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亦然,當年他突然收手,外界猜想了很多原因,但瑤聞腦海浮現烏晏最後看他那一眼,覺得自己約莫猜到了真正答案。


    烏晏,他可能隻是覺得沒意思了。


    因為,當時他的眼神,便是瑤聞覺得違和的地方。


    了無生趣,仿佛世間的一切都無法引起他的注意。


    但現在烏晏看鍾彩的眼神卻是不一般。


    那裏麵濃濃的興味,絲毫不加掩藏。


    所以,他隻是因為自己的一個興趣,就布下了這麽大的一個局?!


    奪走界子,顛覆了兩域氣運變數,殘害了數千人的性命!


    甚至!甚至是害死他的阿虞!


    僅僅是…因為他的興趣?!


    徹底想明白的瑤聞,麵色陡變,怒不可遏到脖頸泛紅。


    烏晏滿意的看著在場死一般的安靜,隻是瞥到臉紅脖子粗的瑤聞時,赤紅眼彎了彎,狀似詫異道——


    “沒想到你們這些清高的正道修士中,還難得有懂本尊的知己。”


    眼神直勾勾地便落在了瑤聞身上。


    其他正道聯盟修士也不自覺地朝瑤聞看去。


    瑤聞氣到眉梢止不住上挑,憤然甩了下衣袖,厲聲道——


    “烏晏,休得拿本座同爾等罪惡滔天的渣滓之修放在一起,今日你自投羅網,識相的便乖乖受死!”


    話畢,瑤聞也不願同烏晏廢話,當年對姬欽玉的誤解愧疚,如今對阿虞的抱憾痛惜,悉數全傾注在了法招之中。


    他要替姬欽玉報仇,替阿虞報仇。


    而瑤聞點破了烏晏的身份,也讓年輕一輩好一陣心悸。


    那,可是當年幾乎葬滅了整個正道聯盟的魔尊啊。


    膽小一些的當場嚇得一屁股跌了地,膽大一些的也是變了臉色,好一會才穩住心神,唯獨少數一些精英弟子,抓緊了武器,表情凝重,嚴正以待。


    更別說,早些年同烏晏交過手的正道大能,對烏晏早就提防,在瑤聞法招出去之後,手裏同樣法光乍現,也追著瑤聞的法招而去。


    看著漫天駭人直逼他而來的高階修士們的法光,烏晏壓根不躲不閃,臉上連一絲畏懼害怕都沒有,他隻是輕輕搖了搖頭,笑了笑道。


    “這麽多年了,你們還是這樣不成氣候。”


    然後烏晏背在身後的右手,忽地抽出,隻輕輕在身前一擋。


    令人震驚的一幕,便是出現。


    幾方正道聯盟大能連同著散仙的攻擊,竟悉數被烏晏的右手抵消了去,最後不見一絲光亮。


    烏晏這方遊刃有餘,正道聯盟這方所有人卻是麵色一沉。


    沒想到,在北修真域那樣的貧瘠之地過了五百年,烏晏竟是更強了!


    烏晏止不住又想打哈欠,同這群無聊的正道修士糾纏,真的很無聊便是了。


    可就在他剛有動作,忽地腹部一疼。


    他微微顫了下睫毛,正道聯盟所有修士同樣驚了神色。


    鍾彩抽出反手給了烏晏一個血窟窿的手,妖異的紅紋眼裏越發冷漠無情。


    轉身,就是想給烏晏來第二擊。


    這第二擊直取咽喉,顯然鍾彩亦是想要了烏晏的命。


    但鍾彩嬌小的手腕卻一下子被一雙泛著玉澤的大手捉住。


    烏晏唇角微微上翹,邪魅俊美的臉龐似笑非笑,朗聲道——


    “可不會給你第二次偷襲的機會。”


    鍾彩“嗤”了一聲,手下動作更為強硬,但烏晏隻是輕輕箍著她的手,卻讓她不得前進分毫。


    明顯的實力差距,讓鍾彩的紅紋眼,越發染上了一絲暴躁。


    烏晏轄製住鍾彩後,也並未做其他動作,隻是將鍾彩歸於身後,然後笑盈盈同正道聯盟道——


    “鍾彩界子在這髒汙地界也呆得夠久了,是時候回家了。”


    “各位,界子,本尊帶走了。”


