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生高中畢業後就去參軍了,所以其實不在村子裏也有好多年了,大家看著他,還有點陌生的感覺。但是遲生一來就踏實地做起事來,讓大家一下子就覺得他親切起來,還有幾個高中、小學的同學上前相認,於是遲生一下子就和大家親密無間了。


    這就是鄉村的人情味,不管你離開它多久,隻要回來,說起你是誰家的孩子,一個扯一個,不一會兒,就能扯成親戚,似乎感覺從來沒有走出這片土地一樣。


    葉秋桐見婆婆幫著剁菜,便道:


    “媽,我來幫忙。”


    “不用,水冷,你不要幹重活,進去和你媽說話吧,看看秋生有什麽要幫忙的。”


    吳月桂示意道。


    其實她心裏嘀咕,也不知道秋桐有沒有了,萬一要是有呢?如果才有,也看不出來呀,她又不好直接問,所以隻能從小心保護方麵著手了。


    葉秋桐不知道婆婆的心思,見她一直阻止自已,也想著和母親說幾句話,便應承了一聲,就進了院子。


    “媽,我回來了。”


    葉秋桐看到母親正往灶間搬柴火,趕緊要上去幫忙。


    “你別動,這衣服可貴了,一會扯抽絲了。”錢秀花聽到女兒喚她,臉上立即露出了滿足的笑容,“你從美國回來了?”


    “回來了,緊趕慢趕嘛,我說一定要參加秋生婚禮的。”


    葉秋桐隻能無奈看著母親自己把柴火搬進灶間。


    灶間也是一堆大嫂在幫忙,有泡香菇的,有剝煮好蛋殼的,大家手腳不停,邊忙邊說話,一派熱氣騰騰的情象。


    鄉下辦婚事就是這樣了,大家聚在一起互相幫忙,同時也是平時難得一聚的好機會。


    葉秋桐的出現,吸引了大家的視線,有人誇道:


    “秋桐去城裏是去對了,越來越漂亮了,皮膚白得象牛奶,現在就象是個城裏人了。”


    “人家本來就是城裏人了嘛,還什麽就象,她的戶口早就和遲生遷到部隊了吧?”


    大家關心的還是這個基本的生存問題。


    葉秋桐在這種氣氛的包裹下,這才覺得,不管她走出國門,到了多遠的地方,回到鄉村裏,一切都好象不曾改變一樣:這裏的生活方式,人們關心的生活瑣事……


    “遷了,已經轉居民戶口了。”錢秀花驕傲地道。


    “真厲害啊,老葉家的兩個孩子,一個轉成居民戶口,一個雖然還是農村戶口,卻娶了城裏姑娘。以後孫子統統都是居民戶口了,嘖嘖,咱們這邊十裏八鄉,還有誰比你們家更有本事的。”


    大家羨慕地讚歎著,錢秀花心情愉快。


    葉秋桐卻有點恍惚地隔世之感。她想了下,索性到樓上自己當姑娘的房間,把身上的衣服換成了以前當姑娘時穿的舊衣服,好方便幫忙幹活。


    大家都在為秋生的親事出力,她這個姐姐可不能會來閑著。


    不過,就在葉秋桐下樓時,她想到秋生的新房她還沒參觀過呢,便打開隔壁的房間看了一眼。


    秋生的新房裝修一新,裏麵電視、雙卡錄音機什麽的都有,嶄新的床、被褥、真皮沙發,一應俱全。


    一切,和上一世還是不一樣了。


    葉秋桐這麽想著,嘴角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姐,你還是趕回來了?”


    這時,葉秋生一陣風似地上樓,看到葉秋桐,樂嗬嗬地道。


    “瞧你,都要當新郎官的人了,還這麽毛糙糙的,怎麽頭發沒有去剪一下?”


    葉秋桐問頂著一頭亂發的秋生。心想這樣王娟肯定不滿意。


    “我早上不是忙嗎?下午再去縣城裏剪,很快的,放心,這事你就別操心了。”葉秋生不在意地答道。


    “那呢?你上來幹嘛?”葉秋桐看到他跑進新房裏,把錄音機拿在手上。


    “大家說要聽鄧麗君的歌,說聽著歌幹活有力氣。”


    葉秋生比了下手裏的雙卡錄音機,他已經裝上了大號的電池,能不間斷地放一小時的歌。


    葉秋桐看著秋生把錄音拿下樓,放到場院外的院牆上,不一會兒,聲音巨大的歌曲便在這個農家小院四下裏流淌起來,不過,放出來的不是鄧麗君的歌,卻是熱鬧帶勁的:“阿裏,阿裏巴巴,阿裏巴巴是個快樂的青年……”


    正文 第七百五十四章鄉村喜事


    過了一會兒,錄音機裏的歌聲又變成了台灣說唱諧星張帝的聲音,先是狂唱沙漠裏的一把火,接著又變成了遇到嫦娥的豬八戒在調戲嫦娥……


    呃,這都是什麽和什麽啊?


    不過,張帝邊唱邊說,在農村這種帶著點調笑色彩的元素頗為吸引人,不時有人哄堂大笑,整個婚禮籌辦現場熱鬧極了。


    “殺豬了,殺豬了。”


    就在大家有條不紊地砌灶擺桌,洗菜炸肉之時,一頭大肥豬被趕到場院一邊的空地上,幾名壯漢齊心合力,把肥豬按在長條板凳上,屠夫拿著雪亮的屠刀,對準嗷嗷嚎叫的肥豬的咽喉,一刀刺進去,正所謂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大肥豬掙紮著,鮮血湧出,漢子們不為所動地繼續按著豬頭豬腳,從豬脖子上流出來的鮮血全部流下方早就擺好的木桶裏,足足接一大半桶。


    這時,豬也不動了,屠夫這才上前,和漢子們把豬四蹄向上抬進腰子形的殺豬桶裏,然後一刀劃拉開豬肚子……


    小孩子們是最興奮的,他們也能感覺到被喜意籠罩著的大人們比平日更加寬容,所以他們也特別撒歡,何況,因為是辦喜事,葉家又大方,喜糖喜餅在幾個人多的地方擺著,隨大家拿,隨大家吃。


    孩子們自然不比大人們矜持,不光吃,還會往口袋裏裝,於是,嘴裏,臉上到處都是甜蜜蜜的……


    葉秋桐特別享受這種氛圍,這是一種過日子,並且日子蒸騰向上的氛圍。


    捋起袖子,葉秋桐便紮進廚房和母親幹起活來了,這時候正好大家在搓湯圓,於是葉秋桐便被分派去搓湯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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