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胡人攻入大梁,不可能攜帶幹糧,一定得吃本地的飲食,而鹽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但北方人怎麽分得清湖鹽和海鹽?


    多吃幾天,必然出事。


    謝雲溪道,“蘭駙馬如今在鴻臚寺,負責招待那西胡使者。我昨兒湊過去打聽了一下,說起他們的將士現在便有鬧肚子的,隻以為是水土不服,還想從大梁抓些藥材回去。想來程大人的計策,已然奏效了。”


    寧芳忙道,“既如此,為何不稟報皇上?”


    如此大好局麵,不是正好“趁你病,要你命”嗎?


    可謝雲溪看她一眼,“我隻怕說了,更堅定了皇上的求和之心。”


    寧芳無語。


    隻因怕忌憚的臣子立功,寧肯損失一大筆錢財,乃至無辜女孩,這還真是永泰帝能做得出來的事。


    那現在有什麽辦法能扭轉皇上的心意呢?


    看謝雲溪欲言又止,寧芳急了,“有什麽話你就說!這火燒眉毛的時候,怎還如此磨蹭?”


    謝雲溪苦笑,“我是方才見到師妹才生出這個主意,可又怕用錯了,平白害了師妹。”


    “別賣關子了,直說就是!”


    謝雲溪逼不過,附在她耳邊說了。


    寧芳一咬牙,“行,就這麽辦了!”


    謝雲溪大驚,抓著她的衣袖道,“不可!師妹你且等我再想想——”


    寧芳道,“再想,黃花菜都涼了!你放心,我沒那麽莽撞。你先去皇上跟前複命,我回頭自有辦法。”


    謝雲溪隻得去了。


    果然,當謝雲溪順著皇上心意,提出可以選拔宮女代公主出嫁時,皇上十分滿意。即刻召那西胡使臣,過來商議。


    誰知那西胡使臣進宮時,也不知給誰灌了迷魂湯,竟對一位偶遇的美貌宮女起了色心。然後見到永泰帝時,便提出要把那宮女賜給他。


    皇上原本沒在意,心想一個小宮女也不值什麽。誰知,那宮女卻是他睡過的阿蓉……


    這下就有點尷尬了。


    皇上的女人,怎能輕易送給別人?這不給自己戴綠帽子麽?


    皇上便說換一個,誰知那使臣卻驕橫起來,自以為永泰帝同意求和是怕他們西胡,定要阿蓉。


    眼看場麵僵持不下,寧書女主動站了出來,說若是非要送一個的話,她願意替了阿蓉。


    西胡使臣想著也行,便討價還價說,既如此,再加送他一個美人,便不爭那阿蓉了。


    然後寧書女便含著淚說,“皇上貴極天下,不必為一個小女子去留,此等小事煩憂。”


    誰知皇上聽了這話,頓時就炸了,狠狠的甩給西胡使臣一句話。


    “要戰便戰!朕豈是以女子求和之君?”


    還當場命人拿下那使臣,因恨他有眼無珠,命人刺瞎他的雙眼,讓他把自己的話,帶回西胡去。


    朝堂震蕩,誰都不明白本意都在準備求和的皇上,為什麽突然就怒了。


    後來聽說是西胡使臣公然在皇宮逼娶寧書女,把皇上惹毛時,臣子們表情皆有些微妙。


    主和派覺得這是個紅顏禍水,主戰派也覺得皇上任性。


    他們苦勸了那麽久都沒結果,怎麽一個小宮女受了欺負,皇上一下就同意了?


    感覺好挫敗哦。


    恰在此時,在家清修的慶平公主忽地上了封奏折。稱若是一定要人去番邦和親,她寧願還俗,也要為國分憂。


    眾人嘩然。


    關鍵時刻,王惲王大人站了出來,怒斥群臣。


    一個外來的使臣敢在宮廷,公然調戲皇上身邊的宮女,如今還逼得清修的公主願意還俗,這是什麽,這是主辱臣死啊!


    不趕緊想法子滅了那些外人,啪啪把臉打回去,還囉嗦什麽?


    群臣一下警醒。


    俱都沒了二話,埋頭幹活。這回是要血戰到底了,再容不得偷雞摸狗。否則惹來皇上怒火,劈了他們那是綽綽有餘的。


    至於那位寧書女是不是禍水的問題,便如石沉大海,無人糾結了。


    得知前朝消息,寧芳也鬆了口氣。因知道家人一定會向慶平公主道謝,她轉頭便去向連材道謝。


    那日,她說的話,包括阿蓉的“偶遇”,可都是這個大太監的手筆。


    當年,在永泰帝良心發現,想起琉璃時,連材為了哄皇上高興,捏造了件事。


    “……奴婢記得,琉璃姑娘走時,曾含淚說,‘殿下貴極之人,不必為一個小女子的去留小事煩憂。’想必她對皇上心中有情,亦沒有半分怨恨。”


    永泰帝動容,一直記在心裏。


    所以寧芳說起此話,瞬間勾起皇上當年無法得到心愛女子的羞恥感。


    難道這樣的事,在他執掌天下幾十年後,還要再嚐一遍?


    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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