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去東門方向時,經過詩書茶樓的轉角處,薑青訴瞧見幾位身穿淺黃色衣裙,腰係青綠腰帶的女子手中捧著書正往南門方向過去,有說有笑的樣子。薑青訴知道她們是女舉人,當初的她也是穿著這身衣服,考中了榜首,跪在趙尹的龍椅下。


    那些女舉人都是十七、八歲,正是芳華年紀,薑青訴的視線留在她們身上好一會兒,順著她們往轉角過去,最後收回。


    單邪看見她眼中有些情緒,不知是豔羨,還是留念。


    “你與那皇帝,是何關係?”單邪突然開口。


    薑青訴方才還沉浸在女子科考度上,突然聽見這話,牽著單邪的手緊了緊,她嘴唇微動,知道隻要來到京都,她與趙尹曾經的關係必然瞞不過去。


    薑青訴也沒打算瞞,便道:“他救過我,我曾……愛慕過他。”


    第79章 君臣辭:三


    薑青訴從小就與趙尹認識了, 趙尹是皇帝的五皇子,在上麵除了四個哥哥之外,還有七個姐姐。老皇帝並不是個長情的人, 喜歡年輕漂亮還體貼溫柔的, 但老皇帝也並不專寵,唯一算得上破例偏寵一些的, 便是趙尹的母妃了。


    趙尹不是皇後所生,趙尹被生下來時,大皇子的兒子都比他大一歲,他因年齡小,母妃得寵, 故而從小就驕縱,得聖寵,皇帝也不拘束他, 怕他在宮中無聊,便讓他出宮玩兒。


    薑青訴與趙尹是在街上碰見的,那時他們都還小,有時走不動路了還要人抱著,當時便覺得是好玩伴, 趙尹還要拉她拜把子,被認出趙尹身份的薑尚書給阻止了。


    後來皇帝有意要培養趙尹, 便準許他與文武百官家中似他這般年齡的孩子玩兒, 還召了兩個少年陪讀,其中一個便是薑青訴的堂兄。


    薑家沒分家, 兄弟兩個都在朝為官,薑青訴與堂兄住在一個大院子裏,趙尹經常來找她堂兄玩兒,漸漸也與她走近了。


    十一二歲的趙尹在她平時愛玩兒的院子裏挖了一個坑,埋了一棵樹苗,說與她玩兒得好,希望兩人都不要忘記從小一起長大的交情,這棵樹種下了便好好養著,等他們都老了,砍了做一口棺材,埋在一起。


    那時的趙尹沒有要當皇帝的心,尚且還不知帝王之術便是無情,他隻想當自己的閑散王爺,仗著有皇帝的撐腰幾個皇兄不把他放在眼裏,他也不與對方交好,完全不怕有一日老皇帝西去,他的人頭也保不住。


    少年意氣風發,少女也到了藏不住心事的年齡,兒時兩人見麵還能一起玩耍,互相扯著對方的衣裳頭發非要占個上風。薑青訴越長大,在趙尹麵前就越拘束,她藏住自己的聰慧,斂去自己的玩心,穿著打扮越發像一個亭亭玉立溫文而婉的大家閨秀。


    趙尹不再找她女扮男裝去街上聽書,也不再和她一起爬她家後院那顆大棗樹,他們之間保持著距離,但那雙眼睛卻總是牽絆在一起。


    薑青訴從叫他‘趙尹’到後來的‘文王殿下’,趙尹卻始終如一,叫她‘霏月’。


    他們之間真正打破這半明半暗的關係,便是她十六歲時。


    當時薑青訴的父親見她與趙尹交好,本想攀這門親,加上朝中襄王與太子拉攏他不成,便想打壓他,他握著文王趙尹這根救命稻草,也要盡力撮合薑青訴與趙尹,卻沒想到,正是她父親有這想法,才救了她一命。


