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梳得太舒服,辛巴興奮得多跑了一條街,跟在它屁股後麵撿了一路屎的何閱累得腰酸背痛,在家樓下死活不想抬腿爬不樓梯,於是到大叔的小酒館歇腳。


    喝了兩口大叔特製的鮮榨果汁,他看向趴在身邊的辛巴。


    “辛巴。”


    他伸出手比出小手、槍。


    “棒!”


    辛巴:無動於衷。


    何閱收回手,繼續喝果汁。


    喝著喝著,他就看到回來的熊小時拖著她沉重的腳步,掀開了店門口的簾子。


    “喲。”


    他懶洋洋地托著腮,斜睨她打招呼:“這趟好玩嗎?”


    “你覺得呢?”


    熊小時兩眼幽幽,陰氣沉沉地走進來坐下。


    “大叔!冰可樂!很多冰!”


    大叔非常了解她的需求,拿出一個盛滿了冰塊甚至冰塊都冒尖了的大杯子,然後擰開一瓶可樂,豪爽的往冰杯裏倒。


    氣泡瘋狂冒著,冰涼感撲麵而來。熊小時捧著喝了一大口,悶氣才被壓下去一點。


    孟建國還是孟建國。


    今天她去見秦昊川前,秦昊川在電話裏告訴她,他之所以決定要去找孟建國談一談,是因為孟建國的確是’生命科技’請來為林京辯護的。


    不僅林京的辯護律師是,徐修文的辯護律師也同樣是受雇於’生命科技’。


    如果不是熊小時之前模棱兩可地提到了‘生命科技’的不對,單純看,’生命科技’這種舉動絕對是好意,林京和他們不過是在一個小項目有合作,連林京真正的單位——雪梅研究院都沒有管,他們卻願意為了幫助他,花重金聘請了行業內頂尖的刑辯律師為他辯護,可以說是非常有情有義。可有了熊小時那句話,再來看,反而是有些奇怪了。


    秦昊川的話,給了熊小時很大的信心,她以為這次,她可以讓孟建國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可她到了以後才發現,孟建國實在是太滑不溜手了。


    據秦昊川描述,孟建國在聽完他的來意後,當即提出,他認為林京是誤會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他在看過卷宗、做過利弊分析後,做出的對林京最優的行為。


    那個時候,他就是認為林京是在犯罪後存在僥幸心理企圖通過不認罪來脫罪,因此他才會勸他認罪。至於林京所說的他讓他記憶案子細節,那隻是他在正常地與林京溝通、互相確認案件情況,所謂“


    律師讓我認罪又告訴我案件信息”隻是他的誤會,並不存在,可能是林京在聽過他勸他認罪的分析後一時想偏,之後再聽到他提起案子細節,就認為他是在教唆他讓他背。


    但孟建國又表示,“現在回過去看,林京的確從來沒有主動向我提到過案子細節,都是由我向他詢問,他的確有可能是真的不知情”,幫林京一審期間認罪的行為,做出了一個無比合理的解釋,大大地增加了林京無罪的可能。


    ……


    玩得真好。


    各退一步?


    熊小時幾口就把杯子裏的可樂喝光,接著倒了一塊冰到嘴裏,哢嚓哢嚓使勁嚼。


    她看完他的證詞就明白了。孟建國在明明白白地告訴她——


    我知道現在案子重新調查了,林京無罪的事實很可能得到證實,到時候如果林京出來,到處亂說,我多少還是會覺得麻煩。所以這次,我也幫幫你們。


    這件事,就這樣,別追究,我們大家相安無事,彼此都好。


    要是追究,你們空口無憑,沒有證據能證明我真的做了什麽,我最多隻是有一點傳聞上的小麻煩,可最後萬一你們上了法庭,你們卻在現在提前否認了我的這份證詞,那你們有的,恐怕就不隻是一個小麻煩了。


    權衡得失,熊小時竟然沒能在秦昊川麵前強硬地否認孟建國的話。


    真是太憋屈了!


    81


    這天開始,熊小時鉚著一股勁,再次埋頭開始鑽進了這個案子裏。


    她不再隻是單純地思考“這件事對證明林京無罪有幫助嗎?”,而是把關注點放到了徐修文的身上。從徐修文的動機、計劃,到他行凶的過程和行凶後的舉動,全部都重新思考,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點。


    這種變化帶來的後果很神奇。


    她的思路不再混亂,也不再為該調查什麽而感到茫然,每天都過得無比充實忙碌,甚至到何閱家喂辛巴,都趁他背對著她坐的時候,悄悄地假裝手裏握著匕首,猛的偷襲想要模擬殺掉他。


    結果被何閱一隻手拎到牆角,和偷翻抽屜吃東西的辛巴一起站著罰站去了。


    …………


    在毫不留情嘲笑了一頓她模擬的凶殺有多劣質以後,何閱決定要親自給她示範優秀的還原案發現場到底是什麽樣。


    於是熊小時緊張得坐到椅子上,不停地告訴自己“要放鬆要放鬆,凶手八成是出其不意上前行凶的,趕緊想點別的轉移注意力一隻雞兩隻羊三隻鴨子四堵牆……”


    可她都數到“59頭犀牛排成行”了,身後還是什麽動靜都沒有。


    熊小時趴在椅子邊上,忍不住回頭: “你到底要不要來殺我?”


