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姐基本也是這個想法,方景洲進來的時候就在打電話,她也沒注意,這會兒一看,嘖,那麽斯文俊秀的一張臉,也不知道誰舍得打下去,遂吐了一個煙圈,“你這樣還能開庭嗎?”


    她們庭一向這樣,方景洲倒是很坦然,摸了摸唇角悠悠回答道:“一個沒良心的衣冠禽獸。沒關係,不仔細看應該注意不到,不影響開庭。”


    栗芷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想起了昨天沈風和在電話裏說跟一個“斯文敗類”打架的事。一個衣冠禽獸一個斯文敗類,他們倆還挺有緣分的。最近是流行打架了嗎?用男人的方式解決問題?


    “那我們方**官就這麽認了?”小包屬於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那種類型,笑嘻嘻地問道。


    方景洲聞言笑了,書卷氣十足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勝券在握的笑容,“當然不,報仇的方式我已經想好了。”


    接下來的一上午栗芷跟著陳姐開了個庭,又整理了當天的卷宗,打了兩個電話,心裏一邊盼著路亭趕緊回來,一邊盤算著今天晚上能不能在下班時間前處理完手上的工作。


    不過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計劃不如變化,栗芷這邊還沒掐指算完,剛去接了一杯熱茶回來的方景洲就順手把一張傳票放在了栗芷的桌子上。


    “c.n科技的傳票,下午你過去送一下。”


    栗芷愣了一下,拿起傳票仔細看了看,扭過頭去看了看剛又點了一根煙的陳姐。她記得這案子方景洲回來之後沒接手,還是陳姐負責的,“c.n科技上次不是已經電話通知過一次了嗎?”


    休庭再開庭,送什麽傳票?


    “開庭時間提前了。”陳姐輕描淡寫地回答道,“而且方法官的提議很好,c.n科技畢竟是家最近頗有影響力的公司,謹慎一點沒什麽不好的。”


    話是這麽說,但一想到要去c.n科技,栗芷就有點犯怵——但路亭不在,她們庭現在隻有她一個書記員,她不去,難道要方法官或者陳姐親自去嗎?


    “你放心,下次開庭我從隔壁借了一個書記員,你可以回避。但送個傳票……”陳姐停頓了一下,算是在給栗芷施壓,“沒什麽大礙吧?”


    這設問句栗芷還敢說“有”嗎,隻好點點頭答應下來,瞄了一眼“多管閑事”的方景洲。他都不負責這個案子了,還多嘴提這建議幹嘛,她還是頭一次聽說首次開庭電話通知,休庭再開庭發傳票的操作呢。


    但方景洲對她滿滿的怨念熟視無睹,眼中甚至還帶著些惡趣味的笑意,使得栗芷脊背一涼,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是被陳姐和方景洲聯手坑了——明明整個辦公室都知道沈風和是她前男友。


    好在當天的工作量不算太多,栗芷掐好了時間把該整理、核對、裝訂的東西都裝訂好,這才把傳票塞進包裏準備前往c.n科技。估計她在那兒辦完公事也就到了下班時間,正好可以直接和華桑聊聊。


    c.n科技位於她們這個區的另一端,說遠跟跨區相比真不遠,但說近,也不能算近,栗芷從出租車裏鑽出來的時候也是鬆了一口氣,要不是身上穿著法院的製服代表著法院的形象,真是發自肺腑地想要伸個懶腰舒展一下四肢。


    大概也是因為她這身衣服的緣故,栗芷剛一進了大堂,前台的兩個漂亮小姑娘就站了起來,其中一個直接從前台繞了出來迎上去給她遞了一杯水,麵帶笑容地問道:“您好,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


    栗芷被她引到大堂休閑區的皮質沙發上坐下,的確有點口幹舌燥,抿了一口水潤了潤嗓子,說是區法院的,找沈風和,沒預約。


    一聽沒預約,前台小姑娘就犯難了,她們也沒接到通知說法院的人要過來啊,趁著栗芷喝水的功夫朝大堂裏的安保使了一個眼色,扭過頭來臉上還是無懈可擊的笑容,“不好意思您稍等一下,沈總現在在開會,這邊馬上進去通報。您先坐這兒喝杯水,希望您能理解。”


    栗芷心道她確實是不著急,左右今天隻要把傳票送到了就完事大吉,她也挺渴的,喝杯水就喝杯水吧。她也挺理解的,沈風和是個工作起來極其專注的人,估計通報的人也進不去會議室,隻能等到中間休息或者散會才有機會進去。當然,對方也可以直接打電話,但栗芷覺得坐一會兒休息一下挺好的。


    隻是沒想到,一口水還沒喝完,就見“叮”地一聲,從電梯間裏走出一個人來,刷卡過了閘機就直奔她而來,臉上的驚喜溢於言表,“這不是大嫂嗎?!”


