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剛一形成,就馬上被施錦秋給否定了。如果真的是孫府知道她有孫淮彥的玉佩,肯定早就抓了她去孫府問話了,根本就不可能會報官這麽麻煩。


    對於孫府這樣的人家,抓個人什麽的,官府根本就不會管。


    而孫實這個時候過來,唯一說得通的就是,孫府也是剛剛才知道這件事情。孫洪興是個很精明的人,他未必會像賈鬆源那樣認為孫淮彥的失蹤與她有關,但是卻絕對會因為她有線索卻不提供而記恨她。


    像是印證她的想法似的,賈鬆源送完孫實回來,臉色就如同嚴冬一般,看著施錦秋的眼神裏都夾雜著冰塊。


    “來人啊,把這個見財起意的臭丫頭給我重打二十大板,看她招不招!”


    ……


    施錦秋趴在牢房的硬木板床上,屁股上傳來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一抽一抽的痛,她就這樣直挺挺的躺在那裏一動都不能動。


    牢房裏,濕暗陰冷,空氣中隱隱透著一股混和著血腥與黴味的奇怪氣味,聞著令人作嘔。施錦秋剛進來時,差點因為那股味道吐了,現在聞起來隻除了胸口有些不舒服之外,倒是沒什麽其他感覺了。思緒恍惚之間,她仿佛又看到了十幾年後,那個形如枯犒的自己孤獨的躺在床上苟延殘喘著等死的樣子。


    施錦秋突然覺得世事真是難料,自己從十幾年後的世界回來,知道那麽多事情,卻也料不到自己會有今天這樣的遭遇。


    她在懸崖下遇到孫淮彥還曾感慨老天有眼,現世報來得快,讓她能報了自己的仇。可是現在……她是不是也該說現世報來得快,她平白無故害了什麽都不知道的孫淮彥一命,現在,是要還給他了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施錦秋突然感覺有水滴落在自己臉上。


    “怎麽下雨了……”她費了好大的力才終於睜開了眼睛。


    “秋兒,秋兒……你終於醒了……”


    鄧鳳聆抱著她大哭起來,施錦秋的眼睛有些無力的轉動了兩下,除了鄧鳳聆,還有施錦程,吳媽和柳芸,而這裏,好像也不是牢房,看起來更像是……


    她在清居的屋子!


    施錦秋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她想問一下是怎麽回事,可是喉嚨就像是被火燒過似的難受,試了幾次都沒能發出聲音來。


    “你是不是想說話?別著急,你剛退了傷,幾天來又是滴水未進的,快先喝點水,讓身體緩過來再說話。”鄧鳳聆又急忙轉回身要去拿水,吳媽早她一步端了水過來遞給她。


    她接過水,又趕忙給施錦秋喂了,然後讓她躺回去,自己就守在床邊。又是替施錦秋擦臉,又是捂手,又是掖被子的,好像施錦秋就是一個脆弱的娃娃,稍有不甚就會碎掉。


    “小姐,小姐,您真是嚇死奴婢了,奴婢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柳芸見施錦秋醒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撲在她床前哭。


    她這一哭,把鄧鳳聆才逼下去的眼淚又給引了出來,擦著眼淚又哭了起來。就連吳媽也紅了眼眶,喃喃說:“整整二十棍啊,就算是一個大男人都未必能受得住。那個縣老爺心腸怎麽那麽狠,對一個小姑娘下這麽毒的手……”


    “妹妹,等哥做了比他還大的官,一定替你報仇!”