    身後,何閱穿著一身研究所的白色大褂,手裏拿著一把水果刀,坐在地上對著電腦敲鍵盤。


    “著什麽急?”


    他頭也不抬:“模擬犯罪現場哪能像你那麽粗燥?”


    熊小時好奇地走過去,坐下來盯著那把看起來有些不一樣的刀。


    她指了指,沒敢碰:“這是什麽?”


    “電影道具。”


    何閱空出手來撥了撥刀尖。


    是軟的!


    像果凍一樣彈來彈去!


    好厲害!


    但何閱永遠都能比她想象中的給出更多的驚喜。


    她又往電腦上看:“這又是什麽?”


    ”模擬傷害軟件。“


    何閱還坐在地上,繼續在程序後台敲著熊小時看不懂代碼。


    “有了屍檢的基本數據以後,它能模擬計算凶器大概的切入角度和切入點。然後就可以按它提供的信息還原試試。雖然沒有法醫直接分析那麽準確,但是條件不允許,就湊合著用吧。”


    看小短腿好奇地整張臉都湊過來了,他伸出手指戳著她的臉把她推開,高傲地挑起眉:”別看了,我自己做的,不會送給你。”


    不送就借用。


    等何閱一調試好,熊小時就抱著電腦背對著他,躲到角落對著卷宗輸數據。


    但是因為太不熟練,她吭哧吭哧研究了半天,也沒把數據輸完。


    何閱悠閑地坐在沙發上,大長腿翹著搭在茶幾上,邊嗑瓜子邊朝角落瞟一眼:“你是不是快在我家長蘑菇了?早就說讓你把卷宗給我……”


    “不行。”熊小時默讀著數據,“反正資料不能從我這裏流出來。“


    何閱抓瓜子的手一頓,若無其事地斜睨著她問:“我不行,秦昊川就可以?”


    “當然了。秦昊川是承辦這個案子的檢察官啊。”


    與此同時,也在同法醫研究行凶軌跡的秦昊川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他納悶地揉揉鼻子,看向眼前短發的瘦瘦小個子女孩:“沒事,薑法醫,你繼續。”


    穿著白大褂的女孩把她剛收受賄賂從秦昊川那裏得到的一盒草莓拿遠了一些,然後繼續說:“就是說,你提出的由一名凶手獨立完成作案的假設,可行。”


    ……


    兩邊的調查思路趨向一致,各自都在按自己的方式順利地進行。


    但中間還是有不少麻煩。


    也就一個晚上的時間,熊小時開著宇宙飛船撞火星的夢才做到一半,就被家裏的座機電話鈴吵醒。


    她抹了抹嘴角的口水,拖鞋都沒找到,蓬頭蓋麵閉著眼睛赤腳走到客廳,拿起座機話筒:“喂?哪位?”


    電話裏頓時響起了她熟悉的聲音和熟悉的招呼:“我的寶貝女兒!!!你還好嗎?!!我是你遠在家鄉的親爸爸!!!”


    “啊……我挺好啊。”


    熊小時睡意濃濃得砸了砸嘴。


    嗯……你如果讓我把那個夢做完再給我打電話的話,我就更好了……


    “那就好。”


    對麵深深鬆了一口氣,語氣平緩多了。


    “我今天一早接到你大姑的電話,她說她聽你堂姐說在微博裏看到有人在說你壞話……”


    老熊的一番話說得顛來倒去,再加上才剛睡醒,熊小時聽得雲裏霧裏。


    她聽完後,先問:”爸,你為什麽不打我手機?”


    “我打了,沒打通啊。”


    不能吧……


    拚命保證自己在家裏呆得好好的,熊小時結束了和老熊的通話。


    她疑惑地回到臥室,按開了電腦。


    在電腦啟動的時間,她爬上床,在被子裏摸出了手機。


    按了幾下,沒按開。


    沒電了?


    熊小時爬下床插上電源。


    她怎麽記得昨天晚上睡覺前,手機的電量條至少還有一大半呢?


    手機充著電,還沒到能開機的時候,熊小時坐到已經開好機的電腦前,打開微博。


    沒幾秒,向來冷清得隻是偶爾和同學彼此艾特一下的微博,未關注人私信的紅點數迅速飆到了99+。


    熊小時皺著眉點開私信,馬上,她的沒睡足的大腦就清醒了。


    “你媽死了你爸死了”,種種不堪入目的惡毒的言語和詛咒全都堆在她的眼前,氣的她手指都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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