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麽了?”他將手深進布偶貓柔軟的皮毛深處,美好的手感,讓他忍不住又揉捏了好幾遍:“感覺你心情很差的樣子,牙齒不是治療的很好嗎?”


    “……”低著頭,沉默了半天,佑佑貓的尾巴豎了起來。


    目光順著筆直的方向, 南禦星了然地點頭;他抱起膝前的貓咪, 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要說悄悄話?——那帶我一個!……啊, 你太不夠義氣了!阿禦……~~”


    把哀怨的聲音拋之腦後,修長挺拔的青年鎖好門,如同昨夜, 半跪在它的麵前, 手指輕輕逗著它:“是想玩球了?”


    居高臨下, 臥在好幾枚交疊的枕上的觀佑佑盯住他烏沉沉的眸色,同被關在門外的衛莫一樣,哀哀地歎氣:


    “喵~”


    ……呸,怎麽一張口,下意識又是貓叫;重來重來!


    “喵?”


    青年離她更加靠近,語氣裏帶著一絲似有似無的試探:“是要教我說話?”


    佑佑貓拚命地搖起小腦袋,為了不刺激到麵前正常的四有五好青年,先是伸出一根胖爪(也不算太胖),指了指自己,然後又轉過去,指向對方。


    “嗯。”完全沒理解意思的青年點點頭,表示自己聽得很認真。


    來回反複七八遍,認定對方應該不會被嚇到後,觀佑佑清了清嗓子:“那個……”


    “嗯。”


    他居然沒害怕!——算了,“那個……我………”


    猶豫半天,還是擔心他可能會有和南小雪一樣的體質——比如受到驚嚇就會突發心髒疾病什麽的,觀佑佑決定,還是靠自己煩惱把咽下去好了,不要給別人添太多麻煩,一切等付玥來接她再說……


    “你是人類,對不對?”


    容姿清雋的男人用雙手握住它的兩隻小爪子,連跪姿也無比端正,鴉黑的睫羽微眨,他輕笑:“我答對了嗎?……”


    ———


    “然後,他就拿那個電鑽鑽我的牙!”佑佑貓氣憤地在南禦星的大床上走來走去,尾巴摔得呼哧呼哧,“我說‘太痛了,能請您輕點嗎?’——他就嘲我‘在醫院犯矯情是我見過最可笑的事’——我要換牙醫!換一個溫柔、善解人意的類型;而不是在病人呼痛後還戳得更凶的!”


    “可是佑佑,沈老師他雖然有點毒舌,但技術是最高超的呢。”


    躺在床頭,過半分鍾就要被貓踩一腳的南禦星真心實意地解釋:“讓其他人來,可能會更痛。”


    “……更痛?”


    “蟲族的幻獸人,能做到這個地步——是很了不起的哦。”南禦星安撫著貓頭,和她低聲科普:“你看,體型那麽小、而且肉.身一向都很脆弱,精神力也難以支持到手術的最後一分鍾——這樣的醫護人員,能輕易被人所信賴嗎?”


    “但沈珂老師沒有依靠家族的力量,在僅僅憑借自身、考入聖西爾後;他甚至還坐上了外聯首席的位置——那是不光依靠腦力,對個人而言,相當的實力也很有要求。之前,從未有什麽小體型的生物,能榮登首席。”


    “現在,作為特別生物檢查和保護署的總負責人,他是聖希爾很值得驕傲的名人校友呢。”


    “但是,我覺得他好猥.瑣!”


    遲疑了半天,佑佑還是湊到他的耳邊,把那件事講了一遍:“動物的口水很髒好嗎?我自己吞咽的時候,都有點猶豫——每次看到毛就想舔、看到鳥就想吃——甚至有一次!一隻天竺鼠從我身邊跑過,你知道我下意識的反應是什麽?”


    “是想咬咬看!我明明最討厭老鼠的……為什麽喝得下去啊啊啊……”


    抱緊腦袋,糾結於下午發生的事情,佑佑貓完全沒見到——當說完那件事後,對方逐漸加深的眸色,和隱隱皺起的眉頭。


    ……


    ………


    沈珂……他不是那類一向把潔癖和冷漠的高姿態,刻進血骨裏的人麽?