    薑青訴回想過去,心中不免有些悵然,她深吸一口氣,又輕輕吐出,牽著單邪的手沒有鬆開,兩人走到了東門,跨步進去。


    順著樓梯一路上了二樓,找了個無人的角落,一排窗戶大開,從這兒尚能看見小半京都的風貌,還有寬闊街道上形形色色的路人。


    薑青訴點了兩杯茶,茶水端上,她先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才對單邪道:“我十六歲那年,父親有意撮合我與趙尹,便讓我娘帶著我一同入宮去見瑜妃娘娘。瑜妃是趙尹的生母,因我堂兄是趙尹的陪讀,從小一同長大,我父親與伯父都在朝為官,故而瑜妃有意與我家交好,以此鞏固趙尹的位置,所以我伯母還在世時,也帶我娘與我還有幾個姐妹一同入過宮陪瑜妃賞花。”


    她放下杯子,目光落在了窗戶外繼續道:“我娘帶我入宮是伯母去世後三年來的第一次,目的也是為了讓瑜妃見到那時芳華正茂的我,起了向皇上說與我家提親之意,瑜妃看中我,賞了我好些東西。後宮消息來得慢,我與娘離開皇宮一路往回走時便覺得不對,轎子在我家門前一條街外就停了,圍著我家的官兵裏裏外外好些層,帶頭的便是襄王。娘見局勢不對,讓我快去找趙尹來救,我匆匆跑離了家中,卻沒想到那也是我見我娘的最後一眼。”


    單邪麵前的茶水沒動,他一隻手放在膝蓋上,一隻手放在桌麵,在薑青訴用平淡語氣說著這些過往時,目光一直都沒離開過她的身上。


    薑青訴道:“襄王和太子以我爹貪汙、結黨營私、濫殺無辜三大罪將我家徹底擊垮,戶部管的就是銀錢,光是貪汙之罪就難翻身,更何況還有結黨營私和濫殺無辜。當時皇帝已然年邁,太子在朝中勢力很大,許多證據都被刑部抹去,我家最終還是判了罪,唯有我女扮男裝,成了文王府中的一個太監,這才躲過了殺劫。”


    “他便是如此救你一命,所以當時你想以身相許?”單邪問她。


    薑青訴回眸朝他看了一眼,聽他說這話沒來由的想笑,嘴角微微勾起道:“我若當真以身相許,恐怕現在還在他後宮裏好好活著呢。”


    “趙尹的確想娶我,我亦想嫁給他,但我全家遭受滅頂之災,我為爹娘長者守孝,怎麽也不會在三年內將自己交給趙尹。他也因為我全家之死,察覺到大皇子和襄王對他的殺機,一改之前隻知玩樂的態度,勢必要幫我平反。於他而言,我堂兄是手足,我爹與大伯是恩師,為此,他也會與大皇子反目。”薑青訴歎了口氣:“皇上對他依舊寵愛,也越來越忌憚大皇子的勢力,皇家便是如此,就連著自己的親兒子也防著,所以趙尹要掣肘大皇子的勢力,皇帝在後頭也有推波助瀾。”


    “古怪的父子、兄弟。”單邪嗤了一聲,薑青訴微笑點頭:“對啊,不光是父子、兄弟,便是發妻,皇上也不得不防,太子也不得不防,皇家之中沒有感情,所以當趙尹牽扯其中,也變得越來越不像一個人。”


    薑青訴的手貼著發燙的杯壁,道:“刑部是大皇子的人,所以趙尹扶大理寺上位,徹查了我爹的案子,兩年的時間便讓他將案子破了,皇帝震怒,也因此撤了大皇子的太子之位,欲動手殺之,最後趙尹求情,皇帝放過,將大皇子貶為庶民流放。我恨大皇子,當知曉他為大皇子求情時去質問過他,他告訴我大皇子是這朝中勢力之一,還有襄王沒倒,他要想保護我,唯有坐上龍椅,為大皇子求情不過是給皇帝一個台階,更體現自己的胸懷和重情,這不過是博取皇帝青睞的手段。”


    從那天起,薑青訴就知道趙尹變了,人一旦嚐到了權利的甜頭,便不願再離開那高位,曾經的他要看大皇子和襄王眼色,天真地以為我不犯人,人便不會犯我。但當他站在大皇子和襄王之上,天真不再,心想的是人必會犯我,不如我先犯之。


