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樣的隕石能夠被載入史冊?


    東漢王朝的官員們今天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一……二……三……


    四!


    四顆!


    整整四顆!


    堅硬的隕石與大氣層發生劇烈的摩擦,遠遠望去,仿佛四個小型的太陽急速墜落,然後,在無數人震驚的目光中。


    “轟!”


    “轟!”


    “轟!”


    “轟!”


    四顆隕石接連砸了下來,緊接著,一團巨大的蘑菇雲騰空而起。


    霎那間,整座城池化為一片火海。


    鄧綏看著這一幕,神色凝重。


    第一次!


    生平第一次!


    她感受到了恐懼,源自靈魂的恐懼。


    在天地偉力麵前,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皇後,也渺小若螻蟻。


    而跟著皇後出宮、一同見證了這一幕的東漢官員們,此刻張大了嘴巴,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沉默!


    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張衡的預言,竟然成真了。


    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儒家最核心的“君權神授、皇權至上”的理念,從根本上被動搖。


    這對儒家,將會是毀滅性的打擊。


    已經白發蒼蒼的國子監大祭酒頹然癱座在地上,隨即兩眼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鄧綏淡淡瞥了一眼大祭酒,銳利明亮的鳳眸沒有絲毫波瀾。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接踵而至的天災,既是大漢朝的災難,也是她個人的機遇。


    很有可能,也是她此生絕無僅有的一次機遇。


    她必須要把握住。


    “傳旨,陳留百姓轉移至洛陽,沿途分批次安置。”


    “喏。”


    ……


    ……


    四顆隕石降落,宣告著東漢王朝迎來了史上最殘酷的地獄模式。


    沒有之一。


    即便是處在小冰河期的明朝末年,在困難程度上,也要稍遜一籌。


    回到皇宮之後,鄧綏立刻著手安排賑災事宜。


    一道道命令從宮中下發,一袋袋糧食被裝上了驢車,離開了洛陽。


    然而,天災之下,往往伴隨著人禍。


    僅僅過了三天,以國子監大祭酒為首的儒生們,便展開了瘋狂的反撲:


    “天降隕石,災禍不斷。君王德行有虧,故而上蒼示警,懇請皇後娘娘頒布罪己詔,以安天下。”


    “請皇後娘娘頒布罪己詔,以安天下。”


    “……”


    這一次,不僅僅是儒生,就連文武百官,都站在了鄧綏的對立麵。


    大家心裏都很清楚,漢和帝命不久矣,新一輪的權力洗牌即將開啟。


    而大權在握的鄧綏,就是群臣最大的敵人。


    隻有扳倒了這位深受寵愛的皇後娘娘,群臣才能在皇帝駕崩之後,分到更多的權力。


    至於罪己詔,隻不過是個借口而已。


    目的就是為了削弱鄧綏的威望。


    ……


    ……


    禦書房內,看著那堆積如山的奏疏,鄧綏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這一次,她站在了群臣的對立麵。


    她很清楚,現在這種情況下,自己絕對不能退。


    隻要稍稍後退一步,那幫野心勃勃的臣子們就會像狼一樣撲上來,將自己撕得粉碎。


    這些大臣們並不在乎百姓到底死了多少人,他們在乎的,隻有自己的利益。


    可是自己若是不讓步,別說是賑災了,就連政令都很難離開洛陽。


    “啟稟皇後娘娘,班大家正在殿外求見。”


    “快快請進,不,本宮親自去迎接。”


    鄧綏甚至都顧不得穿鞋,一溜小跑來到了殿外,一臉欣喜地說:“班大家,您可算來了。”


    “臣拜見皇後娘娘。”


    班昭緩緩行了一禮,隨即低頭看見鄧綏竟然沒有穿鞋,眉頭微蹙:“無論任何時候,皇後娘娘都應當注重自己的儀容。”


    “大家教訓的是。”


    鄧綏態度誠懇地道了歉,然後拉著班昭急匆匆地走進了書房。


    “群臣上奏,希望本宮代天子頒布罪己詔,以安天下民心。”


    鄧綏直截了當地說:“不知大家何以教我?”


    班昭並沒有急著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堆積成小山的竹簡,隨手拿起一卷打開後認真看了一遍。


    “聽聞數日之前,張衡就已經預測到了隕石降落?”


    “是。”


    “那臣應該恭喜皇後娘娘,為我大漢發掘出如此人才。”


    鄧綏搖了搖頭,笑容苦澀。


    張衡的確是個人才,但是僅限於天文、地理、曆法、術數這些方麵。對於朝中政務,一竅不通。


    “其實眼下的局麵,想要破解,也不難。”


    班昭笑了笑說:“皇後娘娘可曾聽聞二桃殺三士?”


    鄧綏微微一愣,隨即搖了搖頭:“本宮學識淺薄,還請大家不吝賜教。”


    班昭娓娓道來:


    “春秋時公孫接、田開疆、古冶子三人同為齊景公的大臣。三人仗著自己力大無人能比,對景公驕蠻無禮,因此晏子請求景公將此三人除去。”


    景公說:‘這三人力大無比,一般人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派人謀刺又怕失手反而壞事,該如何是好?’


    晏子於是建議景公使人送他們三人兩顆桃子,說:“大王賜三位大人兩顆桃子,三位大人請自述其功以定誰該吃桃。”


    公孫接一聽,首先開口說:“我曾一手打野豬,一手搏幼虎,說起我的勇力,無人能比,應該吃桃。”說完起身拿起一桃。


    田開疆接著說:“我曾率伏兵一再阻退來犯的敵軍,我的勇猛無人能比,應該吃桃。”說完也起身拿起一桃。


    這時古冶子大聲說道:“我曾隨景公渡河,突然一隻巨大的河鱉竟一口銜住景車駕中靠左邊的那匹馬,將馬拖入河中央,當時我年紀尚小,不會遊泳,隻好閉氣往上遊前行百步,再順河水飄流九裏,這才殺了那隻河鱉。我左手抓著馬尾,右手提著鱉頭,像巨鶴衝天般躍出水麵,當時在河邊的人看到這一幕,還以為我為河神。說起我的勇力才是無人可比,才可以吃桃,你們二人還不快將桃子放回原處?”說完拔劍站起。


    公孫接、田開疆說:“我們的勇敢不及你,我們的功跡也不及你,強行奪桃不讓你吃是貪心的表現,若不能死在你麵前,又是無勇的表現。”於是兩人都放回手中的桃子,然後自刎而死。


    古冶子見他二人自刎,難過的說:“你們二人死了,如果我獨活於世,就是我不仁;用言語使你們覺得受屈辱,是我不義;我痛恨自己的行為,若不死就是無勇。”說完也退還手中的桃子,自刎而死。”


    聽完這個典故,鄧綏眉頭緊縮,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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