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有魚道,蝦有蝦道。


    別看這些下人身份不高,可有時她們傳出去的話,也能影響到各家主子。


    寧芳想傳達的就是這麽一個態度,別看我家王爺挨了打,可想欺負我們家的女人,沒門兒!


    隻沒想到遇到有人如此盛讚,這下弄得寧芳倒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就說別看英王妃年紀小,卻是個有見識的。您看,可是也不是?”說話的老夫人寧芳認得,是自己成親時的全福太太,戶部尚書薑大人的老妻。


    而她身邊那個喝彩的青年婦人年約二十七八,寧芳不認得,卻是一見便忍不住生出好感。


    這女子生得修眉大眼,明淨颯爽,頗有幾分英氣。


    尤其一雙大眼,黑白分明,清澈透亮,如上等水晶,令人觀之忘俗。


    “薑夫人,讓您見笑了。”寧芳微微一笑,並不因自己的身份尊貴便托大,而是先對年長的薑夫人福了一福。


    薑夫人有了麵子,更加歡喜,忙不迭的側身避開,並回禮道,“王妃這可折煞我了!讓我介紹一下,這位便是戚大都督的夫人高氏,也是出身名門。才從山東趕來沒幾日,往後可要請王妃多多照應。”


    寧芳一聽,連忙再次福身,“原來是戚夫人,那日我家王爺挨打,可全虧了大都督先著人上了一回傷藥。回來再治,可是容易多了。”


    反正程嶽挨打,已經是盡人皆知之事。與其遮遮掩掩,不如爽快認了。


    寧芳隱隱覺得,跟這位出身將門,又颯爽英姿的戚夫人,說話越爽快才越合她胃口。


    果然,戚夫人神色中又添幾分好感,給寧芳回了一禮,露齒笑道,“同僚之間,原就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王爺和令兄,傷勢可好?”


    寧芳道了聲安好,戚夫人也落落大方道,“其實我乃戚家繼室,薑夫人的姐姐才是我家老爺的元配。從前在老家,便多虧了姐姐那幾個孩子孝順我。如今來到京城,又麻煩姐姐家裏人照應了。”


    薑夫人忙道,“這說的什麽話?姐姐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孝順你本就是應該的。你這嫁去十來年,不管是我那姐夫,還是孩子們也虧你照應了。每回來信,都是讚你的好。我姐姐在天有靈,亦不知有多歡喜呢!”


    看薑夫人語出赤誠,寧芳心中暗想,這前妻家人能把繼室當成自家妹子般照料,可見戚家門風之好,且這繼室會做人了。


    怨不得戚老將軍入了京,也把她千裏迢迢帶來。隻怕不僅是一份老夫對少妻的寵愛與憐惜,更有份尊重與敬意。


    於是她也笑道,“府上這樣和睦,真是讓人羨慕。如今安頓得可好?家裏來了幾個晚輩?若有什麽不便,我們王府可以效勞之處,必將盡力。”


    戚夫人道了安好,看寧芳也是個爽朗性子,正猶豫著該不該提起一事,卻有韓府丫鬟來請薑夫人了。


    她今日又是給請來做全福太太的,一大清早便來了韓府幫忙,這會子是聽說戚夫人來了,才專程出來迎接。


    這會子既有正事,寧芳便笑挽著戚夫人道,“咱們先看新娘子去,回頭再說!”


    看她嬌俏的衝自己眨了眨眼,戚夫人便知自己方才那些許猶豫,便讓這小王妃記在心裏了。


    別瞧這姑娘年紀不大,真真鍾靈毓秀,且骨子裏又剛強。


    否則,誰遇到這種糟心的親事,還能若無其事的走到眾人跟前,參加婚宴?


    戚夫人高氏燕燕,就算是才來京城,也聽說過轟動一時的英王府婚事了。換作自己,她都不敢打包票能在寧芳這個年紀時,做得比她更好。


    加上一進門就看到寧芳與宜華公主爭執,且聽到她那些評論,又看她如此行事,高燕燕很合脾胃,也是存心想跟寧芳交好。


    寧芳也喜歡這個颯爽英氣的戚夫人,她到京城這麽久,一直困在宮中,還沒機會正經交過朋友呢。


    薑夫人雖然和善,到底年紀太大了些,當長輩敬著合適,當平輩結交就不大合適了。


    而戚夫人雖略年長些,但畢竟年紀相差不大,且身份恰當。如今的寧小王妃瞧慣了自家的老“王”爺,也就不怎麽把這十來歲的年紀差距放眼裏了。


    再說,拖著這麽好的擋箭牌,宜華公主就算還想發難,隻怕也沒那麽容易了吧?


    果然,等寧芳挽著高燕燕去到韓府後宅新房,就見許多已到的貴女貴婦,臉上皆微微色變。等薑夫人介紹了戚夫人,連宜華公主也說不出什麽難聽的話來了。


    跟程嶽立功越大,越遭忌憚不同,戚昭義可是永泰帝都要敬重的老將軍。


    況且這回平定西胡這麽大的功勞,皇上正可著勁兒往戚家頭上按功名呢,誰那麽不開眼,去得罪他的小嬌妻?


    所以跟著戚夫人的英王妃,也少聽了許多閑言碎語。


    至於人家肚裏要怎樣罵她,她管得著嗎?反正是耳不聽為淨了。


    宜華公主就算是恨得牙癢癢也沒辦法,尤其隨著一些方才瞧見門前鬧劇,被罵“狗眼”的貴婦貴女進來,悄悄把此事宣揚開來,後宅的風向又微妙的變了變。


    寧芳倒是不管這些,隻管拿著禮物去見韓祺了。


    慶平公主送的金簪,果然博得了滿堂驚歎。


    有些年長的貴婦,認出這金簪的來曆,皆在心中默默歎息。


    母親的頭麵首飾,應當是女兒的嫁妝,可慶平公主卻隻能拿來送人,也實在是太可憐了些。


    而有些跟慶平公主交好的貴女們,甚至都悄悄抹起了眼淚。


    那樣風流倜儻,風趣又有才情的公主,卻被剃光了頭發,弄得跟姑子一樣不見天日。皇上真是,真是太狠心了!


    有個穿水藍衫子的貴女,就忍不住紅著眼睛湊到寧芳跟前,悄聲打聽,“請問王妃,公主,她近來可好?”


    寧芳忽地有些明白慶平公主,要當眾送這樣厚禮的更深層次含義了。


    還有比這樣當眾示弱,更易博得同情的麽?


    於是她立即配合著點頭,“尚好。許是近來天熱,略清瘦了些。不過卻也顯得越發精神了。”


    看她這似是強顏歡笑的模樣,眾人心中更歎。


    那水藍衫子的貴女,頓時就眼淚汪汪了,轉頭扯著母親衣袖道,“娘,我,我想去看看……”


    “三娘!”一位極年輕的紫衣貴婦當眾低斥了一聲,又不善的看了寧芳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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