    兩個前台小姑娘麵麵相覷。


    什麽情況啊,剛剛不說是區法院過來的嗎,身上的製服也確實是法院的製服,怎麽突然之間就變成“大嫂”了?


    栗芷放下杯子抬起眼皮去看。


    巧了,正是她打算一會兒下班找他聊聊的、傳說中“害羞”的老三華桑。


    “大嫂你可有日子沒來公司了,這三年大家可想死你的手藝了,今天怎麽有空過來了?”華桑一邊熱情洋溢地說著話,一麵掏出了手機,“老大開會呢,一時半會兒也開不完,哥兒幾個好久沒見大嫂了,要不我把他們叫下來見見?”


    栗芷趕緊摁住他,“別別別,我今天是來執行送達任務的,公事。”


    後者似乎這時才注意到栗芷身上裁剪合體的製服,愣了一下拍了拍腦門兒,“哎呀是我大意了。大嫂是為了之前那個案子來的吧?那我們可不敢耽誤時間,你等我給老大打個電話哈。”


    嗯,這小夥子總體上來說還是很活蹦亂跳的,一點都看不出來像是要走訴訟離婚的人。


    與此同時,剛跟了沈風和一年多的特助小趙推開了會議室的大門。


    他知道自家ceo最反感開會的時候被打擾,但從前台那邊傳過來的消息實在是太奇怪了,他覺得自己處理不了,必須得及時和沈風和匯報。


    開門的時候公司的一個副總正在匯報,沈風和果然有些不悅,但鑒於小趙臉上焦急的神色,還是招了招手讓他進來了。


    後者得了應允立刻一路小跑來到近前,彎下腰附耳過去把得到的消息如實報告給他,“剛剛前台說樓下來了一個區法院的法官,說找您有事……”


    頓了頓,小趙把接下來連他自己都不信的話說出了口,“然後一分鍾前,前台反饋說來的人……好像是您的太太。”


    他覺得無論是哪種情況,不及時匯報的話事後都會被按在地上摩擦吧……


    小趙站在沈風和身後,沒看見沈風和在聽到“區法院”的那一瞬間就變了臉色,等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平日不大顯露情緒的眼底已經浮現出了一抹訝異,“我太太?是她親口說的?”


    小趙搖搖頭,“不是,是華總在樓下碰到她了。”


    原本沒受影響正繼續指著ppt發言的副總就見向來雲淡風輕的自家老板“騰”地一下就從沙發椅上站了起來,說了聲“會議暫停”,連交代都沒有交代一句,就直接邁開長腿推門走了出去。


    眾高層:???


    小趙:這樓下的女人到底是個什麽來頭啊,入職一年半了,沒見過沈風和這麽情緒化過……


    前台小姑娘雲裏霧裏地聽著她們華總和來人進行著令人匪夷所思的對話,剛理清楚原來這穿法院製服的女人既是執行公務的,又是她們大老板的太太,就見vip電梯“叮”地一聲打開來,向來從容不迫的大老板邁著長腿急匆匆地朝說話的兩個人走去。


    那女子似有察覺地朝他投來目光,與此同時華桑詫異的聲音在大堂裏回蕩開來。


    “離婚?我媳婦都快生了,誰說我要離婚了?”


    作者有話要說:  華桑:我是誰,我在哪,這裏發生了什麽?


    方景洲:玩脫了吧,讓你打我,讓你打我!該!


    栗芷:這是……沈風和大型穿幫現場?


    第20章


    栗芷眯著眼朝華桑身後邁著長腿大踏步走來的英俊男人揚了揚下巴。


    “就他說的。”


    華桑“啊?”了一聲,順著栗芷的目光回頭看了一眼,很快就看到了沈風和緊緊蹙起的長眉,摸了摸後腦勺,“老大?”


