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是怕你媽和我媽又強人所難。”他解釋。


    “也就是說,他們如果再強人所難,你就算不情願還是會跟我出去咯?”她得寸進尺。


    見她慢慢有些得意的苗頭,任平生又頗感煩躁。


    “懶得聽你胡扯!”他不耐煩的甩了這麽一句,扭頭就走。


    身後的人及時叫住他:“任醫生!”


    她臉上的笑意還沒暈散,眼裏又漫上希冀的光,問他:“我現在是不是可以追……”


    “不可以!”


    他再一次半途截斷,看到她愣了一瞬,仿佛扳回了一局,心情豁然開朗!


    去一樓大廳還輪椅的時候,他一個人鑽進貨梯,想起剛才陸酒酒那一瞬間露出的呆滯,開心地笑出了聲。


    “想得倒美,我是那種輕賤的人麽,這麽容易被追到手,我算個屁的高冷男神!”


    他雙手抱肩,姿態懶散的靠在電梯後壁箱上,一偏頭,從側麵的鏡子裏看到一臉桀驁不屈的自己。


    驀地想起她說的那句‘因為,你長得特別好看’,不由自主地往鏡子麵前靠了靠,自信心也開始像在充氣的氣球,一點一點快速膨脹。


    忽而衝鏡子裏的自己傲慢得意地笑了笑:“追特別好看的人,輕輕鬆鬆,哪有那麽便宜的事兒,切!”


    ——


    下午就安排了兩台手術,一個膝關節置換,一個鋼板內固定,都是常做的手術,耗時不長,難得五點準時下班。


    到家把車開進自家車庫停好,他心情看起來不錯,車鑰匙套在食指上打著轉兒,開門進來的時候,還嚐試著抱了一下趙靜怡養的那隻波斯貓。


    從玄關處抱到客廳,然後又嫌棄的將貓扔在沙發上:“娘炮你身上太熱了!”


    趙靜怡聽到他說話,從廚房裏探出個腦袋,警告他:“跟你說了多少次,它有名字,別亂叫!”


    任平生不搭理,長腿往沙發上一搭,將自己也扔進沙發裏。他身材魁梧,這麽一躺動靜不小,直接將沙發另一頭盤腿準備舔屁屁的肥貓震飄了。


    “嗷嗚——”


    肥貓受了驚嚇,彈跳起來,一轉頭看到男人死屍一樣癱在沙發裏,占了它的地盤兒,又顧不得害怕,大搖大擺地走到他腦袋旁邊,伸爪敲了敲他額頭。


    “走開,沒興趣擼男貓!”男人一把揮開它的爪子。


    趙靜怡端著炸好的小黃魚走了過來,招呼了聲:“妹妹過來,吃小魚兒了。”


    肥貓應聲從沙發上跳了下去,躺著的男人聞到香味兒,也跟著半支起身子:“憑什麽讓它先吃啊,我都餓死了。”


    趙靜怡一臉幸災樂禍,給肥貓順了順毛:“中午沒給你飯吃啊,你要端著,就活該餓死。”說完站起來,又指了指沙發:“別躺沙發上,你那傻大個兒一倒下妹妹都沒地方了。”


    任平生不耐煩地爬起來,去冰箱裏拿了瓶酸奶出來充饑,回頭看到吃小魚樂得喵嗚喵嗚直叫的肥貓,心裏越發不平衡。


    壞心眼兒地將它一把抱了起來,坐回沙發裏,讓它吃不著。


    “喵嗚——”肥貓伸爪撓撓男人的手表示不滿,細小粉嫩的舌頭在嘴周圍舔了舔,湛藍如洗的大眼珠子圓溜溜地盯著他。


    肥貓其實長得很漂亮,毛色雪白,眼珠又大又圓,透徹清亮,就像兩顆藍色的琉璃珠,三角唇、小鼻頭都是粉粉嫩嫩的顏色。


    因為毛發過長,趙靜怡經常在它頭頂紮一個小揪,戴一朵粉紅色的蝴蝶結,天不熱的時候還會給它穿上波淩波零的公主裙。


    任平生總見它昂首挺胸地在家裏晃來晃去,拽得二五八萬似的,整個一高貴冷豔的賤.貨。


    他一皺眉,伸手去摘肥貓頭頂那朵騷氣滿滿的蝴蝶結。


    “嗷嗚——”


    肥貓齜牙咧嘴不高興,伸了兩個前爪抱住腦袋,可惜力量太小,眼睜睜看著男人摘走自己心愛的蝴蝶結,扔了還不解氣,又擒住它的下巴,滿臉鄙夷。


    “你一個大男貓整天穿裙子戴花,搔首弄姿的討女人歡心羞不羞恥,還有沒有身為一隻男貓的自尊?”一邊說,一邊又掰正肥貓的小臉:“聽人叫你妹妹還挺享受的,吃軟飯吃上癮了吧?叫什麽妹妹,明明娘炮更適合你!”