    趙尹當了太子,已是十八,府中隻有兩個姬妾,他要娶妃,薑青訴住回了薑府,府中的家丁丫鬟,全是趙尹派來的眼線。趙尹大婚當日讓人給薑府遞了一封信,信中他告訴薑青訴,太子妃是為了鞏固勢力所娶,他對她並無感情,日後也不會封其為後,在他心中,真正不變的是與薑青訴十幾年的情誼。


    老皇帝被朝中紛擾之事鬧出了一身病,短短時日便死了,趙尹登基,太子妃卻遲遲沒有封後,朝中老臣對此紛紛上奏,趙尹不喜歡這些老臣,便找了薑青訴解煩,與她聊朝中之事,以求對策。


    薑青訴幫他化解,當時兩人坐在薑府的槐樹下,除了身邊陪著的人從薑府家丁變成了皇宮禁衛軍之外,仿佛其餘的都沒變。


    趙尹帶來了一壺宮中好酒,借著滿園飄香的槐花與她飲酒吃點心,他知道薑青訴愛吃的東西,也能哄得薑青訴開心。


    兩人喝多了趴在桌上,二十男兒正英姿,二十的女兒還未出嫁,卻算是老姑娘了,薑青訴的頭枕著手臂看著趙尹的臉,心中痛苦,她借著酒意問趙尹:“你還娶我嗎?”


    趙尹愣了愣,抓住了她的手:“娶!但不是現在……我剛登基,朝中之勢尚未穩定,即便薑家已經翻案,但……”


    但她依舊曾披著罪臣之女的身份藏躲兩年,她現在孤苦伶仃已沒有靠山,娶她,於他帝位並無幫助,於朝堂之事興許還會添亂,他為她留住後位已是艱難,現下是娶不了的。


    薑青訴明白,她聰慧,一眼便能看穿,於是笑道:“不如我入朝為官,幫你磨了那些不聽話的棱角。”


    一句酒醉的玩笑話,趙尹當真了,他不顧反對開了女子科考度,薑青訴是首次女子科考度的榜首,更將女子科考度大力推行,趙尹的勢力在暗,她在明,趙尹在朝堂上左右薑青訴與另一幫不那麽聽話的朝臣,看上去他像是為難,實則卻是薑青訴背後的推手。


    “我本厭惡皇室冰冷,卻沒想到最終自己也一頭栽了進去,他要從襄王的手中收回工部,便讓我去做工部侍郎,四處奔走、監管。他要鏟除襄王手下的棋子,換成自己的棋,便要我去大理寺當了兩年大理寺卿,為他殺人。”薑青訴看著輕輕貼著杯子的手,目光頓了頓:“即便現在,我也能看見我手上沾染的血,它們還是滾燙的。”


    單邪微微抬眉:“你當真是愛他至深。”


    “當時以為是如此,我以為愛一個人,便可以變成他手中的刀,身前的盾,在朝堂的爾虞我詐中逐漸變得不像原來的我。我也曾見斷翅蝴蝶心中不忍,埋於花下,卻漸漸成了用上刑罰逼供時,拖著對方妻兒到了牢中潑人血威脅。”薑青訴微微一頓:“我曾這麽壞,為何沒有下地獄呢。”


    “或許來世,你會過得痛苦。”單邪終於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杯中熱氣蒙了他的臉:“我不想再聽了。”


    薑青訴微微一頓,盯著單邪愣了許久,不解地問:“為何?我都說了這麽多,我不在乎將接下來的說完了,若是為了照顧我的心情,大可不必,而今談起來,我沒那麽在意了。”


    單邪放下杯子:“我在意。”


    薑青訴眨了眨眼睛,單邪眉心微皺,他說:“我不想聽你為另一個人付出多深。”


    薑青訴目光一滯,隨後逐漸清明,嘴角掛著淺笑,手越過桌麵蓋在了單邪的手背上,眉眼彎彎,沒有半分難過的模樣。


    她道:“我當你是擔心我難過,卻沒想到是自己吃了悶醋不舒服。”


    第80章 君臣辭:四


    單邪的手指在杯沿輕輕擦過, 他麵色不改,隻是眼神中閃過些微情緒,轉瞬即逝, 也不反駁薑青訴, 算是承認自己心裏酸,不舒服。


    既然單邪不想聽, 薑青訴也就不打算繼續說下去,等他何時願意聽了,自己再告訴他。


    單邪在意薑青訴與趙尹的過去,不願意吃那閑醋,但他更在意當下的薑青訴是否真的能夠撇清過去, 便問:“此次重回故土,可有什麽想法?”


