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此時再見到這位,算是被自己拒婚的人,偏還剛領了人家的情,寧芸實在是挺不好意思的,也不知怎麽處理才好。


    倒是在四喜齋裏照管生意的趙豐年很是機靈,雖然他現在總在鋪子裏,不大清楚家裏的事情,但見此情形,出於禮節,也熱情的邀請秦縉進店,給人家換了雙幹淨的鞋襪。


    得他這一解圍,寧芸臉上熱意消退,人也靈醒起來。


    自己避進店裏換衣裳,又讓丫鬟趕緊在四喜齋選了幾樣細巧布料,又讓人去隔壁自家糕點鋪子,挑最好的包了一份糖果糕點,送給秦縉當謝禮。


    這禮物不重,秦縉也不好推辭,便收下了。


    於是,在秦孝弘和駱姨娘,為了兒子與寧芸的親事不成煩惱之時,兒子穿著寧芸送的幹淨鞋子,提著寧芸送的糕點布料,回家來了。


    問起東西來曆,秦縉帶著幾分羞澀,如實說了。


    還道,“隻怕回頭寧家還要送謝禮來,勞爹和姨娘先準備著了。”


    要說知子莫若父,看兒子這神情,秦孝弘就皺了眉,試探著問,“既然那姑娘受了驚嚇,要不就準備些天麻給她當回禮吧,剛好秋天那會子,你王伯伯托人從大理捎了些來。”


    秦縉沒看出老爹的不悅,隻聽得跟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喜滋滋道,“天麻本是定驚的良藥,尤其是王伯伯從大理捎來的,品相想必更佳。”


    秦孝弘氣得一個爆栗就磕上兒子腦門,“你個不孝子!那天麻是你王伯伯送我配藥,治頭痛病的。你倒大方,隨隨便便就拿去送小姑娘了。她那小小年紀,又不是撞了邪,用得著這麽好的東西麽?再說人家的禮還沒來呢,你倒好,巴巴的準備起謝禮來。敗家子也不是這麽當的!”


    秦縉吃痛揉著腦門,“爹您真是的,舍不得就算了,幹嘛故意套我的話?再說人家怎麽沒給謝禮了?這糕點布料不要錢的麽?要不姨娘你來評評理!”


    駱姨娘才不評這些,隻急著追問,“你見過那姑娘啦?長得怎樣?性子如何?”


    秦縉給他娘問得招架不住,紅著臉道,“我,我就見了一麵,哪知道這些?反正瞧著是個挺不錯的姑娘,這樣大雪天還肯為了家裏生計出來奔波,挺懂事的。”


    駱姨娘笑眯了眼,“那你喜歡人家麽?”


    秦縉還在那兒麵紅耳赤,支支吾吾呢,秦孝弘冷不丁道,“喜歡又有什麽用?人家又看上你!”


    駱姨娘不服氣道,“怎麽看不上了?隻是……”


    她一個姨娘,到底不好說昌樂公主的罪過,隻能道,“縉兒隻是被連累了!”


    不過說完她也歎了口氣,“算了,如今想這些有什麽用?反正人家也不樂意。”


    秦縉卻有些不服氣,“既不是看不上我,興許,興許再努把力,就成了呢?”


    秦孝弘還想打擊兒子,寧家的謝禮就上門了。


    寧四娘聽說寧芸差點摔傷的消息,果然嚇得不輕,給秦家送的謝禮也十分有誠意。


    秦縉還想得瑟一下,“看,我就說人家肯定會送禮……”


    沒曾想,話還沒說完,就被他老子又賞了個爆栗,“蠢貨!人家送的越重,表示越不想欠你這份人情。還不快拿上天麻,再挑幾樣貴重藥材,親自送過去?”


    兒子看上了人家姑娘,當老子的雖然嘴上罵,但該使力,還是得使點力。


    秦縉一聽這話,連腦門也顧不上揉了,趕緊拿了天麻,跟他爹一起上門回禮了。


    寧四娘上了年紀的人,一瞧這架式便明白秦家父子的來意了。


    可人家才幫了孫女,又絕口不談婚事,隻對寧芸表示慰問,這讓寧四娘怎麽辦?


    隻能客客氣氣跟人家閑話家常,末了又把家中唯一的成年男丁齊瑞華叫來,陪秦家父子用了個飯。


    秦孝弘見了,頓時叫兒子跟齊瑞華保持好聯係。找人家姑娘不方便,不過找人家親戚交好總沒事吧?


    何況齊瑞華上回落榜,正是要用功苦讀的時候,要說秦孝弘別的本事沒有,但這些年為了教養兒子成材,他是下了大力氣琢磨科舉試業的,理論知識那是特別的豐富。


    齊瑞華跟他聊了聊,還真是有挺大收獲。


    況且壽寧侯府底蘊在那兒,秦縉如今又在弘文館謀了個小小官職,齊瑞華想看個什麽珍稀古籍,找他可不要太方便哦。


    且如今,根本不是他要借,而是人家熱情的要主動借他,弄得齊瑞華頗有些哭笑不得。隻好到寧四娘跟前去說清。


    寧四娘也頗有些犯難,不過她為人正直,大事分得極清。


    “既人家一番好意,你且顧著學業要緊。隻當多結交一個朋友,也沒什麽不好。”


    看寧四娘略有鬆動之意,齊瑞華想想,還是決定幫人說幾句好話。


    “老夫人不要怪我多事。我是覺得,這秦家的親事,倒也可行。”


    “當然,王爺顧慮得也有道理,畢竟壽寧府,家業繁雜。秦縉既是二房,又是庶出,日後難免有些紛爭。”


    “不過就我跟秦家父子接觸的情況看,他們並不是毫無打算之人。聽秦縉透出那意思,他們二房一直有自己的產業,也沒想過跟大房爭。隻秦家二爺和侯爺畢竟是親兄弟,暫時不好分家而已。但頂多也就這一代了,他們日後,是必分出去無疑的。”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人家如今肯這樣用心,亦算難得。就算回頭家裏再給三妹妹尋個門戶簡單的人家,可要有這份心意,卻是不易。”


    寧四娘深覺有理。


    其實她糾結也就糾結在這兒了。


    如果撇開壽寧侯府和昌樂公主,單論秦縉而言,真是個很不錯的對象,且秦家二房的日子也不難過。


    就算正經婆婆不大愛庶子,但關鍵人家是獨子啊!哪個婆婆也不敢太難為這樣的庶子媳婦,也就談不上在媳婦跟前擺婆婆的譜,況且還有正經公公護著。


    秦孝弘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怎麽可能不上心?


    所以寧芸要是嫁去,除了應付長房有些討厭,但關起門來過日子,卻是極好不過的。


    等到再過二十年,秦孝弘兄弟老去,估計家也要分了。算來寧芸那時正當中年,享受好日子還在後頭呢!要說人年輕時,誰不吃點苦呢?


    就算嫁了別家,年輕的小媳婦子總是難做的。此時丈夫的一點真心,就格外重要了。


    好比夏珍珍,若不是當年有寧懷璧護著,寧四娘說句心裏話,是真瞧不上這樣兒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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