    正因如此,他才放心把佑佑交給他的……


    “你們之前,是彼此認識?”黑發青年幹脆地直起身,淡淡地問。


    “見過幾次來著——我記得他是月街那裏的幼兒園園長……”觀佑佑對於任何複雜的稱謂,一概是沒有多少意識和認知的,於是隻能挑自己印象最深的事情說:“他似乎管理著很多變異的幼崽,可以喂也可以隨便玩——這點我還挺羨慕。”


    “這樣。”南禦星將自己的表情,靜靜地藏在床頭暖光的陰影之中。


    頓了頓,向來恪守禮貌的青年,用著一種奇異的歎詠調,非常自然地說:“幻獸、夜鶯,和真正的動物,是有著很大區別的——這點,我想沈老師他應該很清楚,所以才不介意。”


    不是他介不介意的問題!


    ——是我,我本人覺得很奇怪ok!


    觀佑佑深歎一口氣,感覺這些人天生把人與獸知覺混合的家夥們,無論從外表看來多麽正常,還是永遠無法理解自己的思維。


    “哦,對了。”不再計較上一個話題,它用爪子戳起怎麽都點不對的屏幕,煩躁地咂咂嘴:“治療的過程,也讓我感覺怪怪的地方是——明明是在嘴巴裏爬動,但為什麽會渾身發熱?”


    它抵著下巴,尾巴在空中遊來搖去:“難道是因為螞蟻可以用藥,還會分泌蟻酸——所以吃螞蟻可以治病?它一直躺在我的舌頭上……”


    佑佑貓非常認真地蹙起眉頭,想要用科學的解釋,來填補自己對‘酸麻’這件事的空白。


    “………”意外的,南禦星卻沒有回答。


    “算了,”佑佑貓將就著現有的人力資源,把煩心事丟給對方後,便無所謂多了:“有沒有《罪人的血脈》這部劇?被砸之前我才追一半,爪子用pad不方便,你幫我找一下,可以嗎?”


    它禮貌地用雙爪舉起pad,蹭蹭蹭爬到對方的大腿根邊——就像之前的日子一樣,習以為常地道:“總是不小心就把指甲放出來了,幫個忙謝謝。”


    “……”


    “我衝會員了的。”她推推似乎正在發呆中的青年,“所以點這個軟件進去——我點了好久……”


    “好。”南禦星回神後,就接過它手裏的pad,幫它調好。


    然後,一人一貓,就互相挨著對方,對時不時聽見的、門外微弱的敲門聲置之不理,安靜地看起了動畫片。


    ………


    “茱莉亞居然死了。”


    緊張激烈的劇情,讓佑佑貓從頭到尾注意力十分集中,直到這集的片尾曲播出,才感覺喉嚨一陣發癢——那是種又渴又難受的感覺。


    從被螞蟻爬過後,今天就一直這個樣子;即便心知小蟲子已經爬出去了,它還是不禁低低地抱怨了一句:“蟻酸的味道真重。”


    或許也不是蟻酸。


    南禦星的動作微微頓住。


    ……


    應要求,下床去拿果汁的他剛回來,就見貓咪抱著自己的尾巴,正在床上原地打滾,毛飛得到處都是;他無奈地彎唇笑笑,將東西放到一邊,朝它勾了勾手,“過來。”


    見他手裏拿著吸管,以為對方要喂自己喝的佑佑貓連忙厚著臉皮湊過去,張開嘴:“啊——”


    “嗬。”


    它乖乖地靠近,然後,額頭被彈了一下。


    “好痛。”貓咪捂著額頭,“幹嘛……”


    “掉毛太多,每天都要幫你清理好多次。”南禦星微笑,搖了搖手裏的果汁:“這個糖分太高了,晚上隻能喝兩口哦。”


    “好吧。”


    滿足地被喂了兩口,然後刷牙漱口完畢,滾到軟乎乎的枕頭邊,佑佑貓正要睡覺,就又被人舉了起來。


    “?”奇怪於青年今晚種種異常的舉動,它用尾巴尖點點側麵的手臂,卻收到對方心不在焉的回應,歪起頭:“又怎麽?”