    “無非就是吃吃喝喝……”薑青訴單手撐著下巴,話還沒說完, 便聽見樓下有人爭吵。


    她略微探頭朝樓下看過去,便見到幾個舉人聚在一起,其中有男有女,男的有四個,女的有兩個, 他們說話聲音較大,男女分派, 惹了好些人路過的人圍觀。


    四名男子中有人道:“擁叛國罪臣者, 不配入住詩書茶樓。”


    說完這話,便將一根筆丟在了地上, 正好扔在了那兩位女舉人的腳下,那兩位女舉人看上去便是不同性格,一名有些怯懦,躲在另一名後頭,手緊緊地抓著對方的袖子。


    另一個便有些鋒芒外露,昂首挺胸,長相中有幾分英氣,見筆在自己腳下沾了灰,於是瞪向扔筆的人,道:“我與你應當沒有過節吧?”


    “誰說沒有?你方才在文墨軒裏大談叛國罪臣薑青訴的治世之道,得罪的可不是我,而是天下文人,是朝中群臣,是整個大昭國!”另一名男子如是說。


    那女子彎腰將筆撿起來,看著已經摔裂的筆,輕蔑地笑了笑:“別的文人用筆寫字,你卻用筆擲人,簡直有愧文舉人之稱。”


    那男子臉色一僵,道:“分明是你有錯在先,反而倒打一耙。”


    “我有錯?我在文墨軒裏說的每一句話,現在依舊敢說,當著百姓的麵敢說,哪怕是將來當著聖上的麵,我依舊敢說!”那名女子幾步上前,抓著自己的同伴,沒有半分懼怕:“詩書茶樓是否為薑青訴所蓋?是否供天下文人,不分男女,皆可入樓論道?你若真憎惡她,應當是你搬出去,而非住著她用俸祿蓋出的茶樓,雞立鶴群,私自趕走文舉人!”


    “你!”那男子一時無話,女子也沒停下來的打算,便說:“你是舉人,我也是舉人,你不過是仗著家裏有幾個臭錢,又是男兒身,欺負我們女子柔弱,有本事咱們比文采,別倚靠人多勢眾。”


    此話一出,坐在二樓上的薑青訴拍了拍手鼓掌:“說得好。”


    她先出聲,樓下幾人便抬頭朝上看過來,那女子對上了薑青訴的雙眼,還有些害羞,她剛才不過是急了,又氣了,所以才會口不擇言,實則人群中無人為她發聲,便是默認了那男子的說法。


    世人不論男女,皆瞧不起女子為官,即便是當初薑青訴短短幾年便當上了大昭的丞相,為大昭獻出多般治世良策,私底下,依舊被人諷刺譏笑。


    四名男子口舌之爭上比不了一位姑娘,隻能揮了袖子轉身離開,而方才氣勢逼人的女子,除了得到薑青訴的賞識之外,還叫人群外坐在轎子裏的一名男子停下轎子,掀開窗簾看了好一會兒,等熱鬧散了,那男子才落下窗簾,讓人抬轎離開。


    女子拉著自己的夥伴一同入了詩書茶樓,薑青訴見人群都散了,這才收回視線對著單邪笑:“你覺得她說得如何?”