    能談笑風生地在正道聯盟麵前說正道地界是髒汙之地,恐怕也隻有烏晏一人了。


    可正道聯盟修士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帶走鍾彩,就連鍾彩自己都是不願的。


    拿出渾身解數掙脫,在烏晏手裏,好不老實。


    但烏晏隻是輕聲同鍾彩耳語了幾句,他修為不知是何境界,在場竟無一人能探聽。


    不過,鍾彩在聽後,卻是老實了下來,也不掙紮了。


    烏晏滿意地看了眼鍾彩,然後輕輕鬆了手,然後隨意劃拉了一下,一個黑洞一般的傳送門出現。


    烏晏向傳送門走去,而鍾彩竟然也同烏晏一般,朝著傳送門走去。


    正道聯盟修士哪能讓他們逃跑,當下再次法光齊發,就朝兩人襲擊而去。


    誰料,烏晏隻是回首一抬,一道接連天際的透明薄膜,徹底將兩人同正道聯盟一眾隔絕開來。


    他們所有人的法光,皆是擋在了薄膜之外。


    烏晏做完這一切,輕輕笑了笑,繼續朝著黑洞傳送門而去。


    鍾彩亦然。


    眼前鍾彩要走,古道派一眾再也坐不住了。


    段和景和方敏學首先跳了出來,隻是方敏學剛想說什麽,卻被段和景搶了先。


    “鍾彩!”


    “你別走!”


    “你…還能聽到我說話嗎?!”


    鍾彩頓了一下身形,但情緒失控的段和景並沒有注意,他現在隻想問出心中最大最大的疑問。


    “你…你真的殺了元正長老嗎?”


    話音一出,方敏學眼底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看向段和景。


    段和景緊了緊手,他滿心慌亂,隻希望鍾彩能給他吃一顆定心丸。


    隻要鍾彩說不是,他便信。


    即使和整個正道聯盟為敵,他也會護住鍾彩,以命相護。


    他眼巴巴地看向那個身形越發曼妙妖異,卻也越發冷酷的人兒,仿佛是他曾經熟悉的鍾彩,也仿佛完全不是。


    段和景心裏慌亂到不行,他好怕他深愛的鍾彩,真的真的消失了。


    好在,他的問題,終是讓鍾彩止了步。


    段和景心裏那一撮兒希冀的又燃了起來。


    但鍾彩卻給段和景澆得頭頂發涼。


    眼前妖異的人兒聲音雖輕,在場所有人卻是都能聽清——


    “從此,世上再無鍾彩。”


    再無阿虞,再無元正,也再無鍾彩。


    段和景一滯,不解鍾彩為何不回答他,反而連自己的名字都要棄掉。


    要知名字之於修士,可比尋常人重多了,那代表她在天道運行這一環的身份令牌,所有命運氣數,全係於這一名字上。


    這在平常或許不顯,但在渡劫飛升之時,卻是尤為明顯。


    也可以這麽說,改名,如同剪掉原有的圍繞此名的羈絆之力。


    所以,直到飛升之時,這些被剪掉的羈絆之力,會滋生成新的被拋棄的怨念心魔,另給渡劫者設立一道飛升關卡。


    像鍾彩這般宛如將先前的名字棄掉,便是棄掉了她原有的身份,更為嚴重。


    但同樣,剪斷了羈絆之力,鍾彩便與古道派,與整個正道聯盟再無任何聯係了。


    在場的正道聯盟修士,包括古道派的一眾弟子,以及段和景本人,完全不能理解鍾彩為什麽要這麽做。


    聯想到先前段和景的問句,所以,鍾彩這是承認殺害元正長老一事,才要與正道聯盟劃清界限?


    就連問出這個問題的段和景也控製不住自己去往最壞的方向想。


    倒是烏晏完全沒在意那麽多,笑容不變問道——


    “那我該怎麽稱呼你,我的界子?”


    鍾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不太滿意烏晏的最後一句,冰冷的眉眼一點人兒氣都沒有,但還是回了句——


    “玄彩。”


    話音一落,兩人消失在了黑洞傳送門之中。


    隻徒留一群氣急敗壞的正道聯盟修士,和愕然當場的段和景以及身後神色複雜的方敏學。


    許久許久,段和景才忽地轉身,同方敏學對上了眼,似是抓住根救命稻草,神色恍惚,急著求證道——


    “方師兄,剛剛鍾彩的意思,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對吧,不會是吧。”


    然而,方敏學帶笑的眼這回再也沒笑過,冰冷無情,仿若從未認識段和景一般。


    “我,對你很失望。”


    打段和景一開口詢問,就注定了鍾彩的行為。


    因為不信任,不確切,才會開口詢問。


    那時的段和景,心裏是不信任鍾彩。


    然而,這顆不信任的種子,卻是滅了鍾彩心裏最後一點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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