    “啪!”


    冷不防的,腦袋突然被人從後麵重重拍了一下,他條件反射的放了手裏的貓,捂著腦袋回頭。


    任仲齊站在沙發後,用他剛才看貓一樣的眼神看著他:“欺負一隻貓還挺享受,狗仗人勢上癮了吧?叫什麽任平生,明明任狗子更適合你!”


    趙靜怡將做好的一盤清炒藕帶端上飯桌,路過父子倆身邊時,撈起圍裙擦擦手,問任仲齊:“怎麽今天回來得比你兒子還晚?”


    任仲齊轉身,前一刻的慍怒煙消雲散,以驚人的速度笑成一朵花:“臨下班的時候,偷偷去看了一眼你跟我說的那個好姐妹的女兒,嘿,小姑娘長的不錯。”


    “沒騙你吧?”趙靜怡往他跟前湊了湊,高興雀躍的說:“我姐兒們是省藝校的舞蹈老師,她老公是大學教授,小姑娘也是古琴老師,一家子的老師和咱一家子的醫生,簡直不要太配。”


    “對頭對頭!”任仲齊連連頷首,非常讚同她的說法。


    “還有啊,”趙靜怡繼續說:“她父母白天要上課,姥姥年紀又大,所以我想了下,讓他們白天別來醫院,叫你兒子抽空時不時的去看一眼,照顧一下就可以了,晚上他們再過來接班,反正也沒幾天,大家辛苦一下。”


    她說完還衝任仲齊擠眉弄眼,這麽安排的用意不言而喻。


    可任平生聽不下去了,突地一下從沙發靠背上冒出腦袋,有些憤憤不平地控訴:“發現你們做父母的,真拿兒女當阿貓阿狗養啊,年紀到了,兩家條件綜合評估一下,隨隨便便男狗女狗一配對,也不用問問兩條小狗的意見?”


    任仲齊雙眉一擰,擺出家長的威嚴:“你有什麽意見啊,人一古琴老師配你綽綽有餘。”又嫌棄的指了指他,說:“就算是狗,人也是高貴端莊的小貴賓,你呢,又賤又蠢的傻二哈,要真成了,沒事兒偷著樂吧!”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寫個像狗一樣的男主一直是我多年的心願,哈哈哈哈哈.......


    第10章


    都說兒女是債,其實反過來對於兒女來說,父母又何嚐不是前世今生的債主?


    任平生的脾氣一點就著,偏偏就是隨了他老子任仲齊,兩個炮仗碰在一起,這麽多年下來,趙靜怡從不愁沒有煙花看。


    她辛辛苦苦做好一頓飯,還沒上桌吃呢,父子倆倒先鳴鑼開鼓地吵起了架。


    “這我自己的事兒,我有計劃和想法,你們說了不算,憑什麽不問我意見就擅作主張?”任平生揚起脖子嚷起來。


    任仲齊也不甘示弱,胡子都氣翹了,大手一揮:“憑我是你老子,就能給你做這個主!”


    “嗬,又來?”任平生冷哼一聲,扯著嘴角嘲諷的笑:“當初我要定崗兒科您也是這麽一句,既然這麽喜歡獨斷專權還叫什麽任仲齊,幹脆叫任我行不是更貼切?”


    “就你這狗脾氣,去兒科活不過三天準被家屬打死!”


    “這麽說您還是救我咯?”


    “用不著感謝!”


    任平生:“……”


    他氣得說不出話,抿唇咬了咬牙,眼圈都些微泛紅,最後一甩頭咚咚咚地上了樓。不一會兒,樓上便傳來劈裏啪啦關門砸櫃摔東西的聲音,那聲音裏都包含了滔天的怒意,仿佛一個控製不好,房子都要被他拆了。


    趙靜怡剛想上去看看他在造什麽,房門哐地一聲被打開,人又出來了。


    手裏還拖了一個行李箱——


    “幹嘛呀?”趙靜怡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走到玄關處,根據他的動作猜測:“離家出走啊?”