    “氣焰過盛,咄咄逼人,在你所述的皇家與朝廷中,恐難久活。”單邪說完,薑青訴眼睛一亮,壓低了聲音道:“我也是這樣想的。”


    “你以前也是如此?”單邪問。


    薑青訴下巴磕在手心裏,抿嘴微笑:“我當官那會兒,比她囂張多了,我當大理寺卿時,京都沒有我不敢抓的人,朝廷命官見我都得繞道走,簡直是個活閻王。”


    “如此囂張?”單邪覺得有趣,眉眼柔和地看向她。


    薑青訴點頭:“那當然,不過後來趙尹恐怕察覺我權力過大,便明升暗貶,讓我做了個全文職的丞相,整日除了上朝表奏,便沒什麽用了。”


    提到趙尹,單邪的眉頭又皺起來了,薑青訴貼著臉的手轉了方向遮住了自己的嘴,蓋在單邪手麵上的手指輕輕勾著他的尾指,稍微用力,視線對上,她眉眼彎彎:“單大人最好了,什麽都依我。”


    單邪微微一愣,輕聲說道:“成何體統。”


    “無公事,你我就不是同僚,我喜歡你,拉一拉你的手也不行?”薑青訴說完,單邪的臉色就更古怪了,她覺得有趣,本還想再多說兩句的,卻沒想到方才在樓下的兩位女子朝她這邊過來了。


    兩位女子本來隻看見薑青訴的,畢竟薑青訴看熱鬧,半個頭伸出窗外了,兩人沒瞧見單邪,到了二樓這處,看見原來是一男一女坐在一起,手還挨著,立刻猜到了那兩人的關係。


    站在前麵的女子對著薑青訴拱手道:“多謝這位夫人。”


    “謝我什麽?”薑青訴朝那兩人看去,臉上帶著微笑。


    “方才我著實莽撞了些,若非夫人帶頭向著我,恐怕我隻能落得無人應援的滑稽下場了。”那女子說完,率先介紹:“我叫陸馨,這是江月。”


    陸馨說完,將自己的友人拉了出來。


    薑青訴瞧出來了,兩個小姑娘家室一般,恐怕是見自己敢當眾讓四位男舉人出醜,以為她是什麽京中貴人,有意結交。


    薑青訴起身繞著桌子坐在了單邪身邊,留出另一邊便是讓這兩位小姑娘入座了,又叫了兩盞茶,薑青訴瞧見兩個姑娘的視線全都往她身邊這位男子身上瞟,嘴邊笑意更深,便先開口:“陸姑娘方才談話中似乎有包庇已故薑相之意啊。”


    “並非包庇,隻是實事求是。”陸馨道:“我爹亦是朝中官員,曾在大理寺任職,當過薑相兩年下屬,薑相任職大理寺卿時的確惹得朝臣非議,我爹雖覺她身為女子心狠手辣,卻也佩服她行事果敢不畏強權,依我爹的說法,她是個好官。”


    “可她叛國。”薑青訴道。


    陸馨頓了頓,抿嘴說:“當年說她叛國的證據雖在,但叛國理由牽強,我爹當年是她的監斬官,其實她不像是個有野心的人。”


    “知人知麵……不知心啊。”薑青訴端起茶杯淺淺喝了一口,又問:“你爹既然在大理寺任職,這都過去多少年了,應當在京都地位不低,為何方才還會被那幾個小子欺負?”


    陸馨臉色僵了僵,嘴角掛著苦笑:“其實問斬薑相當日,聖上心軟下了聖旨要饒薑相一命的,卻沒想到聖旨來遲了一步,聖上得知薑相已死震怒,我爹被龍威牽連,貶到滬州了。”


    薑青訴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她雙眉抬起,卻不知道原來她死的時候趙尹下過聖旨要留她性命,當初她在牢中方法用盡,哭鬧求饒,隻為見到那人一麵,幾個月的牢獄罪,那人甚至連句話都沒有傳來,她灰心求死,等到的卻是遲來的聖旨。


    單邪見薑青訴有些發愣,蓋上了茶杯,杯蓋碰到杯子發出聲響,薑青訴猛然回神,朝單邪看了一眼,對方臉色不好,她抿了抿嘴,回了陸馨一句:“原來如此。”


    陸馨和江月吃了茶便走了,薑青訴等人走了之後伸手拉著單邪的手,單邪將手抽回,問薑青訴:“你可要回去再看他一眼?”


    “你別生我氣。”薑青訴偏偏要抓著他的手。


    單邪皺眉:“得知他想饒你一命,你可感激?”


    “你別生我氣。”薑青訴還是這句話。


    單邪鼻子發出輕輕一哼:“方才失神,是否突然醒悟自己對那人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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