    不是吧,他最近沒做什麽虧心事啊,老大幹嘛和大嫂說他要離婚……


    他家的小祖宗就算真的有什麽不滿,告狀也告不到沈風和那裏啊。怎麽他都不知道他自己要離婚了,栗芷還這麽認真地安慰他……


    本來栗芷就犯著嘀咕,見華桑這個反應,心裏頓時明白了七八分,知道華桑離婚的事情多半是沈風和信口開河的胡扯——怪不得她一說直接聯係華桑,沈風和就推三阻四,原來人家小兩口日子過得好著呢,這孩子都快生了,怎麽可能離婚。


    迎麵走來的男人穿了件質地精良的白襯衫,領口往下兩顆扣子沒係露出撩人的鎖骨,胸口處是一道淺灰的漸變色裝飾圖案,使得原本襯人斯文的白襯衫多了那麽幾分不羈的瀟灑和休閑,袖子很簡單地整齊挽在手肘處,黑色西褲下兩條長腿引人注目。


    栗芷的目光在沈風和身上轉了一圈,最終落在那人的漂亮黑眸上,“嘖”了一聲輕輕搖了搖頭。


    怎麽看都是個高高帥帥、凜然正氣的翩翩君子,也不知道為了什麽非跟她撒謊。


    活著不好嗎?


    搓著手看熱鬧的前台小姑娘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一步一步朝休閑區走去的沈風和,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畫麵。


    她才入職大半年,不知道她們公司大老板的情史,隻知道沈風和向來不近女色。聽說上一個特助是女的,長得非常漂亮,能力也非常強,就是因為出差的時候睡著了往他身上靠,回來就被開除了。後來沈風和特意叮囑人力部招人的時候隻招男性助理,搞得她們私底下都紛紛猜測他是不是有厭女症——不然長得這麽帥又這麽有錢,就算是他為人正直善良,不搞辦公室戀情,可為什麽從來不見沈風和身邊出現過女性?


    因此,見沈風和腳步都沒停一下,旁若無人直直地就奔著休閑區去了,前台小姑娘眼睛瞪得老大,屏住呼吸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種眼裏隻有一個人的舉動,真的是她們大老板做出來的嗎?


    緊接著,就看到沈風和走到了那女士近前,什麽話都沒說,直接拉起她的手腕轉身就往電梯間走去。


    前台小姑娘:哦喲喲,原來不是厭女症啊,這不是挺主動的嗎……果然顏值高的就是開掛啊!


    栗芷那邊跟華桑說了半截話,冷不防地就被沈風和抓住了,下意識地想要掙紮一下,但對方沒給她機會,修長有力的手指很快就靈活的擠進了她的手中,和她緊緊的十指相扣在了一起。


    從前在一起的時候栗芷最喜歡這樣牽著他,還和他說“十指相扣是最不容易被分開的牽手方式”,沒想到天道好輪回,此時此刻竟然被當做抓牢她防止她逃跑的方式。


    事情發展的太快了,栗芷被沈風和抓進vip電梯的時候,華桑還沒從自己怎麽就被離婚了的困境中緩過神來,等電梯門合上,翻著眼睛想了一下自己最近是不是下班回家買菜買的不和老婆口味了,最終決定打個電話旁敲側擊一下主動承認錯誤。


    沈風和的總辦在c.n科技的頂樓,栗芷望著電子顯示屏上不斷攀升的數字,低頭看了一眼被那人死死扣住的手。


    他的手心裏都是汗,潮乎乎的,觸感卻很涼。栗芷以前聽人說過,一個人如果恐懼,血液會首先從手臂流向大腿,以確保遇到危險時可以逃走,因此害怕的時候手指很快就會變得冰涼。


    沈風和是在恐懼嗎?


