


    “這是不知道哪家公司招臨時工的車子,這條步行街外麵有一個cbd商圈,好多企業的分公司就在這片,江城的就業環境這兩年分外惡劣,很多內地過來的大學生都找不到一份體麵的正式工作。”


    “隻能一邊打零工討生活,維持生計的同時默默投簡曆,這種大企業偶爾辦活動或者有特殊需求的時候,會進行臨時工兼職招聘,就成了那些年輕人眼裏的香餑餑。”


    “雖然工作不穩定,可能被選上了也就是幹兩三天的活兒,人家結完錢就不要了,但這種兼職普遍給的多,一天下來可能就四五百了,雖然不穩定,但三天賺的錢也勉強夠這些外地過來的年輕人交個房租了……”


    “當然,這種兼職也有很多是騙人的!”


    吧嗒——


    下一刻,一股煙味從秦殤眼前飄過。


    他愣了半天,才扭頭看向身後兩根指頭夾煙動作熟稔的方墨;


    “不是,你剛才不說不抽煙的嗎?”


    “沒辦法,年紀大了吃不了刀子,自從當爹之後感覺就看不得人間疾苦,總覺得自己能夠和全世界所有的苦命人共情,你特麽剛講的事情太雞兒刀了,不來兩口我緩不過勁兒。”


    秦殤;……


    “陪一根?”


    “算了!”


    兩分鍾之後,方墨幽幽的開口問道。


    “咱倆就這樣擱這站著?”


    “不站在這等他們散了,你能過去?”


    整條步行街,以一個十分誇張的橫截麵被人潮壟斷。


    秦殤跟方墨被人群擠來擠去,就像是在空蕩蕩的房間中丟了個皮球似的。


    被秦殤懟了一句,方墨聞言,把煙頭隨手丟在腳下踩滅。


    “呼!跟我來,我應該能帶你擠過去……”


    說完這話,方墨便是腳下動作飛快的穿越人群。


    說來也起來,其他人靠近方墨的時候,就像是有一層無形中的力量把這些人給推開了似的。


    秦殤在後麵看呆了,下一刻立馬瞪大了眼睛。


    常威,你還說你不會武功?


    就說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我他媽也是腦子抽了,居然差點相信他剛才自稱不是神路玩家這番話。


    跟在方墨身後穿過人群。


    結果沒兩秒,秦殤就發現麵前的方墨停下了腳步。


    原來是擠到最中央位置了,兩人都就快貼在那台臨時招工的商務車旁邊了……


    人群中央是一位膀大腰圓的壯漢,拿著個喇叭正喊著什麽玩意。


    不過周圍人潮太密集,說話的人也多,嘈雜聲中秦殤根本聽不清最中間那個人在說什麽。


    隻是秦殤卻注意到,原本動作飛快帶領自己穿過人群的方墨臉色卻一下子‘唰’的陰沉了下來。


    “咋了?那人在說啥?”


    “他說獻血,400毫升給錢300一次。”


    啥?


    聽到這話,秦殤也是愣住了。


    啥年代了,這種東西也能成為工作?


    “合著這就是你剛說的招臨時工?”


    “不是,我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招聘車。”


    這一瞬間,秦殤甚至都忘了自己的任務,心底湧現出一個故事。


    許三觀賣血記。


    啥年代了,找不到工作普通人都淪落到需要賣血討生活了?


    臥槽,你們江城的就業環境已經惡劣到這種程度了嗎?


    “讓開!”


    下一刻,方墨便是沉著臉怒氣衝衝的推開了人群,朝著那五大三粗的胖子走去。


    秦殤眼皮子跳了跳,能夠感受到這位方先生並不是普通人。


    但對方具體底細究竟是幹啥的,秦殤還是兩眼一抹黑。


    生怕對方鬧事把自己牽扯進去,秦殤猶豫刹那,還是跟了上去。


    一靠近那胖子,果然聽清他喊的內容,當真是和方墨說的如出一轍。


    “年齡低於十八歲的不要,高於三十五歲的不要,a型站左邊,b型站右邊,ab和o的下午再來,拿到單子的自己填寫個人信息,等下午三點會有車子接你們去醫院統一采血……”


    下一刻,胖子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掌摁住了那圓臉胖子的後脖頸,打斷了胖子的聲音。


    秦殤定睛一看,兩眼一黑。


    還真是方墨!


    這家夥要幹嘛?


    被自己一番話刺激到了,想要當正義的夥伴了?


    路見不平就是一聲吼?


    媽的,我能不能撇下他自己走啊,尹公子不讓我在江城多管閑事的……


    下一刻,人群中央的方墨沉著臉,冷聲道;


    “是誰讓你在這裏幹這種行當的?你們是哪個醫院的?”


    聲音低沉如悶雷。


    胖子被摁住之後都是愣了約莫兩秒,才扭頭看向方墨和姍姍來遲湊過來的秦殤。


    眼瞅著胖子沒聲音了,周圍嘈雜的人群也是安靜了刹那。


    旋即那拿著喇叭的胖子露出疑惑之色,上下打量了一眼秦殤和方墨。


    下一秒,竟然在方墨明明都快要噴火了一般森冷的目光中,舉起了手中的喇叭來了句。


    “細狗不要,你們走吧!”


    “再補充一條哈,體重低於一百三十斤,身高超過一米八的也不要,太瘦了!”


    操!


    秦殤嘴角抽搐一下,我尼瑪,這不是逼著人發脾氣嗎……


    好在秦殤動作迅速,眼瞅著方墨舉起拳頭,一把摟住男人就給他朝著人群外麵拽。


    “法治社會,法治社會,冷靜,冷靜!”


    “你還有閨女,還有老婆,還有美好的明天和未來,跟這種人置氣沒必要,他估計也是拿錢辦事!”


    方墨咬著牙,不說話,目光死死的盯著那台七座商務車。


    在方墨被秦殤拽出人群的最後一秒。


    秦殤這個角度眼角的餘光,剛好注意到商務車的最下方掛了個貼紙。


    利世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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