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得依念葭所言,重新將臉上脂粉抹勻,又收拾好衣裳,緊緊裹上念葭帶來的披風,默默回房了。


    念葭直送她進了門,又囑咐她那丫鬟,“我看姐姐象是明白事理的,勸你主子好生呆著,你自然也能活命。否則你們主仆兩個,可是誰也救不了誰。”


    那丫鬟知道輕重,滿口答應。


    瑉大奶奶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隻見堂妹出去赴個宴,居然還被寧芳的丫鬟送了回來。


    趕過來看,念葭笑道,“表小姐在席上多喝了兩杯,有些頭暈,所以尋我們二奶奶借了件披風,二奶奶不放心,便讓奴婢送她回來了。”


    屋裏丫鬟也出來道,“小姐進屋倒下就睡著了,醒來多半就好了。”


    瑉大奶奶這才安心,卻也難免嗔道,“不能喝就別喝,逞什麽能啊?倒是又給你們二奶奶添麻煩了。”


    念葭客氣兩句,自把披風收走了,可回頭卻徑直把這披風送到洗衣房,交待婆子洗掉。


    婆子看看很詫異,“這披風雖舊了些,可幹幹淨淨的,洗它做什麽?”


    念葭道,“我瞧就髒得很!洗了也別送給二奶奶過目了。隻交給她屋裏的管事媽媽,回頭拿去打賞人吧。”


    婆子聽著話中有事,也不多問了。橫豎家裏如今是二奶奶當家,她愛洗就洗唄。


    這邊念葭自去複命,寧四娘道,“此事你辦得很好,隻回頭在二姐兒跟前,可知道怎麽說麽?”


    念葭頓時道,“這種爛事,怎配髒了姐兒耳朵?隻說十一爺喝多了,一時糊塗,調笑了禇姑娘幾句。禇姑娘氣得哭了,我們怕人看到,壞了府上名聲,才在那裏多守了一時。回頭我會交待喜鵲,她雖話多,可也知道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隻旁處,就要太太費心了。”


    寧四娘點頭,上下再打量這野丫頭一眼,有了幾分欣賞。


    今兒這事還真全虧了念葭周全,眼見不好立即命人守著現場,又不動聲色稟告於她,連夏珍珍都沒說。否則就憑喜鵲那沒經過什麽大事的小丫頭,早鬧起來了。


    回頭等夏珍珍過來說客人已經送完,說書先生和雜耍班子也如約送到後院去給下人們表演了,寧四娘這才緩緩站起身來。


    “走,咱們去瞧瞧大伯給懷璧作的文章,我可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夏珍珍聽著糊塗,今天都已經這麽累了,還要去打擾寧守儀?況且這樣催人寫文章,不太好吧?


    可夏珍珍一向是個孝順媳婦,婆婆怎麽說,她就怎麽做了。


    扶著寧四娘去到二房,卻剛好見到杜赫離開的背影。那叫一個意氣風發,喜不自勝。


    寧四娘掃了一眼,進了寧守儀的書房。


    夏珍珍隻能看到自家大伯祖坐在那兒,麵色深沉,一隻袖子放在桌上,也不知手裏在把玩著什麽。


    但寧四娘卻已看出,大伯已經氣到了極點。隻是官場中人城府之極,越到要緊時候,越看不出喜怒哀樂。


    難道他已知道了?


    再想起方才杜赫離開的背影,寧四娘輕咳一聲,問,“大伯,您知道我要來說什麽麽?”


    寧守儀看她一眼,“你坐,來人啊,去把三老太爺和十一爺也請過來。”


    那他就是知道了。


    寧四娘坐下,當著下人的麵,還笑吟吟的道,“正好,請三叔和十一弟也一並來看看大伯的新作。若是不好,我可是不依的。”


    寧守儀也淡淡笑了,“你呀,就是這麽個愛較真的脾氣,再也敷衍不得!”


    寧四娘接著說笑,“那不也是仗著有叔叔伯伯們疼我麽?”


    所以,當寧守信帶著寧雲濤過來時,隻見叔侄二人正語笑盈盈,真個在探討文章的遣詞造句。


    寧守信一看就笑了,心中還有些淡淡驕傲。


    寧守儀要為寧懷璧斷案寫篇文章的事並沒瞞人,早傳了出去,這會子叫他帶著兒子過來,隻怕是來幫忙的。誰叫自己兒子是如今家中讀書最好的小輩呢?


    而跟在他身後的寧雲濤,也是一樣想法。還頗為自得的昂著頭,正準備展現一番他的才華,卻見寧守儀忽地頗為不耐的皺了眉,“誰在門口鬼鬼祟祟的?”


    是祝大太太。


    聽說寧四娘來了,還直奔寧守儀而來,挺不高興的。


    她以為寧四娘是來說相親的事,而這種事,不應該先跟她商量麽?憑什麽就直接找到了寧守儀跟前?未免太不把她眼裏了!


    第211章戳穿


    祝大太太一不高興,就跑到寧守儀這裏來刷存在感了。


    她還自以為挺聰明的,當著眾人麵就道,“我看四娘你也太性急了些,你大伯才開始寫,你催什麽……”


    寧守儀本就一肚子火,不過是強自忍耐罷了。這會子哪見得了她這自作聰明的蠢樣?一下就炸了。


    “出去!我寧家流傳後世兒孫的大事,豈可容你個無知婦人在這裏絮叨?”


    祝大太太一下懵了,反應過來,麵皮漲得快發紫了!


    她,她是無知婦人,那寧四娘是什麽?


    還當著這麽些晚輩下人的麵呢,這樣不給她麵子,回頭叫她怎麽做人?


    可就在她委屈得直要掉眼淚時,寧四娘笑了,“哎喲,我的大娘,虧您跟了大伯這麽些年,怎還不知道他們這些讀書人的性子?那見著好文章可是連飯也不要吃,覺也不要睡的。您這會子呀,就隻管去準備一桌好酒好菜,回頭大伯必要一人獨酌,回味半晌的。我們呀,看完文章就走,可不敢在這兒絮叨呢!”


    祝大太太的眼淚,給寧四娘這麽一說,又憋回去了。


    她再不曉事,可跟了寧守儀這麽多年,多少看出點眉高眼低。老太爺正在氣頭上,誰也別惹!祝大太太到底是當妾室當慣的,馬上低眉順眼,屁也不敢放的帶著人走了。


    而寧守儀也趁機發作,“二郎家的,去把門關上,看還有誰敢探頭探腦!你就在外頭守著,別讓人再闖進來,真是敗興!”


    夏珍珍稀裏糊塗,鬧不清這唱的是什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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