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了屋,她才苦笑起來,“祖母,我們大概都想錯了。”


    夏珍珍對這些事素來不大靈光,聽了還不太明白,可寧四娘已經問道,“那王爺,他是怎麽想的?”


    寧芳道,“我跟王爺說了,隻是要在王府一天,我就會做好這個王妃。祖母,您常念佛經,講因緣果報。孫女自問生平從不作惡,也不害人,所以我也想看看,老天爺到底要給我一個怎樣的結果。”


    夏珍珍依舊聽了個懵懂。


    不過她有一點好,就是聽不懂時,從不亂插話。因為她知道,回頭婆婆相公都會耐心講給她聽,所以隻眼巴巴看向寧四娘。


    顯然,寧四娘是明白了的。望著孫女半晌,才點頭歎道,“事已至此,就隨緣吧。至於將來,誰也不能保證,但求無愧於心。”


    寧芳很感動,撲進寧四娘的懷裏,“謝謝祖母。”


    不是每個人都這麽好運,能遇到這樣通情達理的長輩,這是她的福氣。


    接下來,就是真正的敘家常了。


    第406章驕傲


    因為寧芳成親,算是大人了,所以寧家集體升級。哥兒姐兒們都成了少爺小姐,寧懷璧夏珍珍成了老爺太太,寧四娘自然就成了老太太。


    因皇上賜婚的憋屈,原本這親事是沒有通知家裏的,但是京城四喜齋的夥計還是傳信給了東家。


    夏老太公得知後,立即將三個兒子都派來了。


    寧四娘微歎,“你外公是真心疼你,說不管你這親是為什麽結的。就是小孩過家家,當家長的不也得扯二尺紅布熱鬧熱鬧?所以給了你一份嫁妝,便是四喜齋在京城的這間鋪子。”


    寧芳一驚,這也太貴重了!


    夏明啟這幾年的心思都泡在京城四喜齋上,費了好大的勁才把生意做起來。如今正是賺錢的時候,怎麽就給她了?


    寧四娘道,“原先我是不打算收的,推說讓你大舅舅今兒給你。可如今看來,你倒是收著吧。”


    如果寧芳要做王妃,手上沒點幹貨,腰杆子怎麽硬得起來?


    寧家雖然也厚厚的賠送了一份嫁妝,但在京城,卻沒有什麽產業能給寧芳。唯一一個糖果生意,還是寧芳自己折騰出來的。卻也隻是小零嘴,哪比得上四喜齋日進鬥金?


    寧四娘道,“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就象今兒,你那夫君動動嘴,便能把紹棠和存儉送進弘文館,這可是拿著多少錢也買不到的門路。罷了,橫豎是一家人,咱們先占了便宜,日後慢慢還這人情就是。”


    誰知夏珍珍立即低聲道,“還大哥我沒意見,但旁人卻要想一想。聽說爹想要這間鋪子給芳兒,再拿錢貼補大哥,家裏還有人不高興來著。”


    按說夏家早已分家,絲綢生意及四喜齋都是長房的產業,其他兄弟無權過問。


    但這生意捏在夏家人手上,姓夏的也多少能分一杯羹。給了寧芳,就徹底跟夏家沒關係了。


    大戶人家都免不了這些紛爭,寧芳也不想知道是誰在犯小心眼,反倒勸起夏珍珍。


    “娘,夏家怎麽說都是您的外家。這是祖母豁達,否則哪有出嫁的女兒在婆家抱怨自己娘家的?一家人說話也得分個輕重,尤其日後幾個兄弟姐妹長大了,在未來夫婿和媳婦麵前,您可注意點吧!”


    寧四娘道,“芳兒這話說得在理。如今芳兒高嫁,她爹又留在京城當官,你也少不得出去應酬,言語謹慎些總是沒錯。不過芳兒也別怪你娘,這兩年你不在家,可不知道你娘長進了許多,如今連慶平公主都常誇你娘是個賢惠能幹呢!”


    夏珍珍給女兒和婆婆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以後會注意的。不過芳兒,因你是從宮中發嫁,也沒問過你的意思,又不知王府規矩,所以咱家雖給程府送了嫁妝,卻沒有送丫鬟下人。你身邊的這些丫鬟小子,你打算怎麽安排?或者你看上了誰,盡管帶過去,不必顧慮我們。”


    寧芳笑道,“我還覺得奇怪呢,怎麽給我送了一屋子的嫁妝,卻不見半個人來。不過旁人也就算了,王府給我配了不少人,都是極忠心能幹的。隻我身邊自小服侍那幾個丫頭,我回頭見見,再決定帶哪個走。”


    寧四娘點頭,“看你今天這身打扮,就比咱家強太多了。”


    她是識貨之人,自然看得出好歹。


    要說如今正是牡丹花期,怎麽沒幾個人戴頭上?就因為這個牡丹髻太難梳了,便是宮裏,會的人也不太多。


    再看寧芳頭上這朵粉色牡丹,戴了有些時候了,卻依舊嬌嫩飽滿。


    寧四娘知道,這是拿特殊藥水處理過的,而用一回這樣的藥水,幾乎就比得上養一株牡丹的價錢了。


    那些精致考究的貴族風範,從來不是一朝一夕能養成的。寧家冒冒失失送一堆人去,才是打臉。


    寧芳道,“往後我那個糖果生意,除了京城裏的給我,其餘我都不要了。娘您別推辭,我有京城這間四喜齋,已經夠忙的了。那糖果生意不如給幾個妹妹練手吧,日後給她們添妝就是。”


    夏珍珍想想,“這倒也使得。芸兒茵兒兩個早商量著,想搭著你的糖鋪也賣些糕點,不如就給她們試試。往後若她們的糕點賣得好了,也給你分錢,隻當交租了。”


    寧芳喜道,“這個租子我可一定要收!”


    正事說完,她也要去和弟弟妹妹們說會子話了。


    寧四娘笑著放了人,等她走了,才望著眼巴巴看著自己,一臉求教的媳婦,苦笑起來。


    “我們確實都想錯了。原先總沒拿芳兒這親事當成是真的,但在世人眼裏,他們卻是成了親,拜了天地,又有了誥命。無論是想和離還是拿那一紙休書,都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夏珍珍頓時急了,“那,那隻有……那個法子麽?”


    最後的退路,無非是寧芳詐死,從此以後隱姓埋名,躲得遠遠的,再不出現在世人跟前。


    寧四娘歎道,“但芳兒顯然不是這麽想的。”


    一輩子跟個老鼠似的躲在地底下,這樣的日子還有什麽意思?


    夏珍珍道,“那她,她就這麽一輩子過了?”


    做個有名無實的英王妃,無兒無女,恐怕才是如了永泰帝的心意。


    可哪個當娘的舍得?


    這個寧四娘也不知道了,“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走一步看一步吧。好在芳兒還小,不急。”


    夏珍珍張了張嘴,無奈的低了頭。


    等到家宴過後,新人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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