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瞥了他一眼,“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不過淩子奇,我從來不知道你竟然也是個以貌取人的人。”


    “也?”淩子奇莫名反應快了一次,“還有誰?賀那誰?”


    江沅木著高蔓陽的臉,直直盯住他。


    “哈哈!”淩子奇樂不可支,“學姐,六界傳你們結婚是真的嗎?不是假結婚吧?人妖殊途,我理解的。”


    欲雪拉了拉淩子奇,指了指他的身後。


    賀宴從路燈照不見的陰影裏緩步而出,他對淩子奇綻開一抹溫柔的笑,虛心求教,“假結婚?誰?”


    淩子奇迅速收起了笑,一臉嚴肅,“婚姻神聖而不可侵犯,法律不承認假結婚,也不允許假結婚。”


    “沒有人假結婚!真的,您和學姐是真結婚,真得不能再真,比黃金還真!”他擲地有聲,斬釘截鐵。


    空氣突然一片安靜。


    欲雪總結道:“虛偽,慫!”


    “我是從心。”淩子奇小聲地嘀咕,欲雪衝著他翻了一個白眼。


    “我餓了,我要去吃宵夜。”


    “怎麽又餓了?你下課前不是剛吃完兩包幹脆麵?”


    欲雪眨巴著大眼睛,“要不你給我講《睡美人》的故事?”


    淩子奇:“……我帶你去吃宵夜。”


    六界神探大賽的參賽者來到這個自創的世界後,不僅全部變回高中時模樣,還各自有了身份,被塞進了各所高中裏學習。淩子奇緊抱江沅大腿不放鬆,被賀宴塞到了案件女生所在的高中。欲雪不願與淩子奇分開,想時刻與他在一起,賀宴便讓她隱身,除了參賽者,自創世界裏的人是看不見她的。所以,欲雪可以跟住淩子奇,跟著他去上學,跟著他在教室裏上課。


    因為欲雪時刻都有問題,淩子奇不得不回答她,盡管他聲音很小,但是不過幾天的時間,周圍的人都以為他是瘋了。老是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表情豐富,不是瘋了,還是什麽?


    淩子奇倒是無所謂,反正案件結束他就離開了,瘋了就瘋了吧,——瘋了也有瘋了的好處,充分感受了一把班級的溫暖,同學關懷,老師關注,班主任看他的眼神都是春風般溫暖,生怕刺激了他。


    江沅已經成了高蔓陽,從賀宴的反應來看,在這個自創世界裏,她可能要一直用這個身份。她用一個晚自習證明了自己在學習上不可能有建樹,考個全班第一隻是一個美麗的夢想。既然這樣,她不如繼續搭檔淩子奇,做一個空口推理的探案者。


    吃夜宵中,淩子奇將他所知的一些關於案件的東西告訴了江沅。


    跳樓的女生名叫胡思,十七歲,高三,成績不算好,倒數著排。長得一般,胖,平時沉默寡言,不太愛跟同學們打交道,在班級裏也沒什麽存在感。她在學校裏沒有相處得比較好的朋友,警察們來調查的時候,竟然沒有一個人真的了解她。至於她跳樓的原因,更沒有人能知道了。


    平時通往樓頂的樓梯是上鎖的,那鎖被人用老虎鉗夾開了。老虎鉗就放在十七個蠟燭旁邊。


    沒有注意到胡思是什麽時候離開教室的,也沒有人看到她是什麽時候上了樓頂的。


    而通往樓頂的樓梯那兒是監控死角,看不見除了胡思以外,有沒有人跟了上去。


    現場看不出掙紮的痕跡,胡思很悠閑地點了蠟燭,擺了心型,而後麵帶微笑地跳下了樓。從不甚清晰的監控視頻裏,能夠看出她臉上的微笑。


    這基本可以判定是自殺。


    但是,胡思的父母不這樣認為,他們咬死胡思是被謀殺的。他們鬧到學校,一定要求學校調查清楚。


    淩子奇查到的內容不多,他隻猜測胡思死前用十七個蠟燭擺心型,一定是因為十七個蠟燭代表她的十七歲。心型,也可能是她愛慕某個男生,愛而不得,所以以死殉情?