    施錦秋在心裏苦笑,如果不是孫府的孫實突然出現,賈鬆源在沒有實質性證據的情況下最多也就關她兩天就放了,才懶得花時間精力打她呢。


    “我……”許是因為剛才喝了水的關係,施錦秋覺得喉嚨裏好受了一些,“還想……再喝……點水……”


    盡管聲音有些粗啞,但是倒能說出幾個字來了。


    “好好,奴婢這就去倒。”站在最外麵的吳媽連忙轉身又倒了碗水。


    施錦秋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可是身體剛一動,屁股那裏頓時傳來一股錐心的疼痛,她“唉喲”了一聲,又趴了回去。


    吳媽把水端過來的時候,鄧鳳聆仍想要喂她喝,可是她卻示意鄧鳳聆把水放到自己手裏。施錦秋雙手握碗,以手肘撐床,趴在那裏將碗送到嘴巴裏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起水來。


    這麽喝,比剛才被鄧鳳聆那麽喂要好多了。又幾口水喝下,喉嚨才終於沒了那股火燒火撩的感覺。


    “你慢點喝,又沒人跟你搶。”鄧鳳聆見她大口大口往嘴裏灌水,怕她嗆著,伸手替她拍著背順氣。


    “對了,我是怎麽出來的?”施錦秋邊喝著水,邊問。那個賈鬆源都收了孫府的好處了,難道還會放她出來?


    鄧鳳聆以手絹拭了拭眼角的淚水:“說起來,這件事情,還多虧了孫公子呢。”


    “孫公子?哪個孫公子?”施錦秋微微抬起頭,看向鄧鳳聆。


    柳芸忙站起來,胡亂的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說道:“就是孫府的孫公子啊,那塊玉佩的主人。”


    “啪”的一聲,施錦秋手裏的碗落在了床上,在床上滾了兩下之後掉到地上,碎成了幾塊。


    正文 第039章其他的呢


    施錦秋本就沒什麽血色的臉頓時變得慘白,雙唇艱難的嚅動了幾下,困難的吐出幾個字:“孫、孫……淮……彥?”


    “對啊,就是他!”柳芸忙回道。


    鄧鳳聆注意到了她的變化:“秋兒,你……怎麽了?臉色突然變得這麽難看?”


    “我……他……他沒死?”施錦秋驚訝得連掩飾自己的情緒都忘了。


    那日她鬆了繩子害他跌落之後,因為太過緊張和害怕,好像確實沒有確認過他是不是真的死了。難道說其實那天他還沒有摔死,隻是摔暈過去了?然後她走之後又醒過來被人給救了起來?


    這麽一想,倒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是啊,還好他沒死,不然這一次,隻怕你在牢裏就熬不下去了……”一想起施錦秋在牢房裏的遭遇,鄧鳳聆到現在都還心有餘悸。眼睛濕濕的,又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那日施錦秋被抓了之後,他們很快就到衙門裏,想要見一下人,可是牢房裏的人說她是重犯,縣老爺特地交待了誰都不讓見的,最後還是吳媽說起要拿銀子買通獄卒的方法。


    然而鄧鳳聆沒想到她花了大把的銀子進去後,看到的卻是一個奄奄一息的血人。鄧鳳聆當下肝腸寸斷,恨不得能替施錦秋受這苦。


    他們又使了些銀子問清楚了來龍去脈,然後囑咐獄卒好好照顧施錦秋。


    獄卒收了錢,倒是盡了點心力,當天夜裏施錦秋發燒的時候,他們派人通知了鄧鳳聆,還讓鄧鳳聆偷偷請了大夫進去替她診治。但是奈何牢裏條件太差,施錦秋的高燒一直反反複複卻不見好,傷口也因為感染而嚴重。


    鄧鳳聆慌了,急得像是執鍋上的螞蟻,可是卻一點辦法都沒有。衙門裏死活不放人,他們甚至都跑到賈鬆源的府上堵他,給他銀子,他都不願意放人,非說施錦秋見財起意,謀財害命。


    眼見施錦秋的身體越來越虛弱,整個都已經陷入昏迷意了,鄧鳳聆就像瘋了似的天天在衙門跑,在衙門口鬧。


    後來,大約是施錦秋被抓進去的第三天,突然有人傳出來說孫淮彥沒有死,回來了。施錦程和柳芸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跑孫府去找他,希望他能放過施錦秋。沒想到孫淮彥竟然真的見了他們,當天晚上,門就通知他們去把人給領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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