    任平生隻顧穿鞋,悶聲不答。


    “你都三十了,這招可不好使啊!”說是這麽說,同時也回頭朝任仲齊使了個眼色,讓他服個軟,勸一句。


    結果倔老頭也不理她,還一梗脖子甩她一個背影,自己體會去吧。


    她真要被這父子倆給氣死!


    “哐!”


    隨著任平生將大門重重一甩,客廳裏剩下的兩人同時看向門口,一時間沒開口說話,也沒拔腿去追。


    “喵嗚——”妹妹窩在沙發裏適時地叫了一聲,凸顯一室冷清。


    趙靜怡走到餐廳,看著一桌子菜,終究有些氣悶,朝任仲齊雙手一拍,用慶幸的語氣譏諷:“好啦,兒子氣跑了,齊活兒!”


    任仲齊:“……”


    他站著一動不動,沒吭聲。


    過了一會兒,也挪到餐桌旁坐下,盯著一桌子菜,有他和兒子最愛吃的清炒藕帶,胡子動了動,小聲道:“先…吃飯吧?”


    “吃個屁!”趙靜怡怒了,把椅子拉得轟隆轟隆像打雷:“兒子剛就嚷著餓了,飯都沒吃一口。”


    忽地抬頭瞪了一眼對麵拿著筷子的人,手指點著他:“都怪你這老不死的,嘴沒把門兒,幹嘛說他要被兒科家屬打死,你不知道他那塊心病啊?”


    任仲齊放下筷子,歎了口氣,無奈地點點頭:“我知道他始終忘不了他老師的事,就因為這樣,我更不能讓他去兒科。現如今的社會,哪個父母不對孩子過分溺愛,小孩哼一聲都得鬧上天,兒科醫患關係緊張成什麽樣兒你不是不知道。就他老師性格那麽溫和親厚的人,最後也被逼得跳樓自殺,他那脾氣要是去了兒科,就兩個結果……”


    他伸出兩根手指,想了想,又加了一根:“不對,三種結果:一,他被家屬打死;二,家屬被他打死;三:不服醫院處置,他把醫院炸了!”


    趙靜怡:“……”


    她無言撫額,竟覺得任仲齊分析得一點兒沒錯。


    “所以啊……”任仲齊瞥她一眼,估摸著應該消氣了,拿起筷子開始吃飯,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骨科病人一般病情穩定,各種關係也比較簡單,再加上他人高馬大,一身蠻力,抬大腿,擰鋼釘最適合他了!”


    趙靜怡認同地點點頭,盯著對麵吃相猶如風卷殘雲的男人,視線又一下移到他旁邊的那個空座位,滿心惆悵。


    男人察覺到她的眼神,吃飯的動作一頓,心下了然,拿起手邊的筷子塞她手裏,安慰她:“肯定去了顧謙那兒,先晾他兩天,過幾天撒謊說你心髒病犯了,他準得腆著臉自己跑回來。”


    趙靜怡原來是二院的婦產科主任,就因為心髒不好,才提前退下來回家修養,後來沒了黑白顛倒緊張的工作壓力,她身體比從前好了很多,也不再動不動就犯病了。


    她忍不住嗔怒地瞪了對麵那人一眼:“我發現你一肚子壞水兒全用在對付兒子身上了。”


    任仲齊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得意的哼了一聲:“這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


    任平生開車到顧謙家附近,直接給他打了個電話:“師兄,吃飯了嗎?”


    顧謙剛回來衝完澡,正準備下去覓食:“沒呢,要請我吃飯?”


    “後街老吳龍蝦店等你!”任平生言簡意賅,掛了電話就把車子拐進了他家後街巷子。


    顧謙家後巷是一條長長的小吃街,天剛擦黑,各大排檔門口早已擺滿了白色的塑料桌椅,頭頂拉上各色彩燈。


    任平生的車停在巷子口的臨時車位裏,人站在街頭往裏一瞧,鐵鍋翻炒聲,酒瓶碰撞聲,吆喝說話聲,還有煙霧繚繞間一眼看不到頭的璀璨燈河。


    濃濃的煙火氣將他心頭的陰霾戾氣漸漸衝淡,輕吐了一口氣,確實有了饑腸轆轆的感覺。


    走進他和顧謙經常去的那家老吳龍蝦店,熟門熟路的點了幾個小炒,涼菜,還有一大份龍蝦,再加上幾瓶啤酒,他邊吃邊等。


    “不地道,怎麽自己先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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