    電梯裏靜靜的,隻能聽見他微微有些紊亂的呼吸聲,栗芷下意識地縮了一下手指,便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原本和她並排站在電梯裏的男人就突然轉過了身,扳著她的肩膀一把將她抵在了電梯上。


    黑色大理石鏡麵的電梯壁被空調吹得冰涼冰涼的,栗芷的後背一靠到上邊就打了一個冷顫。


    男人似乎被她這個激靈刺激到了,光按住她還不夠,又向前邁了兩步將她的去路堵死,掐著她雙肩的手有些微微顫抖。


    栗芷咧了一下嘴,抬眸對上那雙黑亮黑亮的眼睛,語氣很是抱怨,“喂,你捏痛我了。”


    剛剛在樓下她是給了沈風和一個麵子,覺得在人家地界上直接甩臉子有點不太好,這才沒說什麽直接被他拽進了電梯,想等到了沒人的地方再秋後算賬。可明明沈風和胡說八道騙了她,現在這個情況又算是怎麽回事,他的情緒看起來好像比她還激動,生怕她“畏罪潛逃”似的。


    男人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微微鬆了手,但依然嚴嚴實實地擋著她沒動,黑眸裏波濤洶湧了一番,最終歸於一片古井無波的寧靜。


    “你怎麽來了?”


    嗯……也不知道誰是法院的,這盤問的口氣……


    栗芷歪了下頭示意了一下,“我來給你送傳票,你鬆手。”


    對方成功接收到了前半句,但是似乎對後半句置若罔聞,動都沒有動,隻是追問了一句,“什麽傳票?”


    “就是通知你過兩天要去開庭的傳票。”栗芷扭了一下肩膀,再次提醒他,“你先鬆手,我把傳票拿給你。”


    送到他手上就算執行完任務了,接下來的時間,她就可以好好和沈風和算一算他把她騙得團團轉的總賬了。


    但沈風和似乎並不打算聽她的話,反而在栗芷扭動肩膀之後將她的雙肩掐的更緊了。


    往常栗芷都是換了衣服才下班的,他從沒見她穿過製服。原來法院最近新換的製服版型是她喜歡的灰色,收腰的款式,裁剪得也得體,同色套裙和襯衫勾勒出柔美的女性曲線,半截裙下的小腿瑩白纖細。


    她什麽都沒做,就坐在沙發上同華桑說話,整個人卻在發光,叫他的心不斷地掉落下去,根本移不開視線。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個看起來軟軟甜甜的小姑娘已經褪去了懵懂莽撞的外衣,變成了這樣端莊而優雅的女人?


    栗芷察覺出電梯中的空氣慢慢變得灼熱,忽然意識到此時此刻和沈風和講道理大約是行不通的,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沈風和,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叫做妨礙公……”


    男人置若罔聞,一雙黑眸緊緊地盯著她,目光慢慢滑落到她一開一合的唇上。


    幾乎是順理成章的,沈風和毫不遲疑地低下頭吻了上去。


    硬氣的威脅還沒講完,就被他堵了回去。雙唇相接的那一瞬間,栗芷隻覺得腦袋“轟”地一聲,甚至出現了耳鳴的幻覺。男人的薄唇一如從前的柔軟灼熱,男人的親吻也一如從前的霸道熱情。栗芷下意識地抬起手想要推開他,就覺得肩上一鬆,一隻手已經被他按在了冰涼的電梯壁上。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把另一隻手伸到了她的後腰,用力地將她按向自己。雖然她完全不配合,但他依舊吻得癡迷。


    栗芷呼吸淩亂地用另一隻暫且還自由的手用力去推他牢牢箍住她腰的手臂。他勒得太緊了,甚至將她提了起來,縱使她穿著高跟鞋也需得費力地踮起腳尖,不堪又狼狽。


    可栗芷的力氣怎麽比得上沈風和,剛推了幾下,就被他發現了她的意圖。男人驀地睜開了一直緊閉的眼睛,黑眸裏燃燒著熊熊的火焰,像是為了懲罰她的抗拒,原本一味攻城略地的唇舌微微退出,突然咬上她被蹂/躪的紅唇。


    栗芷吃痛地蹙了下眉,狠狠瞪了他一眼。


    這男人是屬狗的還是屬狼的,怎麽還咬上人了!


    不過沈風和的這個行為算是給了栗芷啟發,後者肢體完全被他控製沒有掙紮的餘地,找準機會狠狠地咬了他的舌頭。


    血腥味很快在糾纏的唇齒之間蔓延開來。


    沈風和低低地笑了一聲,鬆開栗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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