    “如果我說……”青年放緩了聲調,慢慢地說:“其實對我來說,是佑佑的話;口水這種東西,我也不嫌棄……”


    “我知道啊。”貓咪用尾巴纏住他的手臂,反過來安撫地拍了拍:“那咱們可以睡覺了麽?”


    電視劇這種東西,實在太能消磨人的喜怒哀樂了——被海魔和妖怪占據了所有的心神,這會她隻想睡覺。


    ……


    身體忽然急速下移,等回過神的時候,佑佑貓發現,自己嘴角的位置,被身下的青年輕輕地舔了一下。


    “牙膏的味道。”他一本正經,“以後刷牙要刷幹淨……疼。”


    鬆開捏著貓爪的手,他按住發紅的右臉,烏亮的眸色有種惡作劇成功的趣味;但嘴裏卻頗有些委屈地道:“第一次被你抽呢。”


    ………


    “什麽?!抽什麽?你們在玩抽鬼牌嗎!真的不能帶我一個……?”


    門外的敲門聲砰砰直響,貓咪跳下床,踮起腳,用指甲勾開內鎖的門,然後忽視包裹在被子裏的衛莫,大搖大擺地離開了這裏。


    “……”


    “……”


    被留下來的兩人對視了片刻,衛莫頓了頓,小心問道:“那既然佑佑要睡沙發——阿禦,你今晚要我陪你一起睡不?”


    “……滾吧。”南禦星麵無表情地下床,然後用力地關門,睡覺。


    ———


    觀佑佑迷迷糊糊地睡了幾個小時,睡眠質量卻相當一般——夢裏是蘸著蜜糖的螞蟻爬滿全身,然後無數張嘴開口道:“好甜……好甜……”——繼而,突然來了一隻比熊和一隻靈狐,繞著自己左右打轉,伸出舌頭,開始自上往下、津津有味地舔了起來。


    ——神經病。


    夢裏不停地拍死螞蟻,趕走狗和狐狸;但越趕越多,最後,居然出現了一大堆蛇!


    佑佑貓猛地睜開眼睛,刺目的日光差點沒把自己弄成瞎子——她剛想吐槽屋主把窗戶拉得太開,卻發現,身處的位置全然陌生。


    咦?


    ……


    “不要再囉嗦啦老哥,我已經偷到了~”熟悉的清朗少年音從耳側傳來:“好好好,拍息影,8kg,很健康——沒有被衛莫學長養死;我就在回去的路上你們再催我就把這隻貓從車上扔下去!”


    開始還算語氣溫和,可越到後麵,銀發少年的口吻就越暴躁,最後直接“哼!”了一聲,用力掛掉手機:“好心沒好報!”


    “啊,醒了。”


    藍眸和金眸對視的瞬間,約書亞眨巴眨巴眼睛,吹了聲口哨:“還挺漂亮的,我記得是隻公貓來著對吧——這麽濃的苦艾香,難怪佑佑要養你。誒咻,讓我看看啊……”


    把貓咪舉到頭頂,少年清澈的目光落在某個地方,認真地辨析了一會,然後煞有其事地點頭:“哦,母的。”


    你xx……!!


    “那個,別生氣別瞪我——我是帶你去找主人——”約書亞被貓如同殺父仇人一樣盯著,頗有壓力地撓撓鼻子,“你主人最喜歡的朋友——他們可以好好照顧你,衛莫學長實在是太不可靠啦~如果是南學長,還情有可原——你不想被衛莫學長的臭襪子熏死吧?我也是為了你好;你不要抓我啊,我這張臉很貴的,以後要經常參加露麵的比賽!”


    一定會抓到你麵目全非的,放心。


    ……


    剛被放下來,在心裏發毒誓的觀佑佑還沒鬆口氣,她就聽見——在懸浮車上戴著耳機蹺腿聽歌的無聊少年捧著她左看右看,最後來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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