    聽到胡思這個名字,江沅覺得耳熟,但一時想不起來。


    吃完夜宵後,江沅問淩子奇住在哪,妖界是否安排了住處。


    淩子奇卻道他和欲雪住公園,因為欲雪喜歡看著星星睡覺。公園環境清幽,空氣清新甜潤,是個好地方,欲雪十分喜歡。他和欲雪拒絕了跟江沅回高蔓陽家的提議,自去了公園。


    “怎麽感覺像是在虐待兒童?”江沅看著欲雪蹦蹦跳跳地牽著淩子奇的手走路,感歎。


    夜色,月光,兩者交織出一個浪漫的氛圍。賀宴歎了口氣,使了個瞬移術,移到了高蔓陽的家中。


    可惜不是江沅,不然,在月色裏,牽手散步是多麽的浪漫。


    江沅鋪了床,她掀開被子,對著斜依在臥室門上並不看她的賀宴,熱情地邀請道:“要一起睡嗎?”


    高蔓陽家隻有這一張床可以睡。


    第76章 實話


    賀宴睡了一夜的沙發。


    與江沅同床共枕是他這麽久以來最大的願望,但是當這個願望可以實現的時候,他卻必須拒絕。世界上沒有比這更殘忍的事情了。


    但是,他賀宴必須為心愛的沅沅守住自己的清白。


    江沅起床的時候,賀宴已經擺好了早餐,雞蛋、牛奶、三明治,外加水果,簡單又營養。


    賀宴殷勤地招呼江沅吃早餐,他總覺得,用了高蔓陽身體的江沅,胃口變大了許多。


    江沅喝了口牛奶,拿出高蔓陽的手機,捏著嗓子,氣若遊絲地給班主任打電話請假。——晚自習下課的時候,她特意問賀小七要的電話號碼。


    見她掛了電話,賀宴問:“你不去上課?”


    江沅低頭去咬三明治,“不想上課,裝病不行?”


    賀宴靈敏地察覺到江沅心情不好,他一邊給江沅剝水煮雞蛋,一邊思索從哪方麵入手道歉。


    但,江沅早餐都吃完了,賀宴也沒反省到自己哪裏錯了。


    江沅收拾好書包,裝好要帶的東西,她對賀宴笑得溫柔,“走吧,我們出去玩。”


    賀宴問:“玩什麽?”


    “先去遊樂場玩,可以坐坐摩天輪和旋轉木馬,然後去電影院看電影吃爆米花,晚上再去逛夜市吃小吃。”江沅說得這些,全是以前二人談戀愛時候最常做的事情。重回高中時期,重溫過去戀愛時光,那將當年常做的事情再做一遍方是正道。


    賀宴:“我可以拒絕嗎?”


    江沅換好鞋,站在玄關處,語調依舊溫柔,“身為男朋友,你陪我做這些事不是應該的嗎?還是說,你想……分手?”


    賀宴驚恐臉,“我是江沅男朋友,不是高蔓陽男朋友。不對,沅沅,我們已經結婚了,是夫妻!”


    江沅臉上很平靜,但眼神顯然不是那麽回事,“去不去?”


    “去!”


    一路上,賀宴不時偷覷江沅神色,卻又被高蔓陽的臉所阻擋。不知道是不是附身在別人身上,性格也會改變。賀宴感覺到,江沅重逢後的冷清,來到自創世界後,突然間消散了,她變得活潑了一點,開朗了一點,對他,態度硬氣了不少,也會隨意指派他。


    這樣的江沅,很真實,也與高中時的江沅很接近。賀宴隱隱高興,他喜歡這樣的江沅。


    大概,年輕真的會讓人感到活力。


    江沅旋轉木馬坐了一圈又一圈。在遊樂場裏,賀宴和高蔓陽這對看起來顏值差異十分巨大的小情侶,頻頻引來路人異樣的眼光。江沅心情頗好,見賀宴微皺著眉,很像裝作不認識她的模樣,她心情更好了。


    她故意去抓賀宴的手,卻被賀宴極快地閃開,良家婦男地控訴:“不要玷汙我的清白,我要為我的沅沅守身如玉!”


