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美君憐惜的摟住她,拍了拍她的背:“我知道,但是沒關係啊。”


    童淼的身子僵了一下,驀然抬起頭,有些反應不過來。


    童美君摸了摸她的腦袋,心疼的用手擦她的眼淚:“我年輕的時候,比你還離經叛道,早戀,和父母鬧翻,大學時候就不小心懷了孕,怕被人發現,偷偷生下你,又因為年齡問題,沒辦法給你上戶口,折騰了好多年,還跟你爸爸分道揚鑣了。”她說著說著,聲音也有些哽咽,“你隻是喜歡上司湛而已,你比媽媽聽話多了。”


    那些年荒唐糊塗,她始終覺得對不起童淼,讓童淼比同齡人承受了更多不該承受的苦痛。


    現在女兒有喜歡的人了,她怎麽舍得讓她不開心。


    沒人比她更了解愛而不得的失落和悲傷,她經曆過的,永遠不要童淼再經曆了。


    司啟山的兒子又怎麽樣,哪怕讓她離開司啟山,隻要童淼好好地,她也心甘情願。


    “媽媽你...你不反對?”童淼錯愕的望著童美君,眼睛睜得大大的,但因為環境實在太暗了,她看不清童美君的神情。


    “如果你們是認真的,我不反對,隻是身為你的媽媽,我私心裏還是怕你受傷。”童美君坦誠道。


    她不是不相信司湛,以前作為司湛的長輩,她覺得司湛是個很有想法和野心的孩子,哪怕個性鮮明一點,也遠比同齡人優秀。


    但現在用考量女兒男朋友的眼光看,她就不免嚴苛了幾分。


    她希望司湛是世界上對童淼最好的男人,希望他事事順著童淼的意,希望他能時時刻刻關照著童淼。


    董誠的事情難免給她帶來了傷害,讓她無法相信一段感情是永遠不會變質的,尤其是年輕人衝動的愛情。


    “媽媽,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他,再沒有人像他那麽好,和做夢一樣。”


    童淼低下頭,抓住童美君的手,仿佛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那就和司湛好好的,其實你們在一起,倒也是緣分。”童美君回握童淼,在她額頭親了一口。


    “可...可你和司叔叔該怎麽辦呢?”童淼不安的問。


    童美君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手上的尾戒:“你不用擔心,我們會解決好的。”


    相比於客房的黑暗,書房幾乎是照如白晝了。


    司啟山毫不客氣的一拍牆上的開關,把所有的燈全部按亮,晃得司湛一眯眼。


    “你真行啊司湛。”司啟山指了指司湛的鼻梁,氣的往椅子上一靠。


    “是啊。”司湛毫不客氣的承認,往書房中間一站。


    他雖然狂妄,但還沒傻到找個凳子坐他爸對麵。


    “說說,什麽時候開始的?”司啟山揉了一把臉,抬起眼,目光冷冽。


    “開始什麽?我對她一見鍾情啊,和您一樣。”


    一見鍾情這個詞,用到司啟山和童美君身上也不過分。


    “你給我滾蛋!”司啟山氣道。


    司湛無辜的聳了聳肩。


    “嘶,你不知道她是你妹妹麽?”司啟山盯著他,深吸了一口氣,壓抑著情緒。


    “爸,你不是早看出來了,現在才算賬晚了點吧。”司湛挑了挑眉。


    “我那是給你清醒的時間,你......”司啟山話還沒說完,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拿出來一看,皺了皺眉,是他前妻梁茵。


    當著孩子的麵,不接他親媽的電話總歸不合適,饒是司啟山現在正在氣頭上,還是忍了回去,把電話接了起來。


    “喂......”


    “司啟山,我聽說你要插手我兒子談戀愛是吧?沒有親媽在身邊你就當了後爸了?我兒子高中畢業,喜歡個女生怎麽了,你從大清穿越過來的,你還準備政治聯姻啊!”梁茵底氣足語速快,愣是沒給司啟山插話的機會。


    “阿湛,阿湛你在旁邊沒?跟媽媽到英國來,你今年十八歲了,帶著你女朋友可以在英國結婚了。”


    司啟山揉了揉眉心,頗有些暴躁道:“你亂七八糟說什麽呢,你知道他喜歡誰了麽?”


    “司啟山你得清楚,我兒子,想喜歡誰喜歡誰,愛做什麽做什麽,他親媽還活著給他做主呢!”梁茵冷笑一聲,高跟鞋踩的地麵嗒嗒響。


    司啟山懶得跟她吵,恨不得趕緊結束對話:“行行行,你兒子愛幹什麽幹什麽,我不管了。”


    倆人話不投機半句多,沒一分鍾就掛了。


    司湛在一旁聽著,唇角勾起一絲笑,臉上依舊是一副坦然的神情。


    司啟山放下電話,咬了咬牙,氣笑了:“行啊你,知道算計我了,提前跟你媽計劃好了是吧。”


    其實他也沒打算拆散司湛和童淼,畢竟童美君那裏已經妥協了。


    他隻是氣不過,因為司湛的暗度陳倉,一時半會他沒法跟童美君結婚了。


    司湛手插著兜,身體微微前傾,輕輕挑了挑眉:“您知道的,我做事力求周全。”


    司啟山重新審視著司湛,恍惚間覺得,司湛已經不是那個可以輕易掌控的小孩子了。


    又或者以前那個惹是生非的富二代,也是一種自我保護式的偽裝。


    他一直都忽略了,司湛的成長軌跡和教育資源,要比曾經的他優越的多,或許也意味著,司湛比他成熟的更早。


    從書房走出來,司湛輕微的咳了兩聲。


    他走到自己房間的衛生間,趴在洗手台上,吐了口吐沫。


    然後他抬起眼,衝著鏡子裏的自己輕笑了一下。


    手指擦過淤青嘴角的血痕,打開水龍頭,漫不經心的衝了衝血跡。


    第91章


    夜色濃稠燥熱,像調好的芝麻糊。


    她做了噩夢。


    夢裏的她站在盛華的主席台上,下麵站著密密麻麻的同學,他們仰頭望著她,用一種迷茫又不解的神情。


    司湛站在她身邊,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剪裁得體,勾勒出他挺拔的身材。


    他手裏舉著個精致的戒指盒,看著她笑。


    她剛想回應司湛一個溫柔的眼神,卻發現媽媽和司叔叔在一旁,表情悲痛。


    童淼手足無措,她慌張的倒退了兩步,卻發現自己找不到下主席台的路。


    媽媽眼裏流著淚,一副失望至極的神情。


    司叔叔指責司湛異想天開,任性胡鬧。


    但司湛卻置若罔聞的把戒指盒遞到她麵前,狹長的眼睛裏滿是柔情,他說:“戴上吧,我們永遠在一起。”


    童淼搖了搖頭。


    他固執的抓住她的手,臉上依舊掛著笑:“別鬧了,小卷毛。”


    她被逼的無路可退,隻能咬咬牙,忍痛甩開了司湛的指尖:“對不起......”


    離開司湛手指的那一秒,她硬生生的感受到了一種,難受的快要窒息的錯覺。


    她哭不出來,呐喊不出來,她所有的情緒都無法宣泄,冷汗打濕了身上單薄的襯衫。


    司湛迷茫的望著她:“為什麽要對不起,為什麽你都不肯為我努力一次?為什麽我喜歡你喜歡的那麽辛苦?


    “這世上分別的理由成千上萬,在一起的理由卻隻有一個,值得。”


    他眼睛裏是充血的紅色,額角鼓起黛青色的血管,手指緊緊的捏著戒指盒,指尖發白。


    司湛的每一句話,都想利刃一樣狠狠紮進她殘破的傷口裏,讓她心痛到無以複加。


    她僵在地上不敢動,想要流淚卻一滴眼淚也擠不出來。


    司湛突然單膝跪在地上,嗓音沙啞道:“我求求你了。”


    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所有的堅持都被震碎了,她覺得自己膝蓋發軟,險些跪在司湛麵前。


    “不行,你不能跟他在一起,你跟在你媽媽身邊都學了些什麽!”


    一隻手猛然拽住了她的胳膊,強硬的把童淼拉扯過去。


    是董誠,她從未見董誠那麽生氣,他力氣很大,拉的童淼根本無法掙脫。


    “你鬆開!”她衝董誠吼著,回頭戀戀不舍的望著司湛。


    主席台邊終於出現了一把梯子,董誠硬生生的把她拽下了梯子,等她到了地麵的一瞬間,梯子驟然消失了。


    她努力仰著脖子往台上看,隻覺得那一瞬間,司湛的眼神灰暗了下去。


    她被拽回了教室裏,滿操場的同學們也漸漸散了,就隻有司湛一個人,還留在主席台上,形單影隻的。


    天上下了好大的雨,砸的玻璃窗砰砰的響,在巨大的雨幕裏,她越來越看不清司湛的身影,他就好像和霧氣融匯在了一起,變得淡薄,遙遠,再也抓不住。


    那是失去的滋味。


    -


    晨風順著窗口吹進來,帶著一股清新的露水味道。


    童淼猛地睜開眼睛,受驚似的從床上坐起來,頭發上都是濕漉漉的汗水,黏膩的沾在一起。


    意識到什麽都沒有發生之後,她長出了一口氣,迷迷糊糊箱的抓過手機,看了看時間,才淩晨五點。


    昨天睡得特別晚,哭著哭著就不省人事了,大概沒有睡多長時間,就又被嚇醒了。


    她覺得一切都那麽不真實,原本最憂心的事情,卻輕而易舉的被認可了,而且媽媽還讓她和司湛好好相處。


    或許她真的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其實所有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的,她卻偏偏要往最極端的方向去想。


    從夢裏醒過來,童淼就沒了睡意。


    雖然知道那是夢,但那種感覺卻太真實了,心痛,不忍和愧疚都很真實。


    最主要的,她知道自己對不起司湛。


    她總是輕而易舉的放棄司湛努力堅持的事情,讓司湛的一片真心看起來可笑又可憐。


    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童淼隨意捋了捋長長的頭發,掀開被子,準備去浴室衝洗一下。


    媽媽和司叔叔都在二樓睡覺,時間還早,整個房子裏靜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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