    江沅連眉梢都洋溢著笑意。用高蔓陽的身體去與賀宴碰觸,她也不樂意,但顯然,賀宴更在意。在意者輸。


    之前,因為賀宴的無端消失三四年,又因為他妖界不可說的身份,覺得兩人之間隔著巨大的鴻溝,她根本不相信賀宴的感情。然而,江沅如今已經想開了,她是賀宴的半顆心,她與賀宴注定是分不開了,既然如此,她也沒必要忐忑,也不必要憂慮不安。


    世界那麽大,何必拘泥於過去呢?不如放開,享受當下。


    但是,張無期和衝堔道人這筆賬,她還需要好好算一算。


    張無期被徊時上了身,她可以不管,然而,衝堔道人,她的便宜師父,背叛了她的信任,背叛了她的奶茶和蛋糕,絕不原諒。她得問清楚,前因後果,一字不漏。


    江沅和賀宴在找地方吃午飯的時候,她又一次遇到了上次攔她路的胖男生。他背著書包,應是回家吃午飯,他的視線在賀宴和江沅之間來回打量,而後死死盯住江沅,“你是不是後悔了?”


    他的聲音帶了哭腔,不知是憤怒還是想哭或是其他的什麽,“高蔓陽,你怎麽可以這樣?”


    他吼了一聲,抽抽搭搭地背著書包跑走了。


    “你是不是欺騙人家孩子純潔的感情了?”賀宴在江沅的死亡凝視下,趕忙加上稱呼,“高蔓陽,我說高蔓陽……”


    “等等,胡思……”江沅想起來了,“他和我說過,胡思已經自殺了,我怎麽不去死?”


    賀宴臉沉了下來,眸色深深,氣勢逼人。


    江沅拍了拍他,“他說得是高蔓陽。”


    胖男生為何篤定胡思是自殺?而且胡思剛自殺,他為何找上高蔓陽,質問她不去死?他們之間有什麽關係?


    “你剛拍我肩了?”賀宴誇張地拍打自己的肩膀,像是要拍去上麵的什麽東西一樣。


    江沅優雅地對他翻了一個白眼。吃完午飯後,江沅堅定地按照原計劃進行,看電影、逛夜市。鑒於夜市人比較多,環境雜亂,兩人並沒有待多久便回了高蔓陽家。


    渾身沾滿了不知名氣味的江沅,回家之後立刻收拾了衣物去洗澡。賀宴在她關上浴室門的一瞬間,便消失在了室內。


    高中生徊時,頂著張無期的身體,剛從學校的院牆翻下來,便見到一道修長的身影,依靠在路燈下,沉沉威迫撲麵而來。


    “賀宴!”徊時咬牙道,眼底一片紅。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哼,”賀宴冷笑,“我還是我,你……”


    他意有所指,話不用說完,就讓徊時更想撲上來咬他一口了。


    考慮到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徊時警惕地問:“你來幹什麽?”


    “不幹什麽。”賀宴眼神一凝,“就是心情有些不好,所以……”


    所以,來打你一頓。


    沒了神體的徊時,自然不是賀宴的對手。賀宴不知出於什麽考慮,居然沒有將他的魂體打出張無期的身體,隻是按住他,狠狠地揍他,讓他感受到凡人身體上的疼痛。可這對徊時來說,已經不能忍受。身為神界之人,且不說尊嚴和驕傲,他自小便高人一等,從未有人敢對他出手,讓他品嚐這種拳頭落在臉上的滋味。


    徊時吐出嘴裏的血,牙齒有些晃動,他忽然大笑起來,帶著他特有的癲狂,眼睛赤紅,“賀宴,你這麽厲害,你敢讓你的那個江沅知道嗎?”


    已經走遠的賀宴回身看他,昏黃燈光下,光線不甚明晰,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你敢讓江沅知道,當初在薑府裏,欲雪的夢境中,你是故意讓我帶走她的嗎?”


    “你敢嗎?”


    “萬千世界,隨你掌控。無論我們做什麽,都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就在薑府裏,她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為什麽我能那麽順利地帶走她呢?”


    “你是故意的!故意讓我帶走她的!”


    “哈哈!”徊時一字一頓道:“你在利用她,你敢讓她知道嗎?”


    回答他的是一擊重擊,虛弱的魂魄終於承受不住,飄飄悠悠地從張無期的身體裏被打出來了。


    等賀宴再出現的時候,洗完澡的江沅正坐在沙發上擺弄著手機,看到他,淡淡問了一聲:“回來了?”


    “嗯。”賀宴沒有預料到江沅洗澡這麽快,偷溜出門被抓現場,他沉吟片刻,準備想一個完美無缺的借口。


